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夏謝氏?
鄭言慶連忙揮手制止眾人。
「在下榮陽鄭氏言慶同是在此避雨並無惡意。」
說著話他將十字刀收起來。那邊沉光也命人收起弓矢但隱隱的還是帶著些許提防。
陽夏謝氏在東晉時期可是鼎鼎大名的名門世家其門下出過謝安謝玄謝靈運這樣的人物。不過自南北朝對峙以來謝氏已漸漸沒落。
至開皇以後謝氏子弟就再無極為出眾的人才其狀況甚至比景陽鄭氏的狀況還要淒慘幾分。
但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世家。
似這種白面高門大閥往往有著六尋常的生命力和底蘊。天曉得過個幾代會不會重新崛起?
所以言慶也不敢有任何怠慢之處。
謝弘叔侄從馬上跳下來泥水四濺「你是鄭言慶?莫非大名鼎鼎的酒中仙半緣君鄭言慶嗎?」
謝弘驚諸的向鄭言慶看過來甩掉身上的油布雨衣露出一昏威武雄壯的面孔。
他身邊的謝科也將雨衣脫下。
看年紀大約在十三四左右手掌武大手指細長特別是拇指和食指上配有兩枚黃燦燦的銅戒也說明了此人的射術不同一般。往臉上看眉清目秀紅唇皓齒一派不凡儀表。一襲白袍似是說明他晌午功名在身。腰繫獅蠻玉帶上面接著一枚紫色香囊。
凡世家子弟多好佩戴香囊這也是自東晉流傳下來的一種風氣。
據說陽夏謝氏祖先謝玄年輕時也喜歡佩戴香囊與一幫子狐朋狗友結交一處。後來謝安將他的香囊焚燬又狠狠的教「一番謝玄這才改邪歸正終成東晉名將更參與了豫水之戰。只可惜謝玄英年早逝在臨死前!仍把玩香囊不止。
民間流傳有謝風餘韻就是指的謝家人風流儒雅。
鄭言慶拱手道:「先生過譽言慶不過一介小子酒中仙半緣君不過是他人誇大其詞耳。」
說著話自有鄭氏家人工前將謝弘兩人的馬匹牽到一旁。
謝科從馬背抽下一個兜囊放在大殿門廊上。裡面有四個胡祿裝滿了狼牙雕翎另有一柄四尺橫刀還有一張弓囊……丁叮噹當的看上去就知道份量不輕。
鄭言慶連忙將謝弘引入大殿。
「這勞什子天氣正好好的趕路不成想卻遇到這樣的大雨冒昧叨擾實在抱歉。」
謝弘文質彬彬看上去有一種書卷氣。
鄭言慶把薦火撥旺那邊毛小念也將食物準備妥當分給了眾人。
「謝先生若不嫌棄俺不妨一起用餐吧。」
「哈哈出門在夕能有口熱乎的飯食已經非常滿足哪有什麼嫌棄不嫌棄呢?」
謝弘接過一塊藏餅和一碗肉湯大口吃起來。
謝科則顯得很文雅一口一口的吃細嚼慢咽似乎要從那蒸餅裡面品出滋味。
「謝先生這是要去哪裡?」
「哦我本是萬年縣兵曹這是我的侄兒在長安求學。不久前我兄長來信告之我這侄兒被本地中正舉薦為秀才。所以我就J告了假帶我這侄兒返回陽夏。」這可是∼件好事情恭喜年兄。」
鄭言慶笑著拱手而謝科也連忙還禮輕聲道:雖為秀才卻比不得鄭兄威風。」
鄭言慶有雲騎尉的爵位這在長安洛陽並不稀奇。
謝科言語中也頗有羨慕之意他問道:「剛才見鄭兄劍拔弩張似乎頗為警覺莫非有什麼不妥之處嗎?」他問的很直接但語氣很柔和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鄭言慶說:「也沒什麼不妥只是在路上現有幾波扯旗的人不免多了分小心。加之謝先生叔侄來的突然所以、呵呵州才多有得罪還請勿要見怪。」
「那埋那裡出門在外自當小心。謝弘連連擺手而後輕歎一聲道:「不過這兩年河洛地區的確是不太平靖。」
鄭言慶不好在這問題上多說說的多了弄不好就是個妄議朝政的罪名。
而謝弘也是適可而止眾人把話題一轉又扯到了其他事情上。
謝弘在長安為官對於朝廷的狀況比鄭言慶瞭解更多。加之見多識廣所以說起來活活不絕。
不過言慶覺得這謝弘不像尋常世族子弟。
言談舉止中頗有些出世之意似乎更像是一個看破紅塵的得道高人。謝家和鄭家的情況差不多同樣是玄儒並修。只是自謝家沒落之後似乎玄學更受青睞。
言慶問道:「年兄既然得了秀才那應該有字了吧。」
「哦他幼年體弱曾得展瑰王遠知王老神仙受符得以康健故而道號映登。我兄長也認為這名字不錯所以就賜晉他做表字。此次得了秀才也是祖上有靈三清祖師保傷啊。」
謝氏沉淪近百年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位人才自然萬分激動。
鄭言慶心裡卻一動。
謝映登?這個人是謝映登嗎?
他詫異的向謝科看去。謝映登之名還是言慶前世幼年時聽隋唐演義的評書得知。瓦崗寨四十六友嘛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那大名鼎鼎的盜匪居然是出自陽夏謝氏書香門第?依稀記得謝映登最後好像是出家了其他記不太清楚。
「你看我幹嘛?」謝科察覺到了鄭言慶的目光一忍不住問道。
言慶連忙正色道:「沒什麼只是在想謝兄得了功名想殛不久定能飛黃騰達。」
謝弘聞聽哈哈大笑」半緣君借你吉言。」
瓢潑大雨忽而停止忽而繼續。
斷斷續續持續了兩三個時辰終於漸漸減弱。
此時天已經完金黑下來。言慶看到這種狀況索性決定下來在古廟中過夜。
由於大雨滂沱道路泥濘。
謝弘叔侄也沒有離開。鄭言慶讓出了一旬廂房供他叔侄休息。
其餘人則在裴樟的安排下值夜的值夜休息的休息州才還喧囂的古廟很快就安靜下來。
小念是女孩子所以被安排在後殿休息。
鄭言慶沌光裴樟還有黨家三兄弟則在大殿中安歇。
雨漸漸的止息…到了後半夜烏雲散去露出皎潔的圓月蒼穹洗碧繁星閃爍。
四周很安靜偶爾傳來呼嚕聲和戰馬響鼻的聲息:
鄭言慶睡不著於是坐在門檻上靜靜的擦拭橫刀。兩頭小毒就」
匍匐在他的腳邊狀似熟睡。波光走過來細腰抬了一下眼皮重又耷拉下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公子睡不著嗎?」
鄭言慶點點頭l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不是很圈。」
「我也是!」沉光也在門檻上坐下抬起頭仰望天際星辰「公子你是不是對謝家叔侄有所懷疑?」
「沒有啊!」鄭言慶抬起頭疑惑的問道:「你怎麼會有如此想法?」
沈光說:「剛才我見謝弘說起謝科的表字時您似乎很是驚異看了謝科好幾眼。我還以為您現這叔侄的破綻了呢呵呵公子那個謝科很特別嗎?」
「哦如果我說這個謝科將來一定會很有名你信不信?」
沈光一怔猶豫了一下「我信!」鄭言慶噗嗤笑了「你信才怪呢我又不是神仙更沒有那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本事你信什麼?」
「不我是說真的我信!」
沈光正色道:「公子你非比常人。此次退回景陽那種局面竟被您一手起死回生。
旁人都說是大公子還有老太爺運籌帷幄可我知道是您的功勞。
所以我信你「那我和你說我其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而是從未來過來你信嗎?」
「哦我信!」沈光似乎有些猶豫。
「那我說大隋可能滅亡你信嗎?」
沉光臉色一變想了想「我信」
「那我說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胡扯你信嗎?」
沈光一愕突然噗嗤笑出聲來「這個我絕對相信。」
「其實這個你可以不信。」
沈光則一臉嚴肅」這個一定要相信……」
兩人相視一眼都笑了。鄭言慶真真假假而沈光則是當成了玩笑話。兩人在這一笑間之前那種主僕之誼似乎減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友情。
突然四眼和細腰呼的直稜起了耳朵站起來衝出大殿一陣狂吠不止。
鄭言慶年口沈光相視同時起身也跟著邁步走出大殿。站在門廊上言慶手搭涼棚向遠處眺望。只見黑暗中依稀有燈火跳動隱約間還有人喊馬嘶聲。
「啟稟公子從陽山方向過來一群人手持兵器似乎正朝這邊過來。」
「讓大家全都起來。」
鄭言慶一聲令下墊步擰腰縱身跳下門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古廟門前。
這古廟的地勢偏高站在山門口視線也極為開闊。
「賢拖生了什麼事情?」謝弘叔侄也被驚動衝出了廂房向鄭言慶詢問道。
「似乎有一支人馬正朝這邊走看上去來意不善、謝先生我估計這些人的目標是我們。日間他們扯旗查探已將我們盯上。趁他們還沒過來你們盡快離開這裡。」
「這怎麼能行?」
謝映登瞪大了眼睛「臨陣而逃若傳揚出去我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人呢。」
「正是!」
謝弘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司謝映登的這番言語。
鄭言慶沒工夫和他們叔侄糾纏瞇著眼睛不斷向遠處眺望。黑夜中那跳動的火光越來越近人喊馬嘶的聲音也愈的清晰。看上去人不少…………」少爺咱們怎麼辦?」鄭言慶咬著嘴唇計算著那火光移動的度。看上去很快對方似乎有不少馬匹。
中原自古缺馬特別是在經過了連番戰爭之後馬匹就越稀缺。
所以隋文帝時期就開設了馬市以購買儲備馬匹。到了隋焰帝登基之後擊潰吐谷渾加強的西域和中原的交流並且在張掖地區設置了軍馬場以補充馬匹的損耗。如今軍馬場初設效果還沒有顯露出來。但由於馬市的開放卻使得民間馬匹增加。普通人家固然買不得馬但對於山賊而言獲取馬匹並不難。
鄭言慶正在盤算黨士傑說:「少爺來人似乎人數不少咱們跑口巴。」
「不能跑!謝科連忙制止…」對方移動度很侯顯然配有馬隊。咱們這邊雖有馬匹多是牽引畜力跑不過對方。總不成把那些沒有馬匹的人都扔在這裡吧。再者說了咱們這一跑勢必會被對方追擊到時候反而更加危險我不贊成撤離口「裴棹也說:「跑不是辦法咱們怕是跑不過他們。」
「那怎麼辦?」
鄭言慶突然道:「堅守依托古廟山牆堅守……如果來者不善咱們可以憑借山牆撐一下。若是離開古廟這許多人沒有馬匹在曠野中只有被殺的份兒口說完他立刻吩咐下去「把所有的車仗全都堆放在山牆缺口處黨士傑黨士英你二人帶五個人備足弓矢守住缺口。其他人幫不上忙的就躲進後殿不許出聲…………黨士英你帶五個人守住南牆。
其他人跟著我死守山門。」眾人聞聽紛紛行動起來。
鄭言慶大聲道:「把馬匹全都收攏好一旦山牆被突破其餘人就退守觀音大殿。」遠處火把星星點點人聲越來越清晰。
看那雜勢恐怕有幾百個人的模樣。
謝弘手持…張金絲寶雕弓身上桂著兩個裝滿了箭矢的胡祿。
他看這情況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鄭賢侄來人可是不少恐怕守不住啊。」
「嗯!」鄭言戾的神色也很凝重。
此時一雙雙眼睛盯著他幾乎所有人(除了謝家叔侄)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這個年僅十歲但卻近乎妖孽一般的小少爺身上。特別是沉光裴樟幾乎相信他無所不能。
「我們要衝出去!」「啊?」「衝出去一個人前往偃師求援。」鄭言慶計算了一下幾方的實力十五個護院加上烏士傑三兄弟還有謝弘叔侄…共二十個人。施光此時毫無戰鬥力等同於沒有可以不必計算在裡面。
至於其他十幾個奴僕也基本上不用去考慮口「怎麼衝出去?謝弘眉頭一蹙「他們好像已經把山門困住想要衝出去可不容易。」山門外黑壓壓數百人有的騎馬有的步行已經來到了古廟前方口粗略計算一下大約有二三百人的樣子。…個個手持刀槍騎在馬上的人更是殺氣騰騰。
鄭言慶對謝弘使了個眼色。
謝弘點點頭站出來大聲問道:「外面的是何方好漢?我等途徑此地還未來得及拜訪請多多包涵。」一名黑衣騎士衝出來厲聲喝道:「裡面的人聽著我等奉陽山大頭領兩頭蛇之命前來劫殺爾等。識相的…個個給我出來爺們一刀一個留爾等全屍。
如若不然休怪爺們無情待殺進古廟時定將爾等千刀萬刻到時候生不如死。」公子真的是衝我們來的。」波光低聲道:「但不知是何方人馬?」鄭言慶想了想邁步走上前去「我乃雲騎尉鄭言慶爾等聚眾為寇拖殺朝廷命官難道就不怕株連九族嗎?」雲騎尉雖然是個武散官但也是實實在在的朝廷命官毫無半點誇張。
那黑衣騎士張狂笑道:「狗屁的雲騎尉老爺們可不吃你這…套。
你小子就是鄭言慶嗎?牟們兒把話說明白吧有人出…萬貫取你人頭今兒個殺得就是你。」
言慶的臉色一變「好漢我們似手沒有見過吧。
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殺我呢?不如這樣我也出一萬貫買我性命如何?」「小狗想知道誰要殺你嗎?能老爺們砍下你的狗頭自然會說「一p說著話他舉起手中兵器。
就在要下令攻擊的時候只聽山門後錚的傳來一聲弓弦響一支利箭飛出正中哽嗓咽喉。
賊人頓時大亂緊跟著就聽一個大嗓門吼道:「小賊猖狂死到臨頭還敢逞強?兄弟們給我衝!」隨著一聲令下人群分開。
只見一個馬賊縱馬衝向山門手中舞動一對大斧來勢洶洶殺氣騰騰。
謝科嘴角勾勒出一道優美的曲線手若閃電一般從胡祿中捻出…
支利矢挽弓如滿月…箭射出。與此司時鄭言慶也退入山門之後彎弓搭箭朝著那馬賊胯下坐騎就是一箭。
馬賊大斧翻騰磕飛了謝科的箭矢。
但胯下馬希幸幸暴嘶一聲噗通反倒在地。把那馬賊摔得頭昏腦脹大斧也不知飛到了何處。
不過這傢伙的功夫的確是不差。
立刻從地上翻身爬起來剛站穩身手鄭言慶精氣神合而為一挽弓滿月錚的一聲弦響利箭離弦而出快若閃電。就見他一箭射出順手又捻出一支利箭挽弓就射。
兩箭連就聽噗噗……馬賊慘叫…聲翻身倒在血泊中。
鄭言慶兩箭全中將馬賊射殺口「射人先射馬!」鄭言慶清冷的聲音傳來轉身沒入山門之後。
一時間馬賊息聲山門外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