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子就是他嘴裡說的何奇少爺,此時臉色陰沉,「堡主是怕朝廷,我看她就不是我何家人!若是叔父在,豈容她這個賤人執掌我何家門戶。區區朝廷命官算什麼,抓過來殺了祭祀龍脈。」
那屋裡的幾人都是色變,那男人頗為緊張的轉頭朝外面瞧瞧,低聲道:「何奇少爺,您這又是何苦!她畢竟是堡主走之前親自任命的,再說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您這麼說恐會被她抓住把柄!若以家法處置,那可不值當。」
何奇自然知道家法的厲害,當即也不再怒罵,只是冷哼了聲。然後轉了下口風問道:「最近怎麼樣?堡中的的馬賣了不少吧!」
那男人點點頭,「據說外面打成一團,徐家連連要馬,每隔半個月就會派人來。其他地方的也比前幾年來買的人多。」
何奇點點頭,眼神凌厲的望著那男人,沉聲道:「何錄沉,你是我叔父的人,這裡是馬場關,你要替我們何家盯好了,馬匹來往,都要記錄在案,千萬別被那賤人糊弄過去。」
何錄沉忙點頭道:「這我明白,當年堡主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裡。少爺你就放心吧!你帶西域貴賓來的事情我已經飛鴿傳信了,估計很快就會派人來迎接。」
兩人又說了些話,這時遠方十幾個人馬的隊伍正朝這裡奔來。石屋中幾人也聽到了馬蹄聲,便紛紛起身,走出石頭院子迎接。夏柳隱藏著身影,偷偷望去,等到那騎隊近了,只見那隊伍領先的是名三十來歲的女子,身形矯健,英姿颯爽,面容端莊,輪廓與那小白臉白清候有些相像,眉間含煞,無形中透著些兒威嚴。她身後一名身形粗壯的黑臉大漢,目光如電,顯然修為精湛。還有名年輕戎裝少女,兩人身後各有六七人,男女分開,隱然分作兩派。
那女子領著這隊人馬來到石頭莊院前,翻身躍下,動作靈活穩定,聲音沉穩的道:「歡迎阿魯木先生到馬場來!迎接來遲,還望多多恕罪!」
那新疆人連忙上前幾步笑道:「堡主客氣了!能得堡主親自迎接,阿魯木感激的很。」
那女子就是何奇口中的賤人,現在的堡主了,只見她又笑著說了幾句,分別介紹了下身後的一男一女,是她的男女侍衛頭領,男的叫何旭,女的則叫何晨。
「阿魯木先生遠道而來,請先生上馬,正事我們回堡中商談。」
阿魯木點頭答應,從那黑臉的侍衛何旭手中接過韁繩,飛身上馬。何奇等人也都紛紛上馬,在那女堡主的帶領下,馬隊向草原深處奔去。
夏柳悄悄跟在這批人身後,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只見草原上的一片高坡上,建著個高牆大寨,四五米高的石頭牆,上面還有崗哨,那大寨正門寬大,約有十來米寬。原本是用木欄擋著的,這時那哨兵遠遠望見,連忙把那木欄搬走。
那女堡主帶著眾人,縱馬魚貫而入寨中。
夏柳本想趕過去跟那女堡主說話,可惜慢了步,當他發力飛奔時,那木欄已經重新把門給擋住了。夏柳正準備跳進去,不料哨兵已經發現他的蹤影,早有一支騎兵從側面溜了出來,迅速把他包圍在中央。
「什麼人?敢亂闖我何家堡!」這支騎兵中領頭的一個喝道。
「呃……我是夏柳,從太原府來的,要見你們堡主!」夏柳鎮定自若的道。
那人緊緊盯著他,見他神色倨傲,似乎有些來頭,不禁抱拳道:「見堡主?敢問閣下什麼身份?」
「這個……我的身份,我是太原府知府請來的,要跟你們堡主商量下史可法的事情。」
「史可法?」那人沉凝了下,突然想起來了,目芒一閃,立刻大喝道:「抓住此人!」
夏柳一愣,哪有見面就抓人的道理!看來這何家堡果然是霸道的很!
這時,那人聲音落下,早有兩個騎兵翻身下馬,伸手來抓他。
夏柳本著先禮後兵的道理,也不反抗,挺胸道:「這位兄弟,我是來見你們堡主的,你們要是動粗的話,可別怪我先兵後禮!」
那人見他被手下抓住,還在叫囂,冷笑道:「你去跟閻王先兵後禮去吧!把他帶走!」
我靠!還真把老子當病貓啊!夏柳見這人蠻不講理,看來嚴樹的先禮後兵這一招是不行了!想著,真氣流動,抓著自己作臂的傢伙突然大叫一聲,鬆開雙手,連退數步,不停的甩著雙手。
那一支騎兵都準備掉頭了,頓時吃驚,紛紛拔出刀劍,那頭領見夏柳氣定神清的,沒有動手的意思,不禁向那人喝道:「什麼事情?」
那手下怪叫道:「燙……」說著,渾身就像著火一樣,全身戰慄,不停的亂跳。
眾人一愣,夏柳身上明明什麼都沒有,燙什麼?正以為那人是發瘋了,卻見夏柳伸手輕輕地把右邊的一名騎兵推倒。那名騎兵身體僵直,就像一面木板一樣,直愣愣的倒在地上。v
頭領似乎明白什麼,大喝道:「哪裡來的妖人,敢在這裡撒野!」數道劍光瞬間指向夏柳。
夏柳微微一笑,剛才他把灼熱真氣灌了一點在左邊那人身上,寒冰之氣則瞬間把右邊那人凍僵,因此才出現這麼搞笑的事情,見這些人這麼緊張,還把自己當作什麼妖人,不禁很是好笑,「喂,我是來見你們堡主的,不是來打架的,快叫你們那女堡主出來,否則事情鬧大了可別怪我!」
這個時候,那寨中圍牆上的哨兵瞬間得到頭領的示意,立刻吹響號角。這個號角聲音奇特,傳遍全寨,彷彿整個草原馬場都能聽到。
夏柳也不在意,這樣更好,能把對方的頭面人物引出了,省的自己跟他們動手或是闖進去。便很悠閒的站在那裡,靜候對方行動。
這個何家堡的動作很快,號角響過之後,立刻從寨中奔出一隊騎兵,領頭的是那女堡主身邊的男侍衛頭領何旭。
那小頭領立馬迎了過去,把這事情匯報了下,何旭臉膛烏黑,雙目亮得像珠子,目光掃過那一熱一冷的兩個手下後,盯著夏柳道:「夏柳,你是太原府知府嚴樹派來的?」
「不是派,是請!」夏柳強調道。
「這麼說閣下應該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我怎麼沒聽說過有你這號人?」
夏柳聳聳肩,「那只能說明你孤陋寡聞唄!」抬眼見這個黑臉膛要動怒,夏柳不禁又加了句,「老子叫夏柳,聽明白沒有!我夏柳名聞天下,你竟然不知道?」那黑臉膛雙眉緊鎖,似乎在搜腸刮肚的想有沒他這號人物!
我日!夏柳大聲道:「西山狂狼你總該聽說過吧!遼東殺韃子的西山狂狼!」
他這一提醒,那黑臉膛頓時眼睛一亮,炯炯的瞪著他,「你真是炮轟韃子首領努爾哈赤的西山狂狼?」
原來都知道啊!看來這個西山狂狼比夏柳這個名字要響亮,點點頭,「不錯!我就是。」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西山狂狼竟然來到我們何家堡,閣下到底是幹什麼來了?」黑臉膛的何旭知道他是西山狂狼後,不僅沒有改變態度,反而更加警惕。
「為了史可法的事情!請你們堡主來見我。」見自己的名頭竟然震不住對方,夏柳有些怒道,不禁喝道。
黑臉膛何旭絲毫不為夏柳的大喝所動,大聲道:「堡主已經對太原知府嚴樹放出話,此時不必再議,史可法必須為我何家龍脈獻血!」
看來這次要硬拚一場了!冷冷一笑,「史可法是山西推官,他是朝廷的人,你們要是敢隨意殺害朝廷命官,我夏柳保證立馬派兵,蕩平何家堡!」
黑臉膛何旭臉色一變,這個夏柳是皇帝的結拜兄弟,再加上在遼東建的大功,派兵蕩平何家堡也不是不可能,頓時腦筋轉動。
「啊!哈哈,夏先生稍安勿躁,有事好好說,何必動怒。」兩人正互相瞪著眼,卻見那門後飛出來一人,正是那個瘦瘦的何奇。
黑臉膛何旭見他出來,連忙翻身下馬,上前拱手道:「少爺,此人……」
何奇揮手阻止他說下去,笑意盈盈的望著夏柳,「我與夏先生並非初識,咱們也算是結識一場,何旭,你們先回去,我與夏先生談談。」
「這……」黑臉膛何旭望了夏柳一眼,遲疑道。
何奇目光凌厲,瞪著他道:「怎麼,難得本少爺離開兩個月,我的話就沒人聽了?」
何旭連忙道:「不敢,屬下告退!」黑臉膛與他畢竟有主僕之別,他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弄僵,便連忙答應,帶著騎兵退走。
夏柳因為在那個石頭院子裡聽到過他的牢騷,對何家堡的內部鬥爭還是有些瞭解的,這個何奇是藉機給何旭下馬威,樹立他少爺的威信。便微微一笑,等黑臉膛何旭把人全部帶走,才笑嘻嘻的看著他道:「原來你是何家大少爺,得罪得罪!你那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