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ooo114394第五六章入榖
洛水上空,漂浮著一層淡淡的水氣,如絲如縷,宛若一個身披輕紗的美麗少女。
氣溫也降低下來,雨後的風裡,夾帶著涼爽之氣,吹拂身上,感覺很舒適。
這也許是入夏以來,經過連日高溫暴曬之後,讓人感覺最為舒適愜意的一個。夜晚。
哈士奇把行李收拾妥當,看了一下天色,已過了子時。
朵朵出去快兩個時辰。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在返回的路上。等天一亮,他們就要離開洛陽。按照鄭言慶的說法,是蟄伏起來。雖然鄭言慶並沒有說什麼,但哈士奇能感覺到,這個小童子,似乎並不看好當下時局。至於是什麼樣的原因,哈士奇說不出來。這只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感覺,讓哈士奇選擇,相信鄭言慶。
同樣,哈士奇還有一種奇怪的想法。
如果小郡主將來真的嫁給了言慶,那麼憑借這小傢伙的能力小以及他背後的鄭氏家族。說不定能興復大周王朝?也許吧!亞亞能有這樣的幫手,對他有莫大好處。
想到這裡,哈士奇起身,走進臥室。
宇文亞在榻上睡著了
哈士奇將一件薄薄的披風,蓋在了亞亞的身上。
對於這個他從小一手養大的孩子,哈士奇有著近乎於祖父一樣的關愛。仔細想想,他和鄭世安頗為相似。同樣是不能人道,同樣是失去了生育功能,同樣的撫養一個嬰兒長大。
只是不一樣的。鄭言慶開始為鄭世安謀小將來;而哈士奇,還需要為宇文亞操心。
畢竟,這些上有一個言慶這樣的妖孽就足夠了!
宇文亞在睡夢中,也許夢到了什麼美麗的事務,紅撲撲的小臉蛋兒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哈士奇心生憐惜之意,在宇文亞身邊坐下,靜靜的看著沉睡中的亞亞。
「大師伯,出事了!」
房門被人一下子推開,從屋外闖進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他瘦瘦高高,看上去很文弱。
黑披散肩頭,他慌慌張張的站在門口叫喊,一下子將沉睡中的宇文亞吵醒。
「毛公遂,你慌張個什麼?」
如果鄭言慶在這裡的話。說不定能認出來,這個名叫毛公遂的少年,就是當年棄家而去的毛小八。比之五年前,毛小八看上去似乎沒有太大改變。依舊是一副清秀面容,眼睛略顯細長。
「師尖,師父他,」
哈士奇眉頭一蹙,「你師父怎麼了?慢慢說,別慌張。」
「師父他帶著人,說是要殺進皇城,取皇帝的腦袋。」
「你說什麼?」
「師父他聳人去闖皇城了」
哈士奇腦袋嗡的一聲。一下子懵了。
「你師父母端端的,為何要闖皇城?」
毛公遂猶豫一下,輕聲道:「師父說,大師伯您養尊處優。沒了血性。一點風吹草動,就要撤離洛陽。說你忘記了昔日的深仇大恨。所以,所以,師父說寧可戰死。也不願芶且偷生。他剛才召集了五百名教中弟子,往端門方向去了。」
哈士奇有些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該死的鬍子,他瘋了嗎?」
哈士奇怒聲咒罵道:「他知不知道,這樣子做,會把我們全都陷入危險的境地。
不行,我要攔住艦
毛公遂,你師父他何時行動?」
「他,他在剛才雨勢最兇猛的時候。召集教中子弟,在通遠市集合。
弟子攔他不住,只好跑回來通知大師伯。估計這個。時候。師父他網動身而已。」
哈士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在屋中徘徊兩圈。
「亞亞,你存這裡等著,等你姐姐回來。若天亮之時,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不要等我了。你和你姐姐立刻離開洛陽,返回襄陽。我脫險之後,自會去尋你們。
毛公遂,你在這裡照顧聖子。
待聖女回來之後,你隨他們一同動身,回轉襄陽」記住,萬不可讓聖女輕舉妄動。」
毛公遂連忙答應,哈士奇二話不說,抄起橫刀。大步如飛般衝出
他牽了一匹馬,縱馬向端門方向跑去。
如果鬍子剛剛開始行動的話,那說不定能在他抵達端門之前,把他給抓回來。這傢伙。平日裡聰明的很,怎麼這時候就想不開呢?不過是一時的撤離。又不是不回來。何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再說了,皇帝如今不在洛陽,他就算衝進端門。又有什麼用處?這事情弄不好,將會牽連甚廣。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小主和小郡主的將來。
哈士奇越是想,就越感覺心急如焚。
好在大約過後,路上也沒有什麼行人擋路。平日裡在這個時候。會有巡城衛士巡邏,但今夜的雨勢太驚人了,想來那些衛士們,還沒有上路。所以,哈士奇一路暢通無阻。直奔端門而去,,
哈士奇走了之後,毛公遂坐在門檻上,不時的查看天色。
「你在看什麼?」
「聖子,卑下是擔心,如果事情失敗的話,這個藏身之所,很可能會暴露出去。」
「啊?」
宇文亞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那怎麼辦?」
「聖子,我想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
「可是我姐姐還沒有回來啊」
「聖女去了何處?」
宇文亞猶豫了一下,「姐姐去探望一個朋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哈士奇告訴過宇文亞,不要把朵朵和鄭言慶認識的事情,告訴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最親密的人。
宇文亞英然小,可是記性卻不算太差。
毛公遂詢問,他也只是猶豫了一下,沒有告訴毛公遂真實的答案。
「聖子,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一旦事情作,勢必會封城戒嚴。到時候咱們再想出去。恐怕就難了,要不然這樣,我到是有一個隱秘的去處。我先帶你過去,然後再回來等候聖女。這樣一來。即便是冉了事情,也可以保證聖子安全。」
「可哈總管說,要我在這裡等姐姐回來。」
毛公遂露出和善笑容,輕聲道:「聖子,這事突然,想必大師伯也考慮的不周詳。
我是洛陽人,對這週遭的情況非常熟悉」我先帶您到安全之地,再尋大師伯和聖女與您匯合。豈不是更加妥當?相反,若您留在這裡,出了什麼意外的話,大師伯肯定會擔心。到時候他再返回,弄不好更危險,,所以,咱們還是先離開此地。」
宇文亞想了想,覺得毛公遂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好吧,那咱們現在就離開此地。」
兩人說著話,就從房間裡出來。毛公遂拎起沉甸甸的行李袋子,牽著三匹馬。
把行李放在一匹馬上。他又攙扶著宇文亞上了馬
「小八,這時候城門都關閉了,咱們
毛公遂說:「聖子只管放心,我在通遠市有些朋友,咱們可以坐船,溯流出城。」
「那究竟要去什麼地方啊!」
「竹園」毛公遂輕聲道:「聖子應該知道竹園吧,那是大名鼎鼎的雲騎尉,半緣君鄭公子的住處。不過鄭公子現在住在城裡,竹園空著。我爹娘就是為鄭公子看護竹園。那裡很冷清,就算是朝廷派人撥查,也不會撥查到竹園那邊。小,
「啊。你認識言慶哥哥?」
毛公遂乍聽宇文亞的這個稱呼,不由得一怔。
「聖子。您剛才稱呼鄭公子,做什麼?」
「言慶哥哥懷,,他和我姐姐相識多年,哈總管說,言慶哥哥有朝一日,會成為我姐夫呢。」
毛公遂的臉色,徒然變得非常難看。
「原來。聖子和鄭公子,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啊。」
他眼珠子滴溜溜打轉,很快就想明白,聖女去探望的朋友,很可能就是鄭言慶。
毛公遂一剎那間,思緒千回百轉。
出身於佃農家庭,靠著替別人種地為生,到死也難有大出息。當他為比他年紀還小的鄭言慶牽馬綴鐙時,心裡就生出一絲不甘的念頭。大家都不是上等人,他雖出身佃農,但至少也是個八等出身,比之鄭言慶的出身,還要高那麼一頭。
可是。他卻要為鄭言慶牽馬綴鐙。
以至於。當他的姐夫找到他,讓他給鄭言慶栽贓是。毛公遂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
不過。當他看見鄭言慶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玉帶。毛公遂就生出了別樣的念頭。他想要往上爬,想要成為真正的人上人。但如果繼續呆在田莊,他難有出頭機會。
正好那段時間白衣彌勒傳教,使得毛公遂動了心思。
他耍學一技之長,將來才能出人頭地。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動了其他的念頭」憑藉著鄭仁基的那條玉、帶,毛公遂拜師於胡力迭的門下,開始習武練功。並讀書識字。四隻下來,他倒是真的學了一身本領。於是隨著胡力迭又重回洛陽城。誰也不會想到。人模狗樣的毛公遂,就是當年偷走玉帶,捨棄家人的毛小、八。對外。他是大定酒樓的管事,對內,他是教中的核心弟子,比之當年的落魄,毛公遂不曉得有多麼威風。
他也聽說了父母的事情,心裡也生出過一點點的愧疚。
可是這愧疚眨眼即逝」誰讓你們把我生在佃農之家,若非如此,我豈能比鄭言慶差?
他自以為。自己爬的很快。
卻未想到。鄭言慶比他爬的更快。
四隻來。言慶非但不再是九等出身的賤口。更成為鄭氏家族中,矚目的一顆明珠。
言慶會蒙陽平息安遠堂之禍的時候,毛公遂偷偷的和父母相見。
毛旺夫婦對他。是恨之入骨,但又無法捨棄,這份骨肉之情」殊不知,毛公遂之所以要和他們相認,只是希望能獲得一個藏身之所。特別是在房彥謙打死緝捕白衣彌勒弟子的時候,毛公遂更感恐慌。竹園,對他無疑是個極佳的藏身之所。
現在,他猜到了鄭言慶和白衣彌勒之間的關係,心裡徒然生出顧忌。
師父他老人家說的大靠山,能鬥得過鄭家嗎?而且鄭言慶今時不同往日,他的實力。遠非毛公遂所能想像。走向官府揭破鄭言慶和白衣彌勒的關係,還是,,
毛公遂的思緒很複雜,帶著宇文亞來到通遠市碼頭。
艘小船。停泊在碼頭上。
毛公遂帶著宇文亞上船以後,看著宇文亞瘦小、的背影,眉頭一蹙,眼中陡然流露殺機。
也許。師父這座靠山,還不夠犬,「
哈士奇縱馬疾馳,從建國門大街一路婆下去。
遠遠的。就看見一隊身穿白衣,頭戴金環的白衣彌勒弟子,正緩緩踏上了天津橋。
「全都停下來。停下來!」
哈士奇高聲呼喊,衝向天津橋頭。
「鬍子,你給我滾出來」
「的。是總管大人!」
邊行進。一邊吟唱彌勒經的彌勒弟子,聽到哈士奇的呼喊聲,不由得停下腳步。扭頭看去。當他們看清楚來人是哈士奇的時候,全都忍不住高聲的歡呼。
「總管大人來了,咱們這次必能大獲全勝。」
哈士奇衝到了彌勒弟子跟前,縱身下馬,怒氣沖沖的喊道:「鬍子呢?二總管呢?」
「二總管」不在!」
「什麼?」
哈士奇聞聽。不由得一怔,心中徒然一驚,「二總管去了何處?他沒和你們一起?」
彌勒弟子說:「二總管說,他去召集其他弟子,所以讓我等前來。
他還說。我等有彌勒護佑,就算是千軍萬馬。也休想阻攔我們。他說。他隨後就到。」
哈士奇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不好,上當了!
他立刻意識到。生了什麼事情。
只怕鬍子是故意把他引到這裡」至於為什麼引他過來,哈士奇也能隱約猜出一個大概端倪。鬍子有點耐不住寂賓了!他想要奪取教中大權,設計陷害與我。
「大家快走,快離開這裡!」
哈士奇說著話。翻身上馬。
而一干彌勒弟子,卻不明白生了什麼事情,「大總管,端門就在前面,為何離開?」
「休要廢話,彌勒降旨」,二總管背叛了我們!咱們都上當了,快點離開這裡!」
哈士奇撥轉馬頭,就準備撤離。
就在這時候,只聽鎖鎖鎖一陣急促的梆子響。緊跟著從橋下,道路兩邊的裡坊牆內,還有端門城頭上,出現了無數軍卒。只聽有人厲聲喝道:「謀逆反賊,即入我較中,焉能放爾等離去,,放箭!」
剎那間,四面八方,萬箭齊。
本就不知所措的白衣彌勒,面對這雨點般飛來的箭矢,一時間手足。
連串的慘叫聲響起,每一名白衣彌勒的身上。至少被射中了四五十支利矢。如同刺蝟一樣,倒在了血泊裡。哈士奇在馬上。騰空而起,鏘的抽出橫刀,在半空中舞動。
戰馬。希幸幸慘嘶,被射的渾身是箭。
看得出。官軍們認出抽是腦,故而有一半的箭矢,都是朝著哈士奇狂射而去。
輪箭雨過後,哈士奇持刀落地。
身邊已沒有一名白衣彌勒弟子站立。隨著裡坊大門嘎吱吱開啟,一隊隊鐵甲軍士。從坊間湧出。
而背後端門城下,同樣列有一隊隊人馬。
明晃晃的長矛步槊,對準了哈士奇,在夜色中,閃爍妖異寒光。
哈士奇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