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少昀沒想到赫連容會突然動手,怔了半晌轉過頭來,圍觀眾人看笑話似的感歎聲讓他覺得顏面盡失,他瞪著赫連容,咬牙切齒地,「你敢打我?」
赫連容二話不說,抬手又是一「啪」!
打人耳光也是需要技巧的,赫連容的這項手藝還不純熟,打得手掌生疼。聽說段位高的只用手掌前三分之一扇出去,既帶風又扇得響亮,還能保證打得很疼。
不過且不說這巴掌打得是輕是重,人群中已經有人噴笑了,議論聲也漸大,著實鬧哄了一陣子,還有人認出未少昀,看來他還真是挺有名的。
錢金寶被赫連容這招梅開二度驚得錯愕半天,甚至都忘了上前幫忙,未少昀更是已經沉浸在震驚當中了……哦,不,是呆滯。
再看赫連容,居然一點也沒有怒火沖天氣到吐血的模樣,冷著臉很從容的、扭了扭手腕第三「啪」就拍了下來--反正決定要打,那就打個痛快。
未少昀也沒呆滯太久,在第三啪即將發生的時候用手臂擋下赫連容的手,怒吼一聲:「打夠了沒有?」
赫連容的手被未少昀甩開,她跟著便把另一隻手伸過去,「還給我。」語氣平靜得似乎有些過頭。
未少昀連挨兩個耳光,正覺失了面子,哪這麼容易再退一步,見赫連容這麼著緊鏡子,乾脆把鏡子朝地上一扔,勾著嘴角抬腳踩上去,「什麼好東西,還給你!」
聽著鏡面和地上石子相磨的吱吱聲,赫連容怔忡半晌,瞳孔緊縮了一下,看著未少昀挑釁的笑容,她的嘴角緊緊抿起又慢慢放鬆,緩緩地朝他點了點頭,伸手一指,然後回過頭,「抓起來。」
錢金寶一愣,發現赫連容看著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四大金剛,連忙轉身朝保鏢示意;那個四個保鏢也是一愣,他們本以為赫連容讓抓的人是未少昀,沒想到,赫連容指著的人居然是白幼萱。
看見那四個保鏢朝自己來了,白幼萱的身子瑟縮一下,未少昀也發現了赫連容的目標並不是他,伸手將白幼萱拉後一點,惡聲道:「有什麼衝我來!」
赫連容幾乎給未少昀鼓掌了,「真難得見到未二少像個男人,看來我是抓對人了?」
未少昀神情一滯,那四個保鏢已到近前,兩個人攔著未少昀,兩個人抓住白幼萱,不費吹灰之力地架著她回到赫連容身邊。】
白幼萱滿臉淒色,卻緊咬著下唇不發出一點聲音,赫連容也不看她,指著地上的鏡子,朝著忿然叫囂的未少昀輕聲道:「給我撿起來。」
未少昀看看白幼萱,忿忿地一咬牙,瞪回赫連容,「你想的美!」
「我早就說過,你這個人,真幼稚。」赫連容已經完全沉靜下來,扭頭朝錢金寶道:「上次你說想怎麼對她?」
錢金寶將手臂環在胸前,儼然一副看熱鬧的架式,見赫連容提問,大笑道:「你是說脫衣服?我後來又想到一個主意,把她毀了容也不錯,她就不能繼續做窯姐,我們也算挽救了她的人生。」
赫連容輕輕哼笑,「那還是脫衣服吧,我最聽不得有人慘叫。」
「沒用。」錢金寶不屑地擺手,「脫衣服也叫。這些窯姐會裝得很,心裡明明想脫得要命,還非得硬裝出一副清純的樣子。」
「是嗎?這我倒沒見過。」赫連容的目光定在未少昀身上,未少昀氣得臉色發白,「你有種就把她脫個精光,別讓人看笑話!」
赫連容冷笑,「未少昀,我什麼都不怕,就怕激將法!」說罷她吸了口氣,沉聲朝左右護法道:「脫!就讓大家都見識識,合歡閣的花魁有什麼本錢值那麼多銀子!」
赫連容從來就不是一個甘願委曲求全的人,她隱忍,是對方還沒觸到她的底線,一旦觸及,恕不理智,後果自負。
那兩個婦人向來是跟著錢金寶橫行慣了的,何況白幼萱還是個她們向來鄙夷的青樓女子,這次都不用錢金寶示意,兩人上前就去扯白幼萱的衣裳,引來人群中口哨聲無數。
白幼萱極力地蜷縮著身子,但在兩個保鏢的挾持下一切都是徒勞,眼見她的衣領已被撕開,露出一小片瓷細肌膚,白幼萱雙眼含淚,下唇已被她咬得沒有一絲血色,卻仍然聽不到她呼救一聲。
未少昀的面色愈見發青,「赫連容,你敢!」
赫連容的臉上也透著蒼白,不過她仍然輕笑,「我敢不敢,你不是見著了嗎?」
「你……住手!」再次傳來的裂帛聲讓未少昀再不能視而不見,他衝到赫連容面前弓下身體拾起鏡子丟過去,「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
赫連容掃了一眼已經磨花了的鏡面,臉色鐵青,「如果我說有關係呢?」
未少昀氣極,指著白幼萱,「你快放了她!」
赫連容一臉地鄙夷,「你真的很天真,你不會以為你偷光了我的嫁妝,我就這麼算了吧?」
未少昀強壓下火氣把頭一扭,「你想怎麼樣?反正東西早就沒了!」
「你最好希望東西還在。」赫連容伸出一隻手指豎在未少昀面前,「我給你一天時間,如果你不把我的嫁妝全找回來,少了一樣,我就請全城的男人共享艷福,到時候看看是你心疼,還是我心疼。」
「你……」
眼見未少昀氣到說不出話來,赫連容替他說了,「我怎麼樣?我敢不敢?」她學著未少昀討厭的模樣湊到他面前,「你猜?」
如果未少昀有心臟病,現在應該會病發了,不過很可惜,他心臟強壯得很。
錢金寶不放心地湊過來,「這主意不好,窯姐本身就是靠這個賺錢的,你讓全城的男人都來光顧她,豈不是給她介紹生意?」
赫連容瞟了眼白幼萱,她的臉上血色已失,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助,赫連容抿了抿嘴角,沉下臉道:「那就看我們未二少是不是真的那麼疼人了,金寶,明天這個時候之前,你替我看著她。」
「沒問題。」錢金寶就嫌事情不夠熱鬧,哪會嫌麻煩,滿口答應,赫連容又道:「小心你們家韓森。」
未少昀在聽了這個安排後還真打算找韓森商量商量,沒想到赫連容馬上就澆滅了他的希望,讓他恨得牙根癢癢。赫連容瞧著他的面色道:「有事情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邪門歪道,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未少昀當即跳起,「你連綁架擄人都做了,還說我邪門歪道?」
「如果我是你,就沒時間在這磨嘴皮子。」赫連容一拉錢金寶,「走吧。」
「我想到了!」錢金寶跟著赫連容轉過身,神情很是愉悅,「把她弄到韓府去不安全,韓森跟這渾蛋是一夥的,不如把她弄到我哥那去,我哥那些兄弟肯定會很歡迎她。」
赫連容沒有說話,逕直走出人群,錢金寶忙示意左右護法和四大金剛帶著白幼萱跟上。白幼萱在聽到錢金寶的話後神色大變,頻頻回頭向未少昀張望,雖沒有呼救,可眼角的幾滴淚珠已是最好的求救訊號。
未少昀追了兩步,又憤恨地停下,推開幾個看熱鬧的起哄者,大聲道:「幼萱,你別怕,我這就去想辦法救你!」
錢金寶聽了這話腳步微頓一下,瞄著白幼萱嘲道:「想不到那渾蛋對你倒是體貼。」
白幼萱被挾著前進,自然不會怎麼舒服,不過她的神色在聽了未少昀的話後顯得平靜不少,眼中也漸漸有了光采。
錢金寶白了她一眼,緊走兩步挨到赫連容身邊,「蓮蓉,你的東西要是找不回來怎麼辦?真把她……」說到這她覺得赫連容有些不妥,腳下越走越快,卻低垂著頭連路也不看,「蓮蓉?」
「金寶。」赫連容微微將臉撇開,不讓錢金寶瞧見自己的神色,「你先回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說罷她轉了方向,也不理會眾人,逕自走了。
錢金寶錯愕半晌,想著剛剛聽到的話,赫連容雖然努力平復但仍掩不住她語調中的微顫,錢金寶朝身後的幾人道:「找家不起眼的客棧看住她,你們都去,如果她跑了,你們以後別再跟著我。」
左右護法連忙答應,錢金寶便不放心地跟著赫連容的背影去了。
赫連容不像是回家,因為她淨撿小路走,而且走得很快。錢金寶跟著她轉了兩個巷子突然失去了她的蹤影,疑惑地又繞了一圈,才在剛剛那條小巷盡頭的草堆後找到了她。
赫連容面對著牆壁,一聲不出地靜站,就在錢金寶覺得現下情況有些詭異的時候,她發現赫連容的雙肩一直在不住輕顫。
「蓮蓉……」發覺了她在做什麼,錢金寶突覺得自己鼻子酸酸的。
「別過來。」赫連容的聲線極不穩定,她吸了吸鼻子,「別過來。」
那一瞬間,錢金寶竟有些不忍見到赫連容的背影,她一直以為她們一樣,一樣的同病相憐,可現在她發現,根本不一樣。雖然婆家一樣的刻薄無禮,但她身邊有個隨時庇護她的大哥,還有和韓森間已成默契的夫妻感情,而赫連容呢?她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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