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點點頭,「這件事情我現在必須要去辦!」
見夏柳如此鄭重,姬醉陽只得幽幽一歎,點點頭,身形化作一縷白光,回到那綠竹傘之中。
「土司大人!」夏柳把綠竹傘收進懷裡,飛身掠到那篝火邊上,向那正與苗族人們圍著篝火跳躍的齊垣叫道。
齊垣很是高興,轉頭笑道:「來,過來跟我們一齊跳!」
夏柳現在哪有那陪他跳舞的心思,叫道:「土司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重要的事?齊垣一愣,這個夏柳想法很多,不會是又想起什麼主意來了吧!齊垣連忙走過去,臉上的欣喜氣還沒消,「什麼事情?」
「土司大人知道蝴蝶之王在哪麼?」
「蝴蝶之王?」齊垣臉色一變,這個蝴蝶之王可是跟他有些仇,不禁道:「你找他幹什麼?」
夏柳從蝴蝶之王那裡瞭解到他曾被蝴蝶之王要挾過,因此雙方頗有些仇隙的,他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解釋的說道:「是這樣的!醉陽現在只能以幽魂示人,他是這裡法力最為高強的妖怪,我去問問他有什麼辦法能令醉陽還陽!」
聽完夏柳的解釋,齊垣的臉色緩了緩,理解的點頭道:「你說的不錯,蝴蝶之王是除了魔獄噬龍之外,這裡最厲害的妖怪了。但你要小心,你雖然殺得了那魔獄噬龍,卻未必能對付得了他。」
夏柳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我會小心的,他住在什麼地方?我現在就去找他!」
「在南邊十八連山中的蝴蝶谷!離這裡大約有三四十里路!」
「蝴蝶谷?」夏柳想了想,「那蝴蝶谷有什麼明顯的標誌麼?」
齊垣道:「蝴蝶谷的谷口極像兩扇蝴蝶翅膀,入口狹小,裡面蝴蝶萬千,那谷也極為好認,就在十八連山的主峰。」
打聽清楚,夏柳也不再多逗留,身影飛起,披星趕月般朝南方飛去。
夏柳一邊趕路,心裡則有打算,因為當時自己去地府時,是那蝴蝶之王提醒自己齊垣有神符,而且可以讓醉陽借屍還魂的,現在醉陽回來了,可以去問問他,不用借屍還魂,能不能讓醉陽還陽。
這苗疆山體縱橫連亙,天氣深寒,夏柳奔了幾個小時,一座高拔入雲的山峰漸漸清晰起來。月光皎潔,那山峰也愈顯得巍峨聳峙,氣魄壓人。深吸一口寒氣,朝那山峰飛去。
這不愧是十八連山,果然是山脈連綿,夏柳藉著月光,加上通天眼的目力,在這山裡奔波找了好一會才在那主峰下發現一個峽谷。
峽谷寂靜,悄無聲息,而且漆黑一團,黑糊糊的影影綽綽,根本分不清是樹是石。
夏柳站在一個高巖上,望那谷下瞧去,不由一陣發愁,娘的,這該怎麼辦?撓了撓腦袋,索性不下去找了,深吸了口氣後,鼓足的真氣衝口而出,「蝴蝶之王……」渾厚的聲音在真氣的輸送下傳遍整座山脈,響徹遍野。連那天上的月亮似乎都被他這吼聲給驚動了,月光如匹練一般灑下,把這山間照得更加明亮。
一吼之下,那山間的林子裡都被震動起來,或鳥或禽獸的,一陣吵雜,而那蝴蝶谷更是呼嚕嚕的飛去一大竄的蝴蝶,盤旋在那蝴蝶谷的上空,黑壓壓一片。
夏柳正還要大吼一下,只見那蝴蝶谷裡流星一般飛出一道彩影,翩然落在對面的山坡上。
正是那個那個慈眉善目的蝴蝶之王,見是夏柳,頗為驚異,不由呵呵笑道:「你這麼快就回來了?神符借到了?」
綠蝶沒告訴他?夏柳點點頭,道:「我這次來是想請教你,一個幽魂怎麼樣才能回到凡間?」
「這麼說你已經把她帶離地府了?」
「對的!」夏柳說著,從懷中掏出那柄綠竹傘,輕輕打開,一道修長的白影閃現在眼前,白衣如雪,孤單佇立,一股落寞的感覺在兩人心頭油然而生。
寂寞的山風,輕輕地吹動著她身上的白衣,彷彿與世隔絕的冰雕。
看著她那蒼白清麗的臉龐,那茫然若失的眼神,夏柳心中莫名的有些痛,勉強擠出笑容,溫柔的拉著她冰涼的手,道:「醉陽,這位就是蝴蝶之王!」
姬醉陽淡淡的望著蝴蝶之王,款款道:「沒想到蝴蝶之王竟然如此和藹!」
「呵呵!」蝴蝶之王笑了笑,不知道是被她清冷的氣質感染還是觸動了心思,悠悠的歎道:「你就是他要找回的女子?果然與眾不同!」說罷,對夏柳緩緩地道:「難得!如此順利的取得神符,而且還帶回她的魂魄!」
夏柳點頭道:「我這次來就是要請你幫忙!」
蝴蝶之王歎了歎,悠悠道:「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借屍還魂。但是如果你覺得讓她寄居在別人體內不好的話,也可以採取另外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
蝴蝶之王猶豫了下,「這個方法較為痛苦,她可能會承受不住……」
姬醉陽突然截口道:「什麼樣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
夏柳心猛的一下揪了起來,緊握著姬醉陽的手,望著蝴蝶之王問道:「什麼樣的痛苦?」
「她的骨骸還在,我可以傾我的修為,為她重鑄肉身,但是……」蝴蝶之王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似乎很是為難。
姬醉陽嘴角露出一抹淒楚的笑意,眼眸中射出堅定的光芒,「但是什麼?」
蝴蝶之王似乎被她的堅毅所震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壓迫他脫口說出,「你的幽魂需要與你的骸骨在烈火中淬煉七七四十九天!」
「淬煉七七四十九天?」夏柳緊張的道,「這……是不是會很痛,很難受?」
「是的,與人在煉獄之中無異!尤其是當那骨骸與她的魂魄結合之時,全身彷彿有千萬把刀在她的身上削割,可以用痛不欲生來形容,而且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因為血肉皮膚如新生的嬰兒,因此在一段時間內不能被陽光爆曬,也不能受風受雨,只能飲汁液為生!如此才能真正成為凡人!」
「這……」那不是比地獄還慘烈?夏柳突然緊握著姬醉陽的手,顫聲道:「醉陽,我們回去吧!」
姬醉陽緩緩地轉過身,靜靜地望著他,清澈的眼眸裡滿是柔情,「相公……」
夏柳身體一震,內心隱隱感覺到難以言表的不妙,她極少這麼親切的叫自己相公的,此時彷彿有什麼堵塞在喉嚨上,說不出話來,與她對望,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醉陽,我們回去吧?」
那近乎哀求的聲音讓姬醉陽單薄的身體不停的抖動,清澈的眼眸蒙上了層清冷的水霧,久久地望著夏柳,突然彷彿咬牙一般,懇聲道:「你讓我去吧!」
「不!」夏柳彷彿怕突然失去她一般,撥浪鼓一般搖著頭,決然的道:「我不要你去,我不要你受那苦!」
「難道你就願意看著我一輩子做個孤魂野鬼?」姬醉陽突然厲聲叫道,臉上由於激動而略泛潮紅,兩行清淚從眼眶中悄無聲息的流下。
「你不會一輩子這樣的!」夏柳急道。
剛才衝動的叫聲,令姬醉陽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脯起伏不定,此時她緩緩轉過身,清冷的目光透過那遠方月光下的深山,彷彿鎖定了什麼,心情稍微平靜了下後,淡淡的道:「我一刻也無法忍受!我寧願忍受痛苦也不願再回到那暗無天日的地方!」
她是一個心性冷傲,從不服輸的人,自從被夏柳從地府救出來後,被夏柳所感動,覺得自己只要仍然能夠在他身邊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今晚,當他親吻自己的時候,竟然無法感覺到他那溫濕的唇,雖然心裡如常人一般有變化,但那脆弱的幽魂卻始終冰涼,彷彿一具沒有感情的冷屍,自己竟然無法享受他的溫存!想到自己的一生都將如此度過,心頓時彷彿墜入了萬丈冰谷。剛才她在那陰陽傘中,腦海裡盤旋著的全部都是這事,輾轉反側,心中的憋悶與委屈讓她差點崩潰,而現在有了唯一的機會,那唯一能讓她重生的機會,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醉陽,我保證你不會等太久的!」夏柳在做最後的努力。
姬醉陽清冷的眼眸變得亮麗而堅定,把那悠遠的目光收回來,靜靜地望著夏柳纖細而蒼白的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龐,彷彿有一股力量灌入她體內,令她無所畏懼,臉上浮起憧憬甜蜜的笑容,低聲呢喃道:「相公!你不是問我是否想過為你生孩子嗎?醉陽想過,現在特別想!我們不用太久,只要四十九天就足夠了!醉陽一定回到你的身邊,為你生好多孩子……」檀口低語,彷彿那美好的將來就在明天。
「醉陽……我……」
姬醉陽突然伸手摀住他的嘴,抬頭望著他的眼睛,「不要再勸我!我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你回家吧!我復原後就會回去找你的。」
「不……我要在這守著你!」既然她已經決定,夏柳只想陪在她身邊,輕輕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