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浩,能幫我一個忙嗎?」
周明浩看著隔桌而坐的陳思妤,邪邪地笑了。他掏出一枝雪茄,優雅地點燃,然後漫不經心地吸了一口。對面的陳思妤習慣性地皺眉,嘴唇蠕動,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沒說出口。
很顯然,換作以前,這怪物一定會以吸煙傷害健康為由,讓他滅掉手中的煙,但現在她卻無動於衷。周明浩吐了一口繚繞的煙霧,淡淡地問:「你說不想再見到我,我自覺地閃出了你的視線;你一個電話說有事要談,我就出現了。現在你又說有事相求,陳思妤,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你呢?」
「你不想幫忙嗎?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陳思妤眼裡閃過一陣失望。
真沒趣!周明浩壞笑著說:「臭脾氣真該改一改了,我又沒說不幫忙,你急什麼呢。」見思妤露出不悅的表情,周明浩趕忙說:「說吧,要我幫什麼忙?」
陳思妤沉吟片刻,輕聲問道:「我有一本黑色的日記本,不小心遺漏在你那裡。你看過了,也知道大學時你救過我的事情了,是吧?」
難道她是故意留下那本日記的?周明浩點頭:「是,我看過了,怎麼,有問題嗎?」
他這是間接承認是他將那件事當作笑話告訴安洽的嗎?陳思妤哂笑:「沒什麼問題,連我的人都曾經是你的,何況只是一本日記。我們已經離婚了,你願意看前妻的笑話我也無可奈何。」
她這是什麼意思?周明浩聽出陳思妤話音裡的冷嘲熱諷,還不及相問,就聽思妤繼續問道:「我今天找你幫忙,就是為了那件事。當年指使別人來強*奸我的是蘇雨晴,我想起訴她,你能替我做證人嗎?」
周明浩眼中閃過一片訝然之色。接到陳思妤的電話,他揣測過無數個思妤約會他的可能,卻沒想到是這件事。他從容不迫地笑起來,反問道:「陳思妤,你這是在勸我幫你指證我的未婚妻,我孩子的媽媽嗎?」
他的反應出人意料,陳思妤沉默片刻,點頭道:「如果你要這麼說,我是這個意思。」
「為什麼要找我幫忙?」周明浩並不急著回答,反而悠閒地掐滅了手中的煙,不鹹不淡地問。
呃……這個問題再次出了陳思妤的預料範圍,她想了想,只好問:「你有什麼不肯幫忙的理由嗎?」
周明浩笑起來:「當然有了。蘇雨晴是我的未婚妻,而你只是前妻;如果我幫了你的忙,一旦你勝訴,她就要在獄中生下我的孩子。陳思妤,你說我有什麼理由要幫你呢?」
「我……」陳思妤一陣語塞,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只是以為周明浩也很厭惡蘇雨晴,一定不會包庇她罷了。
「還有,我幫你又有什麼好處呢?」周明浩乘勝追擊。
算她陳思妤看走了眼,竟然以為這男人好歹會念在舊情的份上出庭作證。陳思妤憤憤然望著周明浩,冷冷地說:「你不肯幫忙就算了,我先走了,再見!」
「陳思妤!」周明浩再次抓住她的手,不肯讓她離開。
剎那間,陳思妤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以前,他也曾這樣抓過她的手,不肯讓她離開。
「只要你說一句話,我就幫你這個忙。」周明浩終是妥協了。他承認,自己夠卑鄙夠無恥。誰在乎?只要能把思妤留在身邊,其他的都是浮雲。
「什麼話?」陳思妤抽回了手,卻沒有離開。
「你明知道我和蘇雨晴馬上就要結婚了,卻來讓我幫這樣的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故意破壞我們的好事?嗯?」
什麼?這個男人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陳思妤瞪大眼睛,無言以對。
周明浩見她不說話,繼續道:「只要你肯承認,你是不想看見我娶她,才故意要把她送進監獄,那麼我願意幫忙。我的條件是,你必須離開喬智東,重新回到我身邊,如何?」
「周明浩,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瘋了吧?!」
「嗯?難道你不是為了阻止她嫁給我嗎?」
「無恥!」陳思妤猛地端起面前的橙汁,憤怒地潑到對面正從容微笑的周明浩臉上。黃色的柳橙汁順著他乾淨的五官,漸漸滴落到筆挺的白色西裝上。瞬間,周明浩成了整個咖啡廳裡的焦點人物。
周明浩依然保持著笑容,只是眼眸裡卻多了一層說不清的意味。
「周明浩,就算你不肯幫忙,我也能把蘇雨晴——」陳思妤說到這裡,忽然嬌笑道:「也就是你的未婚妻,你孩子的媽媽送進監獄。別忘了,除了你這個當年英雄救美的人,還有企圖傷害我的幾個嫌疑犯。想讓我離開喬智東回到你身邊?做你的黃粱美夢去吧!」陳思妤說完這些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然而心中被周明浩激起的怒氣依然沒有消失。什麼?那男人竟以為她這麼做是為了阻止蘇雨晴嫁給她,還說什麼離開喬智東——完全把她的自尊踩到了腳底,難道她陳思妤會是那種人嗎?
餐廳裡,周明浩從容不迫地掏出手機,撥通了陳思妤的電話,卻被憤怒掛斷。周明浩一邊拿起餐桌旁的消毒濕巾擦臉,一邊繼續撥打她的語音信箱。他陰沉著臉,卻笑得有些邪惡地說:「陳思妤,我剛剛改變了主意。我會保護蘇雨晴,沒有我給你作證,又少了那幾個嫌疑人的出現,你拿什麼去告蘇雨晴呢?還有,你別忘了,他們只是『強*奸未遂』,而你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上的傷害,法院能判蘇雨晴什麼罪呢?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別對我的女人下手,這是警告!」周明浩故意把「強*奸」兩個字咬牙切齒地說出來。該死的怪物,竟敢一再觸犯他的底線。不信任他就罷了,提出離婚也是她,離婚沒多久就跟別的男人勾肩搭背,現在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潑他橙汁!害他堂堂周氏集團的少總裁成了落湯雞,他周明浩怎麼能容忍得了這個女人如此放肆!
沒錯,他是要陳思妤回到他身邊,無論如何都不肯放過她。但既然她不知好歹,那麼,就用最惡劣同時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來逼她乖乖就範吧。
周明浩冷笑著,又撥通了一個號碼,對著電話那頭吩咐了幾句,旋即便陰鷺地笑了。
酒店套房的客廳裡,安洽一臉閒適地將一粒金黃色的小金橘丟進嘴裡,一邊狀死惋惜地說:「那真是可惜了,如果能爭取到周明浩的幫忙,這個案子的勝算就更大了。沒想到周明浩還真是不念舊情啊……」
「你少貓哭耗子了!」陳思妤冷冷打斷她的話,瞥了一眼屋內的擺設,說:「還有,現在你也不用拿這些照片啊紀念品啊什麼的來刺激我了,我對他已經徹底死心了。」
「是嗎?」安洽瞇起眼睛看著陳思妤,嫵媚地笑道:「為什麼我卻覺得,你是因為他拒絕了你的求助而生氣,你沒想到他竟然會寧願幫蘇雨晴也不幫你,所以你才傷心?」
「你有完沒完?!」陳思妤被她說中心事,惱怒地瞪她一眼,一屁股坐到沙上,沮喪地說:「現在可好了,只有那三個傢伙出來指證蘇雨晴,加上事情隔了那麼多年,沒有別的證據,法官會不會以為他們只是為了錢而栽贓陷害蘇雨晴?」
安洽得意一笑,讚賞道:「嗯,不錯,你變聰明了嘛!不過放心吧,既然是我找到的人,那我就有辦法給你請最好的律師,我們一定要打贏這場官司。蘇雨晴,你個賤女人,等著吃牢飯吧!」安洽說完,瘋狂地笑起來。
陳思妤一陣膽寒:「你跟蘇雨晴究竟有什麼過節,要這麼不遺餘力地幫我把她繩之以法?」
安洽用眼角餘光淡淡地瞟了陳思妤一眼,不慌不忙地說:「這還用問嗎?我說過周明浩是我的,沒人能搶走他。只要是他身邊的女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眼裡凌厲而惡毒的光芒讓陳思妤不禁有些後怕,難道自己跟周明浩之間的種種矛盾與誤會,也都是安洽一手造成?
但就算是那樣,一個巴掌拍不響,周明浩也不是什麼好男人。陳思妤想著,略帶嘲諷地說:「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在一起,我彷彿都能聞到自己身上散出來的算計的腐臭味!」
安洽暢快地撫掌大笑,笑完,她才撐著肚子,一副知心大姐的樣子,對陳思妤諄教誨道:「哎喲,我的陳大小姐!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免費的東西,你想要什麼,就必須自己努力去爭取;同樣,你我之所以坐在這裡商量著怎麼把蘇雨晴送進監獄,說到底只是因為她自己曾經做錯了事,這才惡有惡報。又不是我們故意栽贓陷害於她,你又何必良心不安?你要記住,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問心無愧,就不必猶豫!」
陳思妤茫然地點頭:「也許你說得對。」從小到大,媽媽都只會教她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教她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以陳思妤從不主動爭取什麼,即使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也只懂得默默關注。
安洽暗自搖頭,難怪周明浩會對陳思妤動心。這樣迷糊而天真的小女人,真是我見猶憐,何況是周明浩那樣的大男人,情不自禁有了保護欲,也是人之常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