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客廳中的歡聲笑語,陳思妤在廚房都隱約聽見了。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繫帶圍裙,忙著揭開紫砂鍋,蓮藕豬蹄湯燉得正爛,小菜都做好了。拍拍手掌,露出勝利的笑容,關掉煤氣灶上的小火,朝陳嫂笑道:「馬上就開飯了,一會先上湯,再上冷盤,然後是熱菜。如果他們要喝酒,你就把我溫開的酒舀去,一瓶就行了。可不能讓他們喝太多。」
陳嫂也笑:「有你在啊,我以後都不用掌廚了,幫忙打下手就好了。」
陳思妤嫣然一笑,轉身,正撞上周明浩那雙帶著星光的眸子。他正依靠著餐廳的門框,一手拄著枴杖,笑盈盈地看著陳思妤在廚房間忙碌的背影,微小而充實的幸福充盈了他的內心,只覺得渾身每個細胞都滿足極了。
陳思妤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軟,走過去,淘氣地拍了拍他的頭,笑著道:「喂,你這人好沒羞恥的,別人做飯也躲在這裡偷看,又不是沒見過,去去去,快開飯了。」
周明浩暢意一笑,大手攬上了她的纖腰,哈哈大笑道:「沒看過你這麼美麼,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陳思妤將自己沾滿油煙味的雙手伸到周明浩鼻子下,連聲問道:「什麼女人味?是不是這個味,嗯?滿手油煙,好聞不?來,聞一聞……」
周明浩使勁嗅了嗅,皺眉又展開,笑道:「嘿嘿,好聞。只要是你身上的,什麼味道我都喜歡。」
「切……討厭!不理你了。」陳思妤白了他一眼,將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挪開,輕聲說:「我也得出去打個招呼了,剛才燒菜太忙走不開。」
「我跟你一起去。」周明浩道。
兩人從廚房走向餐廳,見晏菲正在過道裡看著他們。很顯然,剛才的一幕已經落入她的眼睛。陳思妤驀地紅了臉,倒是周明浩若無其事地從她身邊走過。兩人相擁著走向大廳,與彭翔宇、陸錦江打招呼。
過道裡,晏菲神色複雜地望著他們兩人的背影,看到兒子剛才那樣的笑容,心裡的陰鬱也一掃而空。她慢慢地向露露的房間走去,此時露露已經睡覺醒來,張媽正在陪著露露玩耍。晏菲走過去,從張媽懷裡接過露露,道:「張媽,你去忙你的吧。」
媽恭敬地退下,輕輕離開掩好了房門。
晏菲抱著露露,親了親她的小臉蛋,若有所思地說:「露露啊,你說,奶奶讓你爸媽結婚好不好啊?」
露露衝著她,一陣咯咯地笑。
客廳裡,彭翔宇假裝慍怒,朝陳思妤怒斥道:「你這丫頭,這麼長時間不去上課,也不給師傅打個電話,還真是沒良心吶!」
陳思妤笑笑,還來不及說話,周明浩就道:「彭叔叔,你別怪思妤了,最近家裡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等會我代思妤來請罪,敬您三杯,如何?」
彭翔宇哈哈大笑:「浩浩,你小子,還真是體貼老婆,可比你老子強多了。」
周福天皺眉,不悅道:「喂,怎麼說著說著又扯到我身上了?」
眾人一陣大笑,陳思妤躬身,禮貌地說:「師傅,陸叔叔,爸爸,午飯做好了,要現在開始吃飯嗎?」
周福天率先起身,道:「走吧,吃飯去,我餓了。」
彭翔宇與陸錦江隨後起身,三人走向餐廳。陳思妤讓周明浩也坐下,她則去廚房指揮陳嫂她們上菜。此時晏菲也抱著露露走來,一起幫忙。若不是知道她們兩人之間有間隙,此刻看上去,她們兩人倒還真是一副婆媳融洽的樣子。
陳思妤親自端著一盤松子桂魚出來,周福天拍了拍自己下首的位置,慈愛地說:「思妤,過來坐吧。」
陳思妤將菜擺好,笑道:「還有幾道菜,我上完了菜再說。」
周福天不悅道:「那些事情,讓傭人去做就可以了,快點來吃。」
「爸爸……」陳思妤拒絕著,拖長了尾音用撒嬌的口吻道:「今天這頓飯,是我第一次請師傅吃飯,也是為了感謝陸叔叔對露露的救命之恩。怎麼能那麼馬虎請傭人來敷衍呢,還是我自己來比較有誠意。」
陸錦江取笑道:「老周,還是思妤說得對嘛。也不能忽略我們這幫老朋友啊。」
陳思妤笑著,又去了廚房。
席間,晏菲抱著露露過來,彭翔宇忙起身,伸長了脖子道:「喲,這就是露露吧?嫂子,快來讓我看看小孫女,我還沒見過呢。」
晏菲笑著將露露抱過來,彭翔宇如抱著珍寶似的,小心翼翼接過在懷裡,看著嬰兒粉雕玉砌的柔嫩皮膚,忍不住憐愛地說:「這孩子長得真可愛。老周,你福氣可真不淺,才不到六十,女兒找回來了,孫女也有了。哪像我和老陸,都是孤家寡人的。將來百年之後,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唉……」
陳思妤看出彭翔宇的傷感,忙道:「師傅,你別那麼說了,不是還有我嗎?」
彭翔宇瞧了陳思妤一眼,道:「雖說古人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是,等我老頭子真的死了,你那老爹可捨不得讓你給我戴孝呢!」
周福天橫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想得美!這是我女兒。你呀,要是羨慕,不如聯繫你年輕時的一大幫情人試試看,說不定也有人給你生了女兒你不知道的。」
他這話一出口,立即遭到了晏菲的白目。周福天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立即乖乖吃菜,不敢再開口。
陳思妤為解尷尬,走上前去笑盈盈地說:「師傅,如果你喜歡露露,不如這樣吧,讓露露認你做干爺爺,這樣可好,浩浩?」
周明浩笑笑,點頭道:「你說好就好,我想,露露肯定也不會反對。女孩子,琴棋書畫,總要學會一樣。跟著彭叔叔,將來我們家露露沒準成為一個大畫家。既是美女又是才女,這才像我周明浩的女兒嘛!」
陳思妤從彭翔宇懷裡接過露露,白了他一眼,道:「看把你美的,懶得理你!什麼才女美女的,我只希望我們露露平安健康地長大,以後會快樂幸福就夠了!」這次露露生病,可是把她嚇壞了。
彭翔宇連連點頭,大笑著道:「這個好,以後我也有孫女了,哈哈!」
陸錦江抗議道:「不行,這太不公平了!思妤,你不是說感謝我來得嗎?怎麼他可以認露露做乾孫女,那我怎麼辦?」
彭翔宇得意一笑,對陸錦江道:「嘿嘿,老陸,你別氣。乾脆這樣,等思妤跟浩浩再生個女兒,認你做干爺爺。這樣,你可滿意?」
彭翔宇並不知道,陳思妤已經不能再孕育了。陸錦江卻是知道的,他這話一落,陸錦江見陳思妤面色尷尬,忙轉移話題,問周明浩道:「對了,明浩,後來那個誤診露露的醫生,你怎麼處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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