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信是新羅第一骨,王室異族。
年方十八,但在」花郎,中卻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十二歲加入花郎,十四歲成為花郎武士,得花郎道大魁,『國仙,文奴看重,更被文奴視為新羅下一代『國仙,的繼承者。
國仙,是花郎領的稱呼,同時也是新羅王重要輔臣,近似於丞相一樣的存在。
十八歲的金庾信,就獲得這樣的殊榮。不僅僅因為他是王室貴族,武藝和兵法,也屬翹楚。
十五歲就進入軍中,並且在與百濟、高句麗一系列衝突中,立下赫赫武勳。
隋朝皇帝與高句麗人開戰,金庾信可能是最為興奮的一個。在他看來,隋朝皇帝要動真格的了,高句麗根本不堪一擊。於是,他三番五次向新羅國主金伯淨,還有丞相文奴諫言,請求出兵高句麗,協助隋朝大軍作戰。但由於美室族人的阻撓,他的諫言最終未能通過。
不僅僅如此,金庾信還被趕出金城,駐紮木槿饋。
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建議把他趕出金城的人,居然是他的授業恩師,花郎國仙文奴。
在離京之前,文奴對金庾信說:「把這次離京,當成一次歷練吧……如今高句麗尚未滅亡,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一俟隋朝皇帝失敗,高句麗人或許無力報復隋朝皇帝,卻能報復我們。
所以,我們要做的是,靜靜等待……在合適的時機,做出合適的選擇,才是我們應該欺:的事情。」
什麼是合適的時機,什麼是合適的選擇?
金庾信剛抵達木榧鎖的時候還不明白。但隨著隋朝大軍兵臨平壤城下,旋即有詭異戰敗之後,金庾信似乎明白了!貌似龐大的隋朝帝國,也許無法消滅高句麗人。而遼東的戰局,似乎更證明了這一點。新羅國,並不適合參與這場戰爭,他們要想生存,想要壯大,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高句麗人和那個龐大的帝國不斷生戰爭,消耗雙方的力量,以謀取利益。
說好聽一點,叫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如果再直白一些的話,就是做牆頭草。那邊強大靠向那邊,一旦過對手,就可以翻臉不認人。
事實上,新羅人一直都是採取這樣的方式生存。
當高句麗人對他們溫和的時候,他們就表示臣服;當高句麗人對他們表示惡意,他們就向中原人屈膝。新羅人口中說著汲取中土文明,可實際上呢?他們並不知道什麼是禮義廉恥。
金德曼以新羅國公主的身份,率花郎武士前來木榧饋。
金庾信原本非常高興,卻未曾想到,金德曼在一夜之間,競離奇失是絡綁走了公主?
金庾信派出花郎武士,四處搜索。不僅僅封鎖了木槿饋,而且還把木槿饋週遭,設立哨卡。
但金德曼,杳無音訊。
金庾信也不敢隱瞞此事,在金德曼失蹤的第二天,就派人前往金城,奏報新羅國主。
書信送出之後,金庾信又率部繼續搜查金德曼的行跡。從清晨到入夜,金庾信人困馬乏,返回木槿饋。
會是誰,劫走了公主?
金庾信坐在涼亭中,一面享受著李暑夜晚的涼風,一面思索著金德聖失蹤之謎。
難道說,是隋人所為嗎?前些時候,高句麗人派使者前來新羅,說有一股隋軍,正向新羅移動。據說是想要由新羅借道,返回隋朝。這原本算不得大事,可問題在於,這支隋軍的軍主,競殺死了高句麗王高元之子高寶藏。而且據說還是一個隋國名士,立刻引起了金庾信的關注。
金庾信仰慕中土文化,所以也聽說過鄭言慶的名字。
甚至,他手中還有幾本高價買來的詠鵝體拓本,甚至還生出過前往中土拜師的想法。
沒想到,他還沒有前往中土,鄭言慶卻來到了新羅。若在以前,金庾信說不得真會放鄭言慶離開。可現在,他很清楚放鄭言慶離開的結果。雖則隋朝大軍還在私高句麗人澆戰,可勝負難料……放鄭言慶離開,絕無可能;但若殺了他,或者把鄭言慶送去平壤,金庾倍又覺得可惜。
不過,如果真是鄭言慶劫走了金德曼公主,那就萬萬不能饒了他!晚風賤月,涼亭中涼風陣陣。
金庾信不知不覺間,困意湧來,靠在欄杆上,迷迷糊糊的睡去。
就在半醒間,他陡然生出警兆。自幼習武,讓他有著}1普通人更為敏銳的靈覺。驀地睜開眼睛,就見一點寒光無聲撲來。只嚇得金庾信在涼亭中一個打滾,從蓆子上滾出涼亭。
砰!一支赤莖白羽雕翎苜,沒入朱漆亭柱上。」有刺客!」金庾信大聲呼喊,剎那間從四周竄出十數名花郎武士。」有刺客,立刻全府戒備!」
金庾信坐在地上,冷汗淋漓。只差了那麼一點,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這條小命怨怕難保。
一名花郎武士走上前,把金庾信攙fuqi1ai金庾信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向四周緊張的眺望。
但見雲淡風輕,庭院中柳樹隨風搖曳,那裡有半個刺客蹤影?若非那亭柱上刺眼的赤莖白羽箭,金庾信甚至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惡夢。幾名花郎武士,縱上了房頂,也未現刺客蹤跡。
一名武士從亭柱上,用力拔下箭矢。
卻見箭桿上策著一張紙,他連忙捧箭,遞給金庾信。
聞新羅公主,才藝無雙,心下甚仰慕之。故冒昧相邀,請小國仙三日後,欲攜公主暢遊洛東水,望小國仙能予以方便……一俟抵達金浦,定親送公主還都。
若小國仙應允,明日辰時,請降東城十二面大盍;若大盍不落,自當以為小國仙不允,則後果自負之……
落款是:大隋雲騎尉,左驍衛水軍校尉,滎陽鄭言慶。
附上還有一封金德曼的書信,意思和鄭言慶留書相差不多,請金庾信設法解救她於危難中。
金庾信臉色鐵青,不禁咬牙切齒,半晌說不出話。這鄭言慶,未免大過囂張。如此**課威脅,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口中呢喃道《鄭言慶,吾咎取汝項上人頭。
此刻,他已全無半點婆『佩之意,只覺羞辱萬分。可一想到金德曼經在鄭言慶的手裡,金庾信又不免投鼠忌器。
此事他也做不得主,需要稟明新羅國主。可時間緊迫,三天時間,又如何來得及呢?金庾信猶豫不決,在庭院中徘徊不停。這時候,從外面來了一人,急匆匆走到金庾信面前,插手行禮。
「真骨花郎,上大等侍衛雜宿,拜見小國仙。」
上大等,是新羅國的官職,類似於丞相的職務,僅在文奴之下。
而真骨花郎,則是指第二骨,非王室花郎。此人身高大約在七尺上下,生的敦實無比,孔武有力。
他名為柒宿,雖是花郎,但卻效忠於美室。
同時還擔任木槿饋的副將,一方面是輔佐金庾信,另一方面也有監視金庾信的意思。金庾信當然也知道柒宿的根底,心裡頗有些排斥不過在臉上,還是流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柒宿君,可普與爪到刺客?」
柒宿搖頭逸:「那刺客行蹤詭秘,末將根本就未曾看到他的行金庾信猶豫了一下,還是下決心,把手中的書信遞給柒宿。
「這是刺客留下的手書,還有公主殿下的求救信。劫持公主的賊人,正是前些時候高句麗人所說的鄭言慶。他要我們讓出水路,放他們通行。到金浦登船之後,再放公主回來。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答應他的請求。」
「小國仙,萬萬不可答應!」
柒宿聞聽,毫不猶豫地說:「高句麗人剛派出使者,要我們留下鄭言慶。如果我們這就放他通行,豈不是視高句麗人無物?隋朝皇帝隨未退兵,但勝負未知。如若隋朝皇帝戰敗,高句麗人定然會問罪我等。到那時候,新罹難免遭受兵戈塗炭,而你我……亦將是新羅菲人。
金庾信說:「可如若公主遇難,我等也難辭其咎啊。
「這傘一一一一一」
柒宿也頗為頭疼。
金城方面,美室族人和王室之間的爭鬥日益激烈。如果金德曼真的出了意外,國主定將問罪。金庾信是王室,又有文奴保護。其父母皆為朝中重臣,族兄金龍樹,更掌控金城兵馬。
故而,金伯淨或許會問罪金庾信,但絕不會重罰。
不重罰金庾信,那肯定就要問罪於他……柒宿可不敢保證,美室族人,一定能保住他的性命。
畢竟,總要有人為公主之死,付出代價。
柒宿想到這裡,也不禁有些為難。他看了一眼金庾信,沉吟片刻後,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小國仙,末將倒是有一計,既能留下隋軍,還能解救公主。金庾信連忙問道;「敢問何計?」「小國仙何不裝作答應這個鄭言慶,明日在城頭降旗。
既然鄭言慶要走水路,那我們可以在船上做文章。到時候在船上埋伏下花郎武士,並輔以精兵悍卒。小國仙在渡口迎接,我則藏於舟船。一俟鄭言慶與公主登船,我伺機出手,救下公主。
而後小國仙在渡口動,你我裡應外合,將鄭言慶所部一舉全殲,即不負高句麗人,還能保住公主性命。此一舉兩得,不知小國仙,以為然否?」
金庾信聞聽,喜出望外。這個柒宿,遠非他外表那般粗魯。怪不得深受美室看重……只可惜,他不為王室效力。故作沉吟,金庾信片刻後下定決心「就依真骨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