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思索了很久很久,臉上的肌肉不斷的抽搐著,這是個艱難的決定,呂宋建立國家以來,除了遭到到西班牙的侵略外,向來都是獨立的國家,從來沒有被任何的國家侵吞。何況他是前呂宋國王的後代,做出這種事情,如何面對祖宗後人!
夏柳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李頭領,只有真正的為百姓考慮的才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成為我大明的子民,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你們不會再遭受到別人的欺凌,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為了一個名聲,就要搭上百姓的無數條命,這是殘忍,並且是無恥的行徑,與那些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有什麼兩樣?我希望你鄭重的考慮,男人,應該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或者一個小團體的利益或者名聲考慮,而應該放開胸襟,做一個問心無愧的英雄!」
李象臉色沉鬱,被夏柳說得沒有任何反駁的能力。夏柳心裡也是暗歎,老子這口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想當初可是有很多人要求老子改邪歸正,要做個英雄的,老子現在還不敢自稱英雄,卻教訓起別人來了,嘿嘿,真他娘的好笑!
「我的話已經說的夠多的了,李頭領慢慢考慮!」夏柳說完,便跨出了那密室。
回到宴席,喝了兩杯酒後,霍慶財低聲問道:「李象答應了?」
夏柳撇了撇嘴,「還不一定,不過我看他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霍慶財點點頭,也是,現在呂宋的情形,可是迫在眉睫啊!這小小的帕薩倫,只要那西班牙人派幾艘戰艦來,便能夠摧毀。那樣的話,呂宋便完全淪落到西班牙人的手中,成為他們的殖民地,這帕薩倫的百姓就得受苦啦!
過了一會兒,李象才沉著臉回到宴席上,把幾個心腹叫了過去,似乎是要徵求他們的意見。
夏柳向霍慶財使了個眼色,笑道:「看來這個李象也不是個腦袋大條的人,他不願意被人指成什麼賣國賊之類的!」
腦袋大條?賣國賊?霍慶財還是次聽到這麼新鮮,卻又很形象的詞彙,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夏柳一眼,然後不動聲色的道:「李象能做這呂宋的首領,必然有他過人之處!此事對呂宋來說,是能夠改變歷史命運的,所以他不得不鄭重!」
喝了口那黃黃的酒,眼光望著外面的天空,皺了皺眉,喃喃念了句,「這裡的天氣,比翻書還要快,似乎要下雨了!」
夏柳一愣,轉頭朝外面瞧了眼,果然,原本是碧空萬里,陽光和媚的,現在卻佈滿了灰沉沉的烏雲,就如那沉重的鉛一般,在天空中蠕動。金光四射的太陽被完全吞噬了,室內的光線也隨之黯淡下來。隆隆的轟雷聲隱隱可聞,看來這一場大雨要來臨了。
「走吧!」夏柳低聲對霍慶財道:「咱們回船等他的消息如何?」在這裡除了喝酒,也沒其他的娛樂活動,這呂宋連糧食都緊缺,哪裡還養得起那些樂師、舞女之類的閒人。還不如回船上聽聽曲兒。()
霍慶財沉吟了會,「還是等等吧!也許那李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夏柳正想說去催催,聽到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李像帶著一隊將領進了宴席大廳,神色凝重,看不出內心的一絲活動。那些將領各自回到座位上,而李象則來到夏柳身前,躬身道:「夏先生,此事我李像一個人無法做主,但若是夏先生能夠真的把西班牙趕出我呂宋疆域,並且永保百姓安康,我李像個歸順大明。」
他聲音洪亮,比那天空中的悶雷來得更震人心,大廳內原本還有嬉笑的聲音,此時靜得只剩下風聲,還有那天空中不時發出的悶雷。無數道目光詫異、驚愕等等,都集中在李象的身上。
夏柳連忙起身,拱手笑道:「李頭領能以大局為重,我夏柳也個佩服!好!我答應,一定會趕走西班牙,讓呂宋百姓過上好日子的!」
跟著李象進去商議的那些將領都已經知道了結局,此時連忙大聲喝了起來,興致高昂,一時間在這宴席上的愁雲霎時消淡。各人均自信滿滿,眾志成城的要展開針對那西班牙的反攻。
這次跟隨商隊出航的戰船共有六百隻,除了保護商船外,還能夠調出最低三百的戰船,兵力在一萬左右,大明只負責從海上進攻,而陸上,則主要由李象的人馬負責。
雖然雙方對這個提議都沒有意見,但是李象卻很為難,因為他的人馬現在損失慘重,只剩下了在帕薩倫的三千人。而且他們手中都是冷兵器。這樣的兵力在陸地上遇到西班牙人,那只有一敗塗地的份。
「李頭領,你可以號召所有的呂宋百姓來反抗這西班牙,西班牙也只不過才幾千的人馬。如果各地都發生叛亂,我想這西班牙是絕對吃不消的,再加上我們的海上進攻!摧毀他們的戰船,他們必輸無疑。」夏柳仔細分析了下後,說道。
李象點點頭,「以前我們也曾這樣做過,但是都被西班牙人用兵力鎮壓或者用詭計解決了!他們很會使用那些敗類傀儡幫他們做事!雖然西班牙人不多,但是這些為虎作倀的敗類卻很多,而且可惡。」
為虎作倀?還能用咱們中國的成語,看來這中華文化傳播的很廣嘛,夏柳皺了下眉頭,然後道:「這個確實是很可恨!這批人都是人渣……這樣!我跟你們在陸地上行動,海上則讓霍大哥負責。」
霍慶財瞥了他一眼,心知他修為厲害,便點點頭,「好!西班牙人戰艦不會走掉一隻。」
隨後便又商量了下如何反撲!最後決定從那兩個剛剛被西班牙攻佔的城市開始。維甘,是呂宋島北面的一個港口。邦貴,則是維甘南方不遠的一個城市。兩個城市唇齒相依,是原本李象抵禦西班牙的重要屏障。不過幾天前終於被西班牙人攻破。
當夏柳與霍慶財回到船上的時候,天空已經濃雲密佈,打著駭人的閃電,震耳欲聾的雷鳴,南洋的瓢潑大雨,如金豆銀粒般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
眾女無聊之下,大部分在那中國巨無霸的後樓底層大廳內欣賞曲樂,布木布泰則坐在窗戶邊上,捧著孫子兵法。姬醉陽在自己的船艙內獨自修煉,海蘭珠對這些舞曲也不是十分的感興趣,一個人跑到外面,拿著那天影寒冰弓,看那架勢,好像要把那天上濃濃的黑雲黑射個窟窿出來似的。
除了那三人,也只有蓉娘沒有全心的傾倒於那曼妙的歌舞之中,時不時的派丫鬟來看看夏柳有沒回來,回來後,知道他回來後,則弄了點薑湯給他,解解酒。
夏柳捧著熱騰騰的薑湯,心裡暖烘烘的,對蓉娘道:「那兩個小傢伙呢?都還好吧?」
現在夏柳也是做了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夏晟、夏大帝!都被帶了出來,蓉娘笑道:「兩人都有專門的丫鬟婆子伺候,都很好!」
夏柳點點頭,瞥了眼坐在窗前兩耳不聞身邊事的布木布泰,道:「最近幾天要開戰了,你也告訴下各人,要她們別出去,尤其是照顧孩子的,萬一被這槍炮嚇傻了就完蛋了,老子的兒子可不能是傻子。」
蓉娘皺了下秀眉,「要打仗了?」點點頭,然後道:「我會讓她們都注意的,不過這次你是不是也要去?」
「嗯!」夏柳點頭道:「這呂宋現在幾乎被西班牙吞得差不多了,呂宋的實力有限,我不出手誰出手!放心吧,現在沒人能傷得了你相公我!」
這時,布木布泰忽然抬頭道:「你是想靠自己的個人力量?」
夏柳笑道:「怎麼?你難道還有其他的妙招?現在這呂宋李象只有三千人,而且都是冷兵器作戰,西班牙的實力比他們可強了不止十倍!為了盡快打退他們,我也只能採取這種方法了!」
布木布泰眼睛閃了閃,笑道:「上兵伐謀,下兵伐勇,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領,又能打退多少人馬!」
夏柳點頭道:「當然了,我們都討論過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的戰船出動三百艘配合陸地作戰!陸地上則由我帶領,然後李像他們鼓動當地的百姓顛覆西班牙在這裡的統治。」
「這倒是還有幾分謀略!」布木布泰嬌笑了下,不過那眼神卻有一股的狡黠,「這上兵是伐謀,但是最上上的,卻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夏柳眼珠轉了轉,把手中溫熱的薑湯一飲而盡,摸了下嘴,道:「說吧!別給我繞彎子!」
布木布泰一聲嬌笑,起身得意的娓娓而談道:「其一,這西班牙佔領呂宋,只是想把這裡作為他們的搶掠之地,他們不會派全國的兵力來這裡,因此,他們如果見勢頭不妙,必然會心中膽怯,溜之大吉是他們的上選,下面才是投降,絕對不會拚死相搏!其二,我們大明下西洋還是要做生意的,平白無故的浪費彈藥,這是沒必要的。所以這樣一來,這場仗,也沒必要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