聽到這個聲音,赫連容的動作慢了一下,跟著才掀開車簾,看著一臉不爽的未少昀站在不遠處,正朝未少陽嚷嚷,在他身邊,嚴嫣拿著兩隻長尾紙鳶掩口輕笑,「放了這麼多年,現在才想起來抱怨,當初說要年年陪我放紙鳶的又不知是誰。】」
未少陽笑道:「最可憐的是我,明明是他答應你,卻年年硬拉著我作陪。」
嚴嫣朝未少陽皺了皺鼻子,「那你現在就回去,我還不稀罕呢!」
這麼活潑開朗的嚴嫣與赫連容印象中的乖小姐大相逕庭,未少陽也顯得無比放鬆,不像平日裡刻意地緊繃著身子,就連未少昀,神色間都帶了幾分自在的悠然,這大概就是獨屬於青梅竹馬間的默契,赫連容越發覺得自己來錯了,這種平和的氛圍是不需要被一個外人破壞的。
赫連容伸出去的腳落地也不是,不落地也不是,尷尬啊,偏偏這時未少陽回過頭來,朝馬車這邊招了招手,「二嫂,這邊。」
未少昀和嚴嫣的目光馬上投過來,看著他們訝異的神色,赫連容無語地訕笑一下,在未少陽想過來查看情況之前跳下馬車,朝他們迎去。
嚴嫣朝赫連容露出一個適度的笑容,「是我的過失,沒邀表嫂一起,虧得三表哥想著了。」
赫連容連忙擺手,「是我要湊熱鬧,硬跟著來的。」
未少陽飽含深意地瞄著赫連容,輕笑著搖搖頭,朝嚴嫣道:「我們去把車上的東西拿下來。」
嚴嫣沒說什麼,將手中紙鳶交給未少昀,跟著未少陽去了,赫連容扭著頭一直盯著他們,見他們走得不遠不近,也沒說什麼話,不禁眉頭大皺。
未少昀看著赫連容的舉動,目光也轉向未少陽與嚴嫣,微錯愕了一下,不滿地朝赫連容道:「誒,你到底幹嘛來的?」
「我也想知道。」赫連容鬱悶萬分,先前一直以為未少陽是想藉著她打破與嚴嫣間的二人世界,現在看來,未少陽八成又存了順便緩解自己和未少昀之間關係的想法,生辰之約變成四人約會,她根本不願意啊!
未少昀狐疑地看著赫連容,「首飾贖回來了?」
一提這事赫連容就氣,「拿別人的錢堵你掏出的窟窿,虧你還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銀子等我賺了錢就還她!」
「你賺錢?又想偷誰的錢去賭?」
「我是做正事!」未少昀說得問心無愧,又強調,「這是『對』的事!」
「是哦,說是要開酒樓嘛,」赫連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閒得跟他抬槓,只是一看到他這副理所應當的嘴臉氣就不打一處來,「雖然我不懂生意,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一間酒樓,從鋪面裝修到招募夥計,要經過多少程序你有概念嗎?」
未少昀撇撇嘴,「有銀子什麼不好辦。」
赫連容哼笑,「那要以什麼吸引客人、留住客人、去哪裡找可靠的掌櫃、去哪裡請有名的大廚、有什麼招牌菜,也是有銀子就能做到的?最基本的,酒樓的規模、預算、回本週期、甚至名字,你不會都想丟給少陽去做吧?然後自己招攬幾個狐朋狗友就算是你的能力?就算是你的功勞?就算是你賺了銀子?」
未少昀的目光閃了一下,赫連容訝異地一挑眉,「不會真的連最基本的都沒想過吧?」得不到回答,赫連容死心地翻了個白眼,「這就是你所說的『對』的事?真是無藥可救。」
說完她再不理會未少昀,向拿了東西回來的未少陽和嚴嫣迎去,找了塊空地,將一些吃食佈置上去。
未少昀遠遠地看著他們,也不上前幫忙,反而在原地坐下,扔了手中的紙鳶,隨手拔了根野草在手上捲著,一陣走神。直到一個人影籠至頭上,未少昀才抬起頭,嚴嫣朝他露齒輕笑,「想什麼呢?都佈置好了,去吃東西。」
未少昀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未少陽正到處找著石頭壓到餐布四角上,赫連容從食盒中將乾果熟食拿出,兩人也不知說著什麼,都是心情大好的樣子。未少昀看著赫連容嘴角的笑意,忽然覺得有些刺眼,抿了下嘴角轉回頭,站起身來胡亂地拍拍屁股,卻沒留意地上的紙鳶,一腳踏下,紙鳶就變了形狀。
嚴嫣驚呼一聲,連忙拾起地上的紙鳶,急道:「怎麼隨便亂丟!」
未少昀有些不耐,「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還有一隻呢麼……」
「你……你懂什麼!」嚴嫣努力讓紙鳶的篾枝恢復原狀,好不容易差不多了,翅膀卻歪了一邊,嚴嫣拿著紙鳶輕打了未少昀一下,「真討厭!」說著她朝未少昀皺了皺鼻子,拿著紙鳶走了。
未少昀不知怎地變得有些沮喪,無言地跟著嚴嫣來到紮營地。未少陽看著一臉不快的嚴嫣問道:「怎麼了?」
嚴嫣便把踩壞的紙鳶拿給未少陽看,未少陽笑笑,「放另一隻就好了。」
嚴嫣點點頭,仍是不甘心地修復著紙鳶,赫連容看著沒精打采的未少昀無奈地道:「能隨時惹麻煩也挺讓人佩服的。」
未少昀沒搭腔,面色不善地坐到餐布上自顧地吃著東西。未少陽招呼赫連容也坐下,又朝嚴嫣道:「剛才我還和二嫂說,你九歲的時候我們來放紙鳶,二哥在食盒裡放了隻豬頭,結果你被嚇得大哭。」
赫連容笑道:「他這麼一說也把我嚇了一跳,以為食盒裡又藏了一隻豬頭。」
嚴嫣這才忍不住笑出來,「後來回家我向姑姑告了狀,姑姑就讓他罰跪,我和三表哥又去給他求情,結果……」
「結果我們三個人一起跪到第二天早上。」未少陽笑呵呵地接了嚴嫣的話說完。
「說起來我們三個一起受罪的事情多了去哩,」嚴嫣笑道:「我七歲那年冬天不慎掉到荷池的冰洞裡,你和二表哥那時也才十一歲,卻一齊跳下來救我,結果我們三個都被凍得半死,要不是大表哥經過,我們現在就在天上說話了。
未少陽輕笑,「那也是二哥騙你說池子中間有寶貝,只是為了不讓你跟著我們出去,沒想到你真的走到池子中間去了。」說完感歎了一聲,「已經過了十二年了。」
嚴嫣也似有感悟,「是啊,一轉眼二表哥都成了親,我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
未少陽失笑,「怎麼?想嫁了?要不要我幫你擇一戶好人家?」
嚴嫣朝他皺皺鼻子,「先顧著你自己吧,想趕我出門還早呢!」說罷她似乎有些怔忡,「那個時候……我以為三表哥會先成親的……」
「嫣兒。」未少陽打斷她的話,看著有些疑惑的赫連容垂下眼簾輕笑了下,指了指車上,「我帶了衣裳哦,想玩嗎?」
嚴嫣瞄著一直鬱悶的未少昀連連點頭,「好久沒玩了。」
「玩什麼?」赫連容有點好奇。
未少陽笑笑,拉著一臉不願的未少昀起來,未少昀沒好氣地一甩手,「無聊不無聊?」
這麼說著,人卻跟著未少陽朝馬車處走了,嚴嫣看著他們的背影掩口輕笑,又對赫連容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你們的感情真好。」赫連容突然說了一句,這種感情讓她覺得有些羨慕,相比之下,她似乎有點孤獨。
「是啊。」嚴嫣笑道:「我父母早亡,五歲的時候被姑姑接到未家來,如果沒有二表哥和三表哥,我不會過得這麼開心。」
赫連容點點頭,人在屋簷下的感覺她已經有了體會,如果沒有錢金寶,或許她的日子會更為黯淡無光。
過了一會,嚴嫣輕笑出聲,「來了。」
赫連容抬起頭,錯愕地看著朝這邊走近的兩個身影,衣著髮飾,容貌身姿,無不相同。
嚴嫣笑道:「二表嫂,你猜哪個是二表哥,哪個是三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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