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動地的捶門聲將陳思妤從昏睡中吵醒,她以為蘇雨晴回來了,立即從沙上坐起,連拖鞋都來不及穿,一邊開門一邊說:「死女人,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電話都打不通……」待見到門外站著的男人,開心的表情立即僵住了,到嘴邊的話也嚥了下去。
看到她從高興轉為失望的表情,周明浩的怒火再次被點燃。這是什麼情況,她寧願見到所謂的姐妹,都不高興看到他麼?眼神裡噴出危險的火焰,他徑直進屋,冰冷著臉說:「度給我穿衣服,拿上戶口簿,車子在樓下等著。」
陳思妤似乎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關了門,奇怪地問:「你不是說公司有緊急事情要處理嗎,怎麼會來這裡?」
周明浩簡直要抓狂了,這女人竟然一臉無辜的表情,她太能輕易挑動他的底線。周明浩怒吼道:「你以為我怎麼會來?嗯?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了你半小時,打你電話不接,你卻在家裡呼呼大睡?知不知道我的時間很緊迫?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結婚?!」
連珠似炮的追問脫口而出,陳思妤愣愣地看著他,委屈地掉下淚來。
周明浩沒想到她會哭,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水眸裡淚珠一顆顆滾落,心竟然一陣緊縮。該死的,他只不過希望她能有點時間觀念,他只是一時間難以控制自己的怒火,不是故意要讓她哭的。不想看到她的眼淚,周明浩別過頭去,語氣放溫和了些,說:「別哭了,我最討厭女人動不動就哭。快收拾東西準備下去吧。」
「我做錯了什麼?」陳思妤望著他俊逸冷酷的側臉,激動地哭訴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是,我答應嫁給你,我想要做你的妻子,我想給你一個溫暖的家,這有錯嗎?你為什麼把我當成你的奴隸,想讓我辭職就辭職,說要出門就一個電話,你有問過我的感受嗎?你尊重過我的想法嗎?既然那麼不在乎我,何必要娶我?」面對他的一連串問,陳思妤壓抑多日的怨氣也洩了出來,她不顧形象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癱坐到沙上。是啊,他從一開始就說過不喜歡自己,不在乎自己的,現在不是自取其辱嗎?思妤,不要哭啊,不要在這個不愛你的男人面前落下廉價的淚水。然而,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來,她只能抱住自己的膝蓋,難過地埋頭不語。
她像個受傷的動物躲在自己的角落裡,拒絕別人的探視。周明浩尷尬地站著,總不能任由她哭下去吧?然而他從未哄過女人。過去,不是沒有女人在他面前用眼淚示弱過,但只要他說不喜歡流淚的女人,哪個女人不是乖乖地露出笑臉?這傢伙倒好,越哭越起勁,像個孩子似的用衣袖抹眼淚……周明哈哭笑不得地拖著腳步,走到她面前,輕輕地抱住了顫抖的陳思妤。
陳思妤一僵,這個擁抱來得太過突然,她始料不及。就在剛才,她突然改變主意,不想嫁給這個只會讓她傷心的男人。但是,他溫暖的懷抱卻令她貪戀不已。使勁嗅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清新的香水味,那味道莫名地令她心安。好吧,就為了這片刻的歡樂,她亦願意付出痛苦的代價。
周明浩彎腰抱住陳思妤,大掌輕輕拍在她背後,想說些安慰的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說「對不起」更是不可能的。他只好緊閉嘴唇,祈禱懷中的女人心情趕緊好起來。見鬼了,如果她突然不願去民政局怎麼辦?想到這裡,周明浩無端地心中一慌。都怪自己太過莽撞,其實要不要結婚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既然媽媽已經承諾會讓出股權,那麼她的作用已經達到了。他不清楚陳思妤為什麼要嫁給自己,但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她應該得到幸福的。是不是應該放開她,不要干擾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周明浩想著,撫在陳思妤背後的手掌漸漸遲疑不決了。
然而就在這時,陳思妤突然仰頭,衝他一笑,那目光中帶淚的微笑竟如此動人,周明浩不由看呆了。
「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哦。」陳思妤說著,戀戀不捨地掙脫開他的懷抱,起身穿拖鞋去了臥室。她轉身的剎那,周明浩分明看見她通紅的臉蛋了。女人果然是怪物啊,前一秒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後一秒又陽光燦爛。周明浩搖搖頭,將那句「我們到此為止吧」停在了嘴邊。
片刻後,陳思妤已經重新梳洗打扮過,將戶口簿塞進大背包裡,她微笑著挽起周明浩的胳膊,說:「我們走吧。」
周明浩遲疑地看著她的裝扮,傻了眼:「你……就穿這身衣服去嗎?」她穿得也未免太過「休閒」了些吧。上身是純白色的雞心領T恤,下身藍色牛仔褲,以及一雙洗得有點舊的白球鞋。第一次在學校的宴會上遇到她時,那套紫色的晚禮服雖然不夠性感驚艷,但好歹也有些女人味。去領結婚證的女人,卻穿得如此隨意,這女人恐怕真是怪物投胎,跟他以前那些女人完全不同——周明浩又哪裡知道,那套晚禮服陳思妤一年也不過穿一兩回。
「有什麼不可以?」陳思妤眼睛一瞪。
「哦……沒什麼,挺好。」周明浩連忙擺手,生怕她又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