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浩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凝望著思妤,不甘地問:「你曾經那麼愛我,現在,你確定,你真的不要我再出現在你面前了嗎?」
他哀慟的語氣讓思妤一怔。陳思妤靜下心來,回想著跟周明浩在一起的日子。不能說沒有過快樂,但痛苦遠多過幸福。想著,她緩慢而堅定地搖頭,眼含清淚:「周明浩,不是我沒給過你機會。曾經,我把我的心交給了你,可是你卻一遍又一遍的親手粉碎了它。你要我憑什麼再去相信你?對不起,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愛你,請你走吧!」
周明浩清澈如水的眼底逐漸渾濁起來,他再次不死心地問:「你真的——要我離開嗎?」
陳思妤點頭。
「是因為那個男人嗎?」
陳思妤心中最後一絲傷感被憤怒取而代之,周明浩,既然你一直當我是薄情寡義的女人,我又何需對你一忍再忍。她冷哼一聲,繼而勾起淡淡的微笑:「是啊,是因為喬智東。我乾脆直說了吧,他對我有好感,我正考慮要不要接受他的好意,你滿意了嗎?」
周明浩眼神一黯,聲音沙啞:「我知道了。」原來喬智東說思妤想重新開始生活是真的,就連她新換了手機號碼那男人都知道。周明浩轉身,打開房門離去。
陳思妤望著周明浩寬闊而孤寂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失神。很快,她又自嘲地笑笑。
醒醒吧,陳思妤。不是說過不再為他掉眼淚嗎?他跟那些一心想得到你身體的男人沒什麼兩樣,不是嗎?男人的劣根性他通通俱備:對女人來者不拒,得到了不曾珍惜,失去了又想拚命挽留。這不過是他的佔有慾作祟罷了。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流螢飛蝶,哪個不是自願爬上他的床?只有自己,是拒絕他也拒絕了離婚補償的。他那麼驕傲自大的男人一定接受不了,所以才會糾纏不休的。
安洽,蘇雨晴……說不定還有其他女人。他這邊深情款款地說愛你,那邊跟別的女人纏綿不休。根本就是個下半身動物,只不過是他無意中救了你,你才會自作多情罷了。
陳思妤捂著臉,哀傷地想清楚這些,然後換了衣服,一臉平靜地出了臥室。
客廳裡,陳明真擔憂地問陳思妤:「剛才浩浩說公司有急事要處理,連牙都沒刷就開車走了,很緊急的事嗎?」
他走了麼?——終於肯走了。
不知為何,陳思妤忽然覺得身心輕鬆。她眨眨眼睛,沖媽媽笑道:「是啊,早上公司來電話,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需要他回去決策。」
「那也不急這麼一會兒嘛……」陳媽媽一邊捏著水餃,一邊說:「早上霧氣比較大,也不知道他開車方便不。」
「媽,他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別擔心了。」陳思妤勉強笑了笑。
「也是。那你呢,還在家住幾天?」
「什麼?」陳思妤沒領悟過來。
「雖然媽很想你,但你畢竟是結了婚的人,總不能在娘家一住就不肯走了。你和浩浩有空週末常回來看看我,沒空多打打電話,我就滿足了。」陳媽媽包著餃子,故作無謂地說。
「嗯,我下午也要回上海了。媽,你不是嫌我煩了吧?」陳思妤撒嬌地問陳媽媽。
「怎麼會,瞎說,快刷牙去!」陳媽媽溫柔地笑了。
事實上,明天就是固定的檢查日期了,她得去醫院。思妤在家,總不能隨便編個理由就去醫院吧,陳明真不想讓女兒知道自己的病情,只希望她快點離開。
下午,送女兒上了大巴,陳明真站在路邊,望著急馳而去的大巴車,在風裡揚起一陣灰塵。她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勉強定了定心神,朝大巴車揮了揮手。直到汽車轉彎,徹底看不見,她才終於得以換下笑臉,一臉疲憊地坐倒在路邊。
熙熙攘攘的車站裡,陳思妤提著沉重的行禮,下了大巴,一隻大手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她抬頭,看見喬智東一貫優雅沉穩的笑臉。
「讓我來吧,你先上車。」喬智東朝自己身後的黑色Bm努了努嘴。
陳思妤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不過是在上車前給喬智東了條短信,沒想到他就在車站等了自己幾個小時。被人照顧的感覺很好……她朝喬智東甜甜一笑,便乖乖地上了喬智東的車。
她沒看到,角落裡,周明浩眼神冷漠地看著這一幕,然後迅融入人群。
喬智東開著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說:「先送你回住的地方,你洗個澡。然後如果不累的話,我們去吃晚飯吧。」
「晚飯?」陳思妤疑惑地看著喬智東的側臉,憑女人的第六直覺,她預感到喬智東還有話要說。
果然,喬智東不看她,語氣卻極為誠懇地說:「嗯,就算是……約會吧。我有話想對你說,雖然可能莽撞了些,但我不想再等了。」陳思妤回老家的這幾天,喬智東想了很多。本打算待思妤整理好跟周明浩的感情再表白,現在看來,既然周明浩死不放手,他只能狠心出手了。再等下去,他怕思妤再次陷入周明浩的溫柔圈套。
「可是……我還不太餓……」陳思妤小聲地說完,不安地瞟了喬智東一眼,雙手緊緊絞在一起。過去她能隱隱察覺到喬智東的感情,但那時她已是**,從不作多想。現在雖然單身一人,她卻還沒做好準備……
「那你就當是我有重要事情約你,可以嗎?」喬智東認真地問。
陳思妤窘迫地紅了臉,心如鹿撞,重重地點頭。
喬智東開車將她載到離藝廊不遠的一處小區,替思妤打開車門,又忙著從後備箱中取出行禮,帶著思妤回到替她租住的房子裡。這是一間三室一廳的寬敞精裝房,一間是臥室,另外兩間都已替她安排妥當,佈置成了工作室。畫架、底布、顏料以及畫筆一一俱全。喬智東看著陳思妤眼裡的感動,微笑著說:「別拒絕,我這只是在為自己的畫廊投資。我敢保證,將來你的畫一定會大賣。還是那個要求,希望到時候你能單獨為我供應作品。」
還能說什麼呢?陳思妤只能感激地點頭。這裡的畫室雖然比不上周明浩安排的豪華工作室,卻是喬智東費了心神的。相比之下,周明浩的那間畫室更像是一間牢籠,只為把她留在裡面罷了。
「你先洗澡吧,我在樓下車裡等你。」喬智東怕思妤感到不便,微笑著離開。他總是那麼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