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獵微笑道:“墨子劍法還從來不傳給女人,你又從何得知我所使得是墨子劍法呢?”
水致柔皺了皺眉頭道:“我母妃曾經學過幾式墨子劍法,所以我才認得……”
唐獵道:“如果有機會,我會帶你去找師父,我想他一定能夠解釋你心中的迷惑。”
水致柔黯然搖了搖頭道:“只怕沒有機會了……”她抬頭看了看這冰冷的無憂宮,輕聲道:“我今生注定無法走出這方天地……”
唐獵的心中升起一陣憐憫,這位無憂宮主並沒有傳言中那樣不近人情,何以會殘忍的殺掉送來相親的選手呢?
水致柔輕聲道:“你走吧,我會讓敏兒將你送往北海。”
唐獵愕然道:“你要殺我?”
水致柔搖了搖頭:“我從未殺過人,送你前往北海之後,你千萬不要回來,遠遠離開虛海的境界,去別處生活……”
唐獵終於明白,原來水致柔將以往那些人送往北海,並非是塞了海眼,而是讓人悄悄放走了他們,一時間對這位命運淒慘的少女生出了無限好感。他大步來到水致柔面前道:“宮主,在下醫術雖然談不到登峰造極,可是一般的病症還能夠應付,如果你允許的話,可否讓我為你把脈?”
水致柔本想拒絕,可是看到唐獵真摯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輕輕點了點螓首,瘦弱的纖手輕輕放在輪椅的扶手之上。
唐獵深深吸了一口氣,摒棄腦海中的絲絲雜念,右手的三指輕輕搭在水致柔的脈門之上,悄然催發體內的能量,沿著水致柔的經脈徐徐行進,能量流行進到水致柔丹田之處受到了阻礙,只覺得水致柔丹田七海之處宛如被厚厚的冰層包裹,無法突破,唐獵還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奇怪的現象,繞過丹田,能量流探查水致柔身體內其他經脈的狀況,卻發現水致柔上身毫無一樣,下肢的經脈和丹田類似,經脈閉塞不同,通過能量流唐獵甚至能夠感覺到從水致柔體內無處不在的陰寒之氣。
唐獵緊鎖眉頭,緩緩收回了能量,征求水致柔同意之後,脫下她的鞋襪,從足底的湧泉試圖向水致柔體內注入能量,結果和丹田處相同,水致柔的下肢經脈宛如冰封,如果采用增強能量強行注入貫通的方法,極有可能引起水致柔的經脈爆裂。
唐獵暗暗歎了一口氣,小心替水致柔穿好鞋襪,站起身來。
水致柔從唐獵的表情已經猜到了結果,溫婉笑道:“你不必為我難過,這怪病早已纏住我多年,現在我都習慣了。”
唐獵點了點頭,忽然想起萬古春為水致柔曾經開過一個方子,低聲道:“不知道萬神醫為你開的藥方是否還在?”
水致柔聽到唐獵提及藥方,俏臉不禁變得緋紅,輕輕咬了咬下唇道:“那方子是萬神醫彌留之際所開,只怕都是胡言亂語。”
唐獵低聲道:“可否讓我看看!或許其中有可供參詳之處,也未必可知。”
水致柔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搖動輪椅來到書架前,從二層的隔斷處找出一張羊皮卷,紅著臉遞到唐獵的手中,她也搞不清今日究竟是為什麼,竟然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如此坦誠的交談,這在她的生命之中,還從未發生過。水致柔悄然向自己解釋道,或許是因為他懂得詩經,或許是因為他和自己一樣都與墨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唐獵拿著那羊皮卷來到水晶燈前,卻見其上寫著一行字:“冰天玄女之身,根治之法,需破其貞!”唐獵頭腦剛剛閃過‘庸醫!’兩個字眼,可馬上就欣喜若狂,萬古春絕不是庸醫,從剛才自己探索水致柔經脈得到的結論,無法用體內的能量從經脈處將她早已凝結的氣血打通,水致柔的體內充滿了奇怪的陰冷能量,想要打通她的氣血,中和陰冷的能量,從醫理上來說要以陽剛的能量來對付水致柔的處女純陰之身,難怪萬古春開出了這個奇怪的處方。
唐獵卷起羊皮卷,放回原處,心中已經想好了救治水致柔的完美計劃。可是面對這樣一個病弱少女,自己無論如何也提不出跟她歡好的要求,盡管一切都是為了她著想。更何況唐獵對沒有感情基礎的兩性關系早已厭倦。
水致柔並不明白唐獵此刻的心事,輕聲道:“如果不是因為黛茵以這種方式選你入宮,或許我們會成為朋友。”
唐獵呵呵笑道:“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水致柔美眸發亮道:“你真的已經當我是朋友?”
唐獵重重點了點頭,向水致柔伸出手去:“我叫唐獵!”
水致柔瘦削的纖手輕輕握住唐獵的大手,芳心中感到一絲久違的溫暖。
宮門外忽然傳來敏兒的通報之聲:“女皇陛下駕到!”
唐獵微微一怔,卻看到水致柔俏臉之上也浮現出慌張之色,她指了指身後的屏風示意唐獵躲過去,然後整理了一下貂裘,靜靜等待水黛茵的到來。
唐獵內心中對這位海族女皇充滿了好奇,聽到外面充滿韻律的腳步聲響起,隨後便聽到一個美妙如夜鶯般的聲音道:“全都退下吧!”
水致柔淡然笑道:“妹妹,你來了!”
水黛茵身材頎長,藍色秀發綰起一個高高的發髻,象征高貴地位的鑽石皇冠罩在發髻之上,肌膚晶瑩細膩,透露出健康的光澤,手足頎長,冰藍色美眸宛如海洋般深邃,充滿了智慧。她來到姐姐的面前,輕輕握住她的纖手,輕聲道:“姐姐……你瘦了許多,黛茵終日因國事繁忙,無法日夜守候在姐姐身邊,還望你原諒我。”
水致柔露出一絲溫柔的笑靨,輕輕在水黛茵的長發上撫摸了一下,柔聲道:“黛茵,國事為重,姐姐從沒有怪過你。”
水黛茵笑道:“姐姐,我聽說這無憂宮中,今日來了一位男子。”
水致柔慌忙否認道:“沒有的事情。”芳心中怦怦直跳,宛如做賊被別人捉住的感覺。
水黛茵笑道:“不必騙我,我剛剛聽苑娘說了,能夠進入無憂宮和姐姐面談的想必一定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我倒要看看。”
她起身向屏風後走去,水致柔由於驚慌發出了一聲尖叫。
水黛茵笑著來到屏風之後,卻發現屏風後空空如也,連個鬼影子也沒有,此時水致柔也搖動輪椅跟了過來,解釋道:“妹妹……你……”當看清屏風後的情形,她也是雙目圓睜,無法相信眼前看見的情景。
其實早在女皇水黛茵走入無憂宮之後,唐獵便迅速穿上了隱身衣,距離水黛茵只不過半米之遙,水黛茵卻毫無察覺,全然把隱形的唐獵當成了空氣。唐獵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借此機會剛好可以近距離觀賞這位海族女皇的容貌。
水黛茵身高在一米八十左右,即便是站在唐獵面前也不輸幾分,她的身材玲瓏有致,通體充滿了女人的韻味,和水致柔在一起,讓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她們會是姊妹。
唐獵注意控制呼吸的節奏和幅度,生怕被水黛茵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水黛茵充滿迷惑道:“他果然不在這裡……”
水致柔雖然心中同樣充滿了迷惑,可是卻沒有絲毫的表露,微笑道:“我早就告訴你了,你偏偏不相信我。”
水黛茵顯得無比失望,推著水致柔的輪椅來到榻前,輕聲道:“姐姐,其實你無需終日將自己封閉起來,這樣下去對你的病情沒有任何的好處。”
水致柔道:“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歡,又為何始終勉強我?”
水黛茵幽然歎了一口氣道:“姐姐,我是為了你的病情著想。”
水致柔輕輕在水黛茵的手背上拍了拍:“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你對我的情意,我永遠記在心理。”
水黛茵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她似乎還有其他事情要做,輕聲道:“姐姐,我走了!”
水致柔喚住她道:“黛茵,我雖然很少出去,可是你的事情也聽說過一些。”
水黛茵神情尷尬的回過頭來。
水致柔道:“雖然你是海族女皇,可是有些事情畢竟與海族的傳統不合,還是不要過份張揚為好。”
水黛茵當然明白姐姐指的是什麼事情,俏臉發燒的點了點頭,整個海族之中,也只有水致柔有資格對她說這發話。
水黛茵告辭姐姐後,向宮門外走去。
唐獵豈能放過這次千載難逢的良機,跟著水黛茵一定能夠找到玄波被禁錮的地方,他悄然跟在水黛茵的身後。
走出無憂宮的大門,苑娘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輕聲道:“陛下,怎樣?”
水黛茵冷冷道:“什麼怎樣?以後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最好少在我面前胡說!”苑娘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喜怒無常的女皇。
水黛茵似乎被姐姐剛才教導將心情弄壞,揮了揮手向駕車的宮女道:“我自己走回去!”這正和唐獵的心意。
一位宮女為水黛茵披上銀色貂裘,她婷婷裊裊沿著無憂宮東側的玄冰石階走了上去。
唐獵擔心暴露行藏,保持一段距離,跟在她們的身後。
水黛茵歎了一口氣道:“姐姐的心地實在太過善良,她以為我不知道,自己偷偷將那些送入宮的男子悄悄放了。”
身邊宮女輕聲道:“宮主的性情從小便是如此,陛下既然知道,何不順其自然?日後由著她便是……”
水黛茵霍然轉停下腳步,冰藍色美眸盯住那宮女,蕩漾著兩點晶瑩淚光:“不可以!”
唐獵慌忙停下腳步,一時間忘記了自己還穿著隱身衣,慌忙躲在冰巖後方,倉促間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在地。
可是制造出的響動已經將水黛茵驚動:“什麼人?”
那宮女舉步向發出聲響的位置走去,唐獵大氣都不敢出,此時剛好一只白色麋鹿樣的小獸從他的身邊經過。
水黛茵松了一口氣道:“原來是你這畜生,御苑的管理怎麼如此松懈,任憑這些羚鹿亂走?”
宮女笑道:“陛下忘了,這一只是您恩准放養在這裡的。”
水黛茵秀眉微顰,努力的回憶了一下,方才笑道:“的確有這麼回事,我終日諸事纏身,竟然忘了。”
宮女小聲道:“陛下,或許你應該休息一下了。”
水黛茵幽然歎了一口氣,忽然道:“飄飄好些了沒有?”唐獵聽她終於提到飄飄的名字,內心中激動之極,仔細傾聽她說些什麼。
宮女點了點頭:“下午時候已經醒了,正在落櫻宮內看書呢。”
水黛茵凝望遠方一座粉紅色的水晶宮殿,輕聲道:“紫嫣,我今晚去落櫻宮休息。”
唐獵心中暗罵:“這變態的小八婆,不會趁著玄波失去記憶之時,壞了她的貞潔吧?”可是轉念一想,這水黛茵雖然淫蕩變態,可畢竟是個女人,她又如何奪去玄波的處子之身呢?一時間腦子裡亂成一團。
紫嫣輕聲道:“陛下,有件事我早就想說,那位飄飄姑娘的長相應該是格蘭蒂亞大陸之人,我聽她談吐高貴,氣度雍容,應該不是尋常的女子。陛下在沒有搞清她的身份之前,便將她納入宮闈是不是有些……”
水黛茵冷冷打斷紫嫣的話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紫嫣嚇得垂下頭去,水黛茵冷哼一聲,摔下紫嫣獨自向落櫻宮的方向走去。
唐獵悄然跟隨在水黛茵身後,有了隱身衣的幫助,一切都順利了許多,他一邊默默誦記著經過的路途,一邊留意周圍的布防情況,悄然已經下定決心,今夜無論如何都要將玄波從水晶宮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