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臂膀再也顧不得寒冷,伸出被子之外,緊緊的抱著夏柳的脖子,微微泛著紅色的小嘴兒吐著白氣,「柳……相公,來吧!」聲音柔媚,連稱呼都改了。
夏柳低頭望著面若桃花的白秋彤,後背把那被子高高的頂起,輕輕的聳動。
「啊……」
一絲痛楚在白秋彤的臉上閃過,緊抱著夏柳的雙臂更加有力,眼角滲出點點淚珠,但那眼眸之中卻是寬慰和喜悅。在夏柳的不斷運動下,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雙臂也藏進了被子裡,只露出舒暢的臉龐。
蒙古草原外的寒風,依舊凜冽的吹著,但是卻吹不滅帳內暖暖的春意,反而愈見的熱烈。
………
「皇上,目前我大明東北之敵已然蕩平,蒙古又紛紛歸順,內外海晏河清,正是我大明文武鼎盛之際,臣斗膽,望皇上萬勿嚴刑,有損聖君名譽!」
早朝之上,由於朱由檢嚴抓吏治,查處了一批貪污腐敗,擅用職權,魚肉鄉民的大臣,準備擇日問斬,正在詢問大臣們的意見,不料話音落下就有人反對。這人還是東林黨的成員錢龍錫。
龍庭上的朱由檢抬眼望了下殿下的眾臣,不動聲色的道:「還有哪位愛卿對此有看法?一併說出來!」
錢龍錫昂頭挺胸,傲然立在殿中,他現在擔任禮部尚書之職,由於他曾主審魏忠賢一案,在東林黨以及朝臣中破有些威望,此時目不斜視,好像很有勝算,不會有人反駁自己的意見。
朝臣議論紛紛,由於這件案子不同以往,牽扯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員,與他們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為他們求情,那很容易讓皇上懷疑,但如果是主張問斬,那無疑是得罪了隱藏身後的那些官員權貴。況且現在他們都還摸不清皇上的意思,因此大多數是在觀望。
見無人回應,朱由檢面色不由有些冷,吏治是他準備良久,一定要辦的事情,但是如果得不到朝臣的擁護,剛剛穩定的朝局恐怕會受到影響。所謂官官相護,他也不是不知道,被他抓著問斬的都是罪大惡極的,眼下這些朝堂之上的官員之中也有些罪證已經被他掌握,但是由於現在人才匱乏,加上過錯還不太嚴重,便隱忍不揭露出來。但是現在見他們都是一副畏縮的樣子,心裡頓時慍怒。
「臣有本啟奏!」一聲略帶沙啞,但卻沉穩的聲音在眾朝臣之中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凝聚在那瘦瘦的男子身上。
「範文程!」「女真罪臣竟然也敢在我大明朝堂之上大放撅詞!」……朝堂上的眾臣頓時像炸開了鍋,各懷心思的猜測。
範文程面色平靜的從群臣之中走出來,他跟隨袁崇煥押送女真眾人進京,被朱由檢授為吏部員外郎,正五品。原本是沒資格立在朝堂上的,不過朱由檢知道他深得夏柳的信任,而且智謀深沉,讓他參與朝政,是為了讓他觀察下目前的朝政。目前不授予他重職,則是怕引起物議。畢竟他是貳臣的身份。()
「范……大人,你有難道認為那些大臣該殺不成?」錢龍錫見他一個小小的員外郎竟然敢跟自己禮部尚書有異議,心裡頓時很不舒服!
範文程神情淡淡的朝錢龍錫稍稍作禮,然後上前躬身道:「皇上,臣認為,這批罪臣該殺!」
眾朝臣頓時瞪著範文程,議論開來,不過範文程卻是巋然不動,絲毫不受輿論影響。朱由檢朗聲問道:「范愛卿為何主張殺掉這批罪臣?」
「大明積弊多年,此時大明正如錢龍錫大人所說,內外安定,正是革除弊端,清掃腐朽的時候,若不殺掉這批人,難以讓百姓看出皇上除弊為民的決心。」
範文程雖然進入大明朝堂才短短的半個多月,但他很快便把大明朝廷給摸了個七七八八,朱由檢在這個時候以迅雷之勢抓住一批朝臣,並且還列出了罪證,鐵證如山,這分明是準備已久的。而他之所以在朝堂之上提出了,無非是要個名義上的君臣同心,錢龍錫倚仗自己東林黨人在朝堂上的勢力,跟他對著幹,這不是自找苦吃麼!何況這個朱由檢對朝臣黨派之爭極有成見,東林黨自從魏忠賢去後,勢力膨脹,幾乎壟斷了朝政,這是做皇帝尤為擔心的事情!
「說得好!」朱由檢不失時機的讚了句,範文程心裡所想的確實正是他的心思,大明朝廷的職務有大半被這東林黨佔據,若不再加遏制,他們很可能就會依靠文臣士族集團的力量來與他這個皇上對抗,這可是不件好事情!大明是個重文輕武的國家,文臣集團在大明的歷史中常常出現與貴為天子的皇上對抗,這是古代社會一個常見的情況。因為朝廷的基礎是地主階層,而這些文臣基本上都來自這些地主家庭。寒門學子即便是登上龍門,也會成為其中之一。文臣集團與皇上相互牽制,不得不說是古代社會的一個特色。
朱由檢做了這麼長時間的皇帝,對這個感悟頗深,即便不能夠打破這種局面,但是也不能讓一個黨派做大!因此對範文程適時的站出來,很是高興。
「還有哪為愛卿有什麼看法?」
朝臣左右觀望,大學生宋應星瞧出了些苗頭,嘴角含笑,緩緩走出,「皇上,聖心已有決斷,我等聽後皇上的旨意。」
「這……宋閣老!」錢龍錫不禁低聲急道。
宋應星微微一笑,朝他輕輕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朱由檢把這一切看在眼內,道:「那好,既然宋閣老這麼說了,那我現在下旨,那批罪臣,後天問斬,傳令大小官員,以儆傚尤。」
「臣遵旨!」眾朝臣各懷心思,連忙俯頭高呼。
退朝之後,眾朝臣魚貫而出。宋應星出了皇宮之後,正要進車內,卻聽那錢龍錫高呼,「宋閣老,你這是何意?那眾多同僚雖然重罪在身,但是他們也算是我們袍澤一場,如此做法,豈不是落井下石?」
宋應星笑了笑,「錢大人!你是東林黨領袖人物,難道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錢龍錫憤憤之中有些奇怪,道:「宋閣老此言何意?」
宋應星輕輕搖頭,歎道:「當局者迷啊!為臣者當為皇上著想,錢大人此舉恐怕有違此道。」
「這……」錢龍錫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宋閣老,你這……」
「回吧!」宋應星也不再理會,踏上馬車,回府去了。
馬車剛停,腳還沒落地,只見那門房跑上前道:「老爺,紅毛人來了。」
宋應星眉毛一挑,眼裡掠過喜色,「這麼快?」連忙下車,匆匆趕進府內。
年前,他曾請一個荷蘭朋友購買紅衣大炮的事情,現在才兩個月不到,竟然有了消息,不能不令很興奮。在裡面等候的是個叫理查德的英國人。聽他講述,他這次來,帶了除帶了幾個紅衣大炮之外,還有艘艦載戰船想出手,並且船上有幾名鑄炮的技術工人。主要是他被英國皇室排斥,而且被通緝,他希望能夠得到大明朝廷的保護。
宋應星答應了下來,這對提高大明的火炮以及海上軍事實力有很大的幫助,因此第二天當他把此事稟報給朱由檢的時候,朱由檢也是很高興。把此事全權交給他和徐光啟負責,一面鍛造火炮,一面研究海軍戰船,以後大明還是要開海禁的,這也算是提前準備。
範文程從皇宮回去後,心思重重,自己身份特殊,備受眾朝臣排擠,目前朝廷之上東林黨,浙江黨以及其他黨派都對自己沒有好臉色。當然,他在做官之前也是有心裡準備的,不過從今天的形勢來看,東林黨被自己這麼一攪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想到自己就算是有萬千的計謀,又怎麼能跟滿朝大臣鬥!倒有些心灰意冷。
在住處思索良久之後,他去了趟北海莊院。
「范大人,此事你真的想清楚了?」四娘一聽說範文程拜見,連忙在大廳見他,不過一聽他的話,頓時吃驚不小。
範文程無奈的道:「范某之所以跟隨夏先生,無非是想一展胸中抱負,現在朝廷上下都為那些黨派中人把持,根本無用武之地。不知道夫人能否收留范某?」
四娘微微一歎,思索片刻道:「范大人,不敢說什麼收留二字。你要是想過來幫幫我,我當然歡迎之至,但是皇上目前是什麼意思?」
「皇上雖然也想調解黨派之爭,但是對東林黨還是有些忌憚,因為朝廷上下的官職大多被他們把持,不能輕易動彈。」
四娘不由道:「那你若是離開了朝廷,豈不是讓皇上更加處於被動的局面?」
範文程當然知道,但是他確實是不想再這麼下去了,對他來說已經受夠了隱忍,他現在急切的希望能夠施展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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