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其實,房玄齡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他把話題轉到李言慶的身上,本身就是一種試探。只不過,房玄齡沒有想到,杜伏盛合運ど直接的問出來。什麼叫做『還有機會嗎,?
說白了就是杜伏盛開始動搖了……他對當初歸順蕭隋的決定,似乎有些後悔了!這也是人之常情。杜伏威和房玄齡畢竟不太一樣。
房氏也算是山東大族,房彥謙雖然很出名,但卻並不只是他這一支。事實上,房彥謙如果不是因為李言慶那一石灰吟而聲名鵲起的話,在房氏族中的地位並不高。隋唐之交,房氏共出現了三個名人,除房彥謙之外,尚有房玄藻和房獻伯。這兩個人在當時,才是受房家鼎力支持的人。
但是,隨著房玄藻兩人被殺之後,房家依舊沒有把主要精力投注於房彥謙一支。
畢竟是山東大族,處於李唐治下。
於是房家又開始培養新的人才,以寄希望他日在李唐治下站穩腳跟。
不過,秉承『不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世族哲學,房家還是給予了房玄齡一部分支持。所以,即便蕭隋沒落,房玄齡憑借房家的力量,也能夠自保。這就是在亂世之中,身為世家子弟的好處……
而杜伏威呢,只是一個草根出身。
在亂世中,他或者竊國稱王,或者身敗名裂,絕無鼻二個選擇。身為江淮悍匪,自封歷陽總管,可那又如何?比他更強橫的英雄,諸如竇建德、李密之流,不全都被幹掉了嗎?杜伏威很清楚自己的劣勢……行軍打仗,他不害怕;搏殺疆場,也無所畏\{ao可是他的年紀太輕「今年也不過二十三而已,資歷太淺……
論名聲,他不如李密。
論閱吞,他比不得竇建德……
更不要說出身如李密和王世充!
可現在,這些人都已經死了。
杜伏威當初提出要歸順蕭隋,是因為李淵尚未登基。
在大多數人眼裡,隋室仍為正統。但現在呢?隋窒已經日暮西山,而李唐王天下之像,更無可阻擋。在這樣的情況下,杜伏鹹若不做些打算,也就不是杜伏威導。這頭江淮棧虎,不禁兇猛,也很聰明。房玄齡心裡暗自歎了口氣,語氣依舊溫和「杜總管……」
杜伏威連忙道:「大人,總管一說不過是個笑話。自伏威義陽慘敗,已當不得總管二字。若大人不嫌棄,可直呼伏威之名,或似當年,喚一聲老杜就行。「呵呵呵,老杜二字,伏威恐怕是當不得的。杜伏威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抹凶光。」房喬這麼說,並非是看你不起。
而是我有一好友,亦名『老杜,……呵呵,若將來相見,豈不是混了?不過,房喬癡長總管些年歲,老杜稱不得,小杜卻可喚出口……只是不知道如此,是否冒昧?」
原以為房玄齡不同意,是看他不起。
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願意。想想,自己和房玄齡相差了近二十歲,人家喚他一聲小杜,倒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杜伏威馬上就反應過來。房喬是什麼意思?
他有一個好友,也叫老杜?那是誰……哦,我想起來了,房喬有一摯友,名杜如晦。慢著慢著,杜如晦如今好像是在李唐朝中效力。似乎是河南王一系中人。
聖則河南王現在去了嶺南,可是這杜如睛卻在塞北穡如泰山。據說此人手段強硬,對異族……特別是鞔鳙、契丹以及高句麗人,更是血腥異常,人號杜閻王。剛才,房喬說『見面沒了-,莫非他已想好了出路?想到這裡,杜伏威眼中一亮,多多少少已明白了房喬的意思。
房玄齡很清楚杜伏威此刻的心理。
他想要找一個好出路,卻沒有這方面的門道。
「小杜,你我交鋒多年,也合作多年!」房玄齡開口道:「加起來,也有七八年之久了。有些事情,我實在不忍心瞞你……最近以來,太后和陛下,已做好了出海的準備。」「啊?」「去年我出使長安,曾與河南王把酒言歡。
河南王曾言明:李唐一統,勢在必行,無人可以阻礙。於公,他是為天下計,於私,他身為李唐宗室,斷然不可能允許一個分裂的國家。張公豪勇,卻少了這份決心,所以很難抵擋住李唐大軍……不過,河南王念在昔年舊情,又言:天下之大,非只中原。他送給張公一副地圖,更動搖了張公的決心。
所以,從去年開始,朝廷已開始著手準備撤退……這後梁之戰,不過是為撤退,爭取時間。」「競有此事?」杜伏盛不禁驚呼一聲,臉上流露出一抹駭然之色。若是這樣的話,自己和手下那些兒郎們打生打死,究竟有什麼意義?「小杜可是覺得,咱們這樣做,沒有意義嗎?」
房玄齡看出了杜伏威的心思,不由得笑了……一開始,自己也想不通。不過後來房彥謙的一席話,卻讓他豁然開朗:你們拼的越狠,朝廷這邊是的就越乾淨。荊門!只要荊門一失,也就是朝廷動遷之日。朝廷一是,整個江東,將盡歸於你掌控之中。合江左之地,足以令你在李唐,站穩腳跟。
更重要的是,當李言慶寺下嶺南的時候,房彥謙甚至為房玄齡,設計好了所有的退路。而所有的暗棋,已在房彥謙病故之時,開始行動。杜伏威道:「伏威可以不計生死,可麾下數萬弟兄,卻不能不顧及
當年兄弟們追隨伏威,只是想求一個活路。如今……房大人,請念在你我同僚之誼,為伏威尋一出路吧。」
房玄齡笑了!
你既然把話說開了,那事情也就好辦了。
「其實,你我面前,就擺著一條出路。
「投降李唐?」
「不,不是投降,而是起事。
只不過,我們投靠的,並不是江右的李世民……呵呵,我覺得,咱們最好的選擇,是河南王。」「卓南王?」
杜伏威蹙起眉頭,輕聲道:「可他現在在嶺南,雖名為節制五十四州縣,可實際上形同流放。投靠他……」
「哈,正因為忸在嶺南,才能給予我們所需要的一切。
「還請大人指點。」房玄齡深吸一口氣,用手指沾水,在書案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嶺南地「嶺南,雖則偏遠,但卻不為朝廷所重。
河南王控制嶺南,已成定局……據我細作打探,在不久前,他已經拿下了邑卅。而馮氏,也表示出一些動搖,馮盎據說已派其次子,前往宣化。
寧長真難以支撐這樣的局面,而河南王欲治嶺南,更需要大批的人手前去相助。小杜,你才華出眾,武藝絕倫。
若歸順長安,又會是怎樣的局面?呵呵,我可以告訴你,定然是馬放南山,解甲歸田。拿著些不起眼的俸祿,苟延殘喘罷了……可你這時候若投了河南王,無疑是雪中送炭。你當知道,河南王是個念及舊情的人,為他做事的人,如今都已獨鎮一方。秦王,未必願意真心用你。
可是河南王,卻會讓你人盡其才……試想,嶺南雖偏遠,未嘗不是一處你我施展拳腳的大好去處。」
杜伏威心裡面已經同意了,可表面上還是流露出一絲沉吟之色。
片刻後,他輕聲問道:「敢問大人,伏威當如何投奔呢?」
「嘿嘿,眼前有大好的機會,正是你投奔嶺南的最好時機……
房玄齡剛要詳細解說,忽聞大堂外有家人稟報:「大人,嶺南有最新戰報傳來。」
「哦?」房玄齡連忙起身,走出大堂。杜伏威也不敢怠慢,亦步亦趨。從家人手中接過一封書信,房玄齡迅掃了一眼之後,臉上露出興「大人,嶺南有什麼消息?」
房玄齡抬起頭,看著杜伏威呵呵一笑,「河南王數日前,於臨江設伏,大敗寧長真。
賊茵寧長真被當場格殺,其子寧玄率殘部突圍,向僚子逃亡……河南王不日將前往交趾,設立安南都督府。嶺南大局已定,想必不日之內,朝廷必有行動。」杜伏威呆怔怔,半天說不出話來。槍屎的細作……你真他娘的當我女,傻子嗎?
細作能打聽出來李言慶的具體動缸,連他要去交趾做什麼事情,都能打聽清楚?
這幫子傢伙,果然是……
只怕他房玄齡與李言慶之間的聯絡,從一開始就沒有斷絕過。擺在杜伏威面前,有三令路。
歸順李世民,但這輩子,估計也就是這樣子了,掛個閒職,以後再難施展才華。
隨蕭隋一同前往南洋?
那裡……也許很好,也許只是一片蠻荒。
更重要的是,自己沒有任何根基。如果房玄齡不跟過去的話,估計他也難出頭。剩下一條出路,就是投奔李言慶。
雖然同樣是歸順李唐,但性質卻大不相同。
嶺南天高皇帝遠,河南王聲名擺放在那邊,斷然不會怠慢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房玄齡看起來已經做出了決斷……以他和河南王之間的交情,自己在嶺南,也能有個靠山依持。想到這裡,杜伏威在瞬間也下定了決心。
和房玄齡一起重回大廳之後,他突然拱手一揖,恭敬道:「房大人,還請您為伏威指點迷津,如今之計,伏威又當如何作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