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用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展成如此局得知尉遲寶林三兄弟要堵河南王府大門的時候,秦用正在當值。河南王府是是什麼地方。秦用再清楚不過。河南王驕橫,卻深得皇上寵信。雖說到長安之後,一直都很低調。可再低調,那也是一頭凶虎。尉遲寶林這樣子過去。定會惹出大禍。
所以,秦用立刻率部趕往河南王府,試圖把尉遲寶林等人攔住。
可沒想到,還沒等他抵達隆慶坊。就聽見從坊中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秦用心道一聲壞了!看樣子尉遲寶林他們已經動手了」幾個孩子的身手雖說不差。卻也要看對手是誰。李言慶的萬勝軍。那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悍卒,縱觀長安上下的兵將,能與萬勝軍相提並論的兵馬,除天策府玄甲天兵之外。怕也只有趙王麾下的虎豹騎可以比擬。尉遲寶林想從萬勝軍身上討便宜。絕元,半點可能。秦用大急,率部風一般衝進隆慶坊。
只見河南王府門前,一排排一隊隊白袍軍正森嚴列隊。
幾十個家將被人用撓鉤死死壓住,尉遲寶林三兄弟、秦懷陽、程處默等人,正圍著一個。巨漢狂攻。
那巨漢身高近丈。生的膀闊腰圓。
手裡拎著一根鐵棍,在尉遲寶林五人的圍攻之下,卻是進退自如,毫不顯得吃力。
尉遲寶林三兄弟,人手一根鐵鞭。
秦懷陽用的是雙錮,而程處默,也就是程咬金的大兒子,手裡則持一柄大橫刀。
五人如同五頭小老虎一樣,和那巨漢戰在一處。
叮叮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那巨漢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看他的神態。非常輕鬆,手中鐵棍每一次抬起,都會令尉遲寶林五人無功而返,好像是在戲耍一樣。
王府台階上,站著三個男子。
當中一人的年紀大約在三十上下,體態單薄。
而在他兩旁,各有一個彪形大漢,一個赤手空拳,一個背負雙槍。
三人指指點點,不是低聲交談。
秦用認得那個和尉遲寶林五人動手的巨漢,赫然正是李言慶府中四家將之一的柳亨。
尉遲寶林五個人,也都是甚得父輩真傳的好手。
但又如何能與柳亨相提並論?
秦用頓時起了急,大步流星衝上去。想要把尉遲寶林五人救下。
別看現在他五人攻的歡暢,那是柳亨沒有動真格的。如果柳亨認真起來的話,尉遲寶林五個可就有性命之憂。
可他卻忘記了,自己可是帶著人來的。
秦用往前這一跑,身後部曲紛紛跟上」若不知道的,還以為秦用是要攻擊柳亨。
也是秦用缺了個心眼兒!
他哪怕喊一嗓子手下留情,說不得也不會鬧出後面的誤會。
偏偏他沒有喊,悶著頭衝上前去。
王府台階上的三個男子一看。不由得眉頭一蹙。
「秦王府欺人太甚阿稜。過去和秦用打個招呼吧。」
站在中間的男子,正是沈光。
他是王府的率更令,又是李言慶的貼身侍衛。
王府中一應武事,借由沈光出面負責。而萬勝軍則歸於四大將軍掌控,名義上聽從沈光的調派。
閣稜一身白袍,正看得津津有味。
秦用等人這一出現,讓閣稜也感到了不快,
好傢伙。還想動真格的嗎?
「刀來!」
閣稜一聲厲喝,自有親兵抬刀走到閣稜跟前。
就見閣稜二話不說,縱身躍下台階。除了沈光。誰也沒有看清楚閣稜是怎麼把那陌刀拿在手中。但見閣稜拖刀行進,快如閃電一般。刷的一下就攔住了秦用的去路,口中陰沉沉道了一句:「秦用,你的對手是我,,爾等,欺人太甚!」
奔跑中,閣稜猛然墊步騰空而起。
手中陌刀拖地而走,尖星迸濺。帶著一道奇詭的光弧,陌刀直劈向秦用。
刀掛風聲,聲勢駭人。
秦用嚇了一跳,連忙喊道:「閣稜,孫…」
他想說:別誤會!
可話未說完,陌刀就已經劈來。秦用連忙擺刀相迎,只聽鎖的一聲響。刀鋒相扣,閣稜腳下不停,順勢向前一抹。一股森寒刀氣襲來,秦用橫刀再擋,同時腳下踩了個弓步,才算堪堪擋住了閣稜的攻擊。
「大彪,帶上一隊人過去,把那些傢伙全部給我繳械。」
沉光再次下令,鄭大彪答應一聲,抽出雙槍,帶上一隊白袍軍。迎著秦用的部曲就衝過去。
秦用想要阻止,卻被閣稜纏拜
那朗稜本來就是步下將,比秦用高出半個頭。
他的手臂比常人長,手中的陌刀,更比秦用的腰刀重幾十斤。
秦用呢,是馬上將,不過步戰也並非不行。只是他今日奉命巡街,只帶了一柄橫刀出來匕這橫刀平時耍要還行,但若是和閣稜這等人交鋒,可就顯得很不趁手。
「閣稜,你
「別廢話,你不是要找事兒嗎?」
陌刀翻騰,直劈下來。把秦用後面的話。給生生憋了回去。
他連忙閃躲躲避,向後退了幾步。扭頭想要去攔住鄭大彪。可閣稜一個大步上去就攔住秦用的去路。小子,你的對手是我!」
「我不是和…」
「看刀!」
閣稜根本就不理秦用的解釋。縱身上前又是一刀。
這一下,秦用可就有點惱了,」
橫刀抬起,一招鐵門閂,封住閣稜的攻擊。閣稜呢,則大笑一聲。「能擋住我一刀,也算一條好漢,再吃我一刀。」
另一邊,鄭大彪如同下山猛虎,就衝進秦用的部曲之豐。
雙槍上平翻飛,叮噹聲響不兒用的部曲也是驍勇銳十,可想要擋住鄭大彪,枷爾入小能。就見鄭大彪雙槍做棒,左右開弓。他也知道,這裡是長安,而這些兵卒,也非敵人,所以出手就留了三分勁。即便如此,依然無人能接住鄭大彪一招。他衝在前面!雙槍崩開對方的兵器之後,隨後的萬勝軍跟上,三人一組,前後不斷扯動。如同摧枯拉朽一樣,把秦用的部曲。瞬間打成一盤散沙。
「稜哥,讓我來玩玩?」
鄭大彪解決了秦用的部曲之後,意猶未盡。
上前一步,對閣稜笑呵呵的喊道。
閣稜聞聽之後,收刀向後一退。「大彪,這小子挺帶勁兒,你也來試一試吧。」
本來,被閣稜打得左躲右閃的秦用網喘了一口氣,想要解釋一下。
可聽閣稜和鄭大彪的對話之後。頓時勃然大怒。
這幫傢伙把我當成什麼了?
他氣往上湧。丟了腰刀,順勢從地上抄起一桿步槊,厲聲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爾等欺人太甚。」
這步槊入手,自然氣度不同。
但見秦用大步上前,掌中大槊一顫,呼的直刺閣稜。
閣稜一笑,向後連退數步,而鄭大彪順勢搶上前去。雙槍啪的壓住步槊,身形一轉,滑步肩撞。
秦用也不示弱,大步上前。
不過眼看著要和鄭大彪撞在一起的剎那,他猛然一個側身,和鄭大彪錯身滑過去,步槊掉了個頭,槊在後,槊桿在前,一招橫掃千軍,呼,攔腰橫掃過去。
說起來,秦用和鄭大彪也算是老對手了!
早在李密時期,兩人就有過交鋒。
兩人當時沒有分出勝負,不過鄭大彪略勝一籌。
一眨眼的功夫,距離上一次交手。已經過去了兩三年。秦用比之當初,大有長進。
而鄭大彪正在巔峰年紀,雖然沒有進步,同樣也沒有退步。
兩人再次交手,可謂是難解難分,在伯仲之間
李言慶從府中走出來,來到沈光的身旁。他看了一眼鬥場中的局面。突然開口道:「柳亨,莫再戲耍了戰決,休得拖延。本王這就進宮,到要看看這天下究竟是不是李家江山。一群毛孩子,居然敢衝擊我河南王府。宗室顏面何存?」
柳亨連忙回道:「王爺放心,俺這就幹掉他們。」
他雖然沒有使用獨角銅人槊,可這鐵棍同樣是威力無窮。但見他猛然跨步斜撩,鎖的崩開了尉遲寶林手中鐵鞭。先前,柳亨留著勁兒,這一會兒,他可使出了全力。
尉遲寶林的力氣不可終究還是個孩子。
被柳亨這一棍下去,震得虎口迸裂,右手鮮血淋淋。
鐵鞭頓時脫手,尉遲寶林心道一聲不好,網要往後退,柳亨滑步就到了他跟前。
柳亨的個頭何等驚人!
尉遲寶林在同齡人中也算高的,可是在柳亨跟前,卻好像個小孩子一樣。
柳亨一隻腳插在尉遲寶林雙腿之間,腿一用力,向內一扣,尉遲寶林可就站不穩了。
隨後,就見柳亨甩胯轉身,蓬的一下子,把尉遲寶林撞出去十步開外。
尉遲寶林被撞的是頭昏腦脹,趴在地上渾身骨頭架子好像散了似地,沒等他站起來,白袍軍兩個。彪形大漢就到了跟前,二話不說,把他按在地上。繩捆索綁。
「哥哥!」
尉遲寶慶頓時急了眼,上前就要阻攔。
卻被柳亨鉤住他的右腳,隨後棍交右手,一把撥住他的手臂,旋身就扔了出去。那邊,又有兩個,白袍大漢上前,把尉遲寶慶捆綁起來。
秦用看得真切,眼睛都紅了」如同瘋虎一樣想要衝過搶救,可是鄭大彪雙槍一分,死死的把他攔住。
也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秦懷陽也被柳亨打翻在地。
「住手!」
程處默突然大喝一聲,「寶懷也住手」。
柳亨一怔,收手後退,疑惑的看著程處默,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剛才和五人交鋒的時候,柳亨就覺察到了這程處默的不對勁兒。這傢伙看似攻的很猛,可實際上一直都在躲閃。
「黑小子,你想要如何?。
程處默抓住尉遲寶懷,根本就不理柳亨。
他轉身面對王府台階上的李言慶喊道:「我們投降」李王爺,大人不許欺負小孩兒。」
李言慶差點被程處默這句話給嗆住。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處默,我不投降。
啪,程處默一巴掌打在尉遲寶懷的腦袋上,「不投降,難道和其他人一樣被捆著嗎?我爹說過,大丈夫不吃眼前虧,該低頭時就低頭李王爺,我們投降,你把他們也鬆綁吧,我們絕不逃跑。」
「黑小子,你叫什麼?」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程處默是也。」
沈光在李言慶耳邊低聲道:「這小子就是程知節的大兒子。」
言慶笑了!
原來是程鐵牛的兒子,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程咬金是個滑頭,他這兒子。是個小滑頭,
李言慶一指程處默,「老老實實呆在那裡,否則本王必不會介意,取爾等項上人頭。」
說著,他一擺手,示意把尉遲寶林三人鬆綁。
五個小孩子聚在一處。坐在地上。
寶懷道:「程處默,為何要投降?」
「不投降,難道等著被殺嗎?」
「腦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二十年後會怎麼樣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人死了,什麼都沒了」尉遲叔叔就你們三個孩子,要是沒了性命,嬸嬸該是何等傷心?人死了,你們還報什麼仇?」
尉遲寶林突然道:「寶懷,閉嘴!」
他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後說:「處默說的沒錯,咱們若都死了,誰為父親報仇,誰給娘養老?」
「就是嘛,大丈夫報仇,二十年不晚」
程處默看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鄭大彪和秦用的爭鬥上,壓低聲音說:「說實在話,這河南王的手下。可真是有能人啊」這三個。大塊頭。一個比一個凶悍。
我觀察了一下,河南王沒出來的時候,這三個大塊頭都聽河南王身邊那個人的吩咐,說明那傢伙更厲害,我聽我爹說過,河南王手底下還有很多厲害角色。
王伏寶啊,羅士信啊,對了。懷陽應該認得羅士信。」
秦懷陽看了程處默一眼,點點頭。「羅叔叔和父親反目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聽我爹說,他現在相州做豐」要說武藝,恐怕秦用大哥和他在伯仲之間。」
尉遲寶林說:「程黑子,謝謝你!」
他知道,程處默是在提醒他。不要再輕舉妄動。
李言慶帳下能人無數,絕非他可以對付。現在的情況,是先保住小命。大丈夫,能屈能伸」
這時候,鄭大彪和秦用,打得難解難分。
李言慶有些不耐煩,擺手道:「柳亨,過去幫一下大彪子,本王沒時間在這裡耽擱。」
柳亨答應一聲,縱步跳下台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陣隆隆鐵蹄聲。
一隊黑甲騎軍風馳電掣般衝進坊內。為大將,金盔金甲,正是趙王李玄霸。
「王兄,手下留情。
李玄霸大吼一聲,催馬就來到王府跟前。
見鄭大彪和秦用仍在酣戰,他一皺眉,跳下馬,從馬上摘下一對擂鼓甕金錘,二話不說,縱身闖進兩人之間,雙錘左右一分,口中一聲怒吼:「都給我住手!」
鎖,鎖」,
兩聲巨響傳來,李玄霸登登登連退數步。
而鄭大彪則是雙手虎口迸裂,險些拿不住雙槍,秦用手中步槊也脫手飛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傢伙果然是個怪物!
秦用也好,鄭大彪也罷,都是少有的悍將。
這李玄霸竟然一個人,硬接兩人的攻擊,其神力可見一斑。
李言慶不由得到吸一口涼氣,在心裡暗道:怪不得我到長安以後,人言李唐第一高手。就是這李三郎,,
歷史上,李玄霸早天,故而並沒有留下什麼驚人的事跡。
不過評書野史,卻把他列為第一條好漢。如今看來,這李玄霸果然是非同凡響。
「趙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言慶臉色一沉,厲聲喝問:「難不成我這河南王府成了菜市場,任人上門挑釁?」
話音未落,柳亨與閣稜上前攙扶起鄭大彪。虎視李玄霸。
李玄霸的確是很厲害,但若說能同時抵住閣稜三人,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剛才他分開鄭大彪和秦用,也是撿了個便宜。鄭、秦二人酣戰百餘合,力氣都損耗不如果是在兩人巔峰狀態,李玄霸想要分開這兩人,也絕非一件易事。
饒是如此,剛才那一下,也震得李玄霸手臂麻。
聞聽李言慶質問,李玄霸忙把雙錘放下。
「王兄小王剛才也是一時急切,不願二虎相爭絕無半點惡意。」
說著,他向李言慶一拱手,「王兄。小王是奉父皇之命,前來緝拿尉遲寶林等人。
秦用擅自衝擊王府,乃大不敬之罪」來人,把這些人全部拿下。押送大理寺嚴加看管。無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與他們相見。」隨李玄霸前來的虎豹騎軍士齊聲應命,上前把秦用等人拿下。
李言慶歎了口氣,擺手示意把尉遲寶林。還有他們帶來的家人都放掉。沉聲道:「趙王小王也是迫於無奈,這些人登門生事,小王若不教他們。這天家顏面何存?」
李玄霸笑道:「王兄。小王明白你的苦衷。」
秦用想要開口辯解,可李玄霸卻不給他機會,連拉帶扯的把他給押到了旁邊。
「老秦,趙王這是在給你們開脫。
你***要還有點腦子,就不要開口,這件事已經鬧到宮裡面去了。連帶著秦王殿下也要跟著倒霉。如果河南王不鬆口的話。你們幾個傢伙,恐怕性命難保。」
梁師泰壓低聲音,警告秦用等人。
一聽這事情鬧到宮裡面去了,秦用也有點怕了。
王府門前,李玄霸也歎了口氣,「王兄。今天這件事小孩子也是一時昏了頭,得罪了王兄,還請你高抬貴手。其實尉遲家這幾個孩子的心情,王兄想必能夠體會。」
李言慶沉吟片刻。看了看李玄霸。又看了一眼遠處被看押的幾人。
「也罷,這件事本王可以不計較。但若是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本王,那可別怪本王不講情面」另外,尉遲家的三個小子,最好不要繼續留在長安,讓他們回家去吧。他們想要報仇。大可光明正大。本王最討厭的就是在背後耍小聰明。」
這句話,是說給程處默聽的。
想必程處默,能夠明白李言慶這話語中的含義。
見李言慶鬆口,李玄霸也鬆了口氣。
「王兄,父皇還有旨意。命你即刻進有」
註:阿史那社爾,處羅可汗次子。娶李淵第十四女衡陽公主,貞觀年間降唐,拜畢國公,鎮軍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