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侯滿臉笑容的坐在下首,太子玄鳶靜靜坐在首位,拿著一把精緻的小刀,仔細的修剪著指甲,他的手指修長而有力,膚色卻是一種病態的白皙,他的眼神仍然沒有恢復平靜,剛才的瘋狂發洩並沒有讓他感到盡興和滿足。
「那賤人呢?」玄鳶的聲音冷的就像即將凝結的冰。
崇文侯朱翼賠笑道:「只怕已經死了!」
「啪!」玄鳶重重在茶几上拍了一記,茶盞猛然彈跳起來,落在地上,碎裂的磁片四處飛濺,朱翼的內心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目光垂向地面。
「把她給我拖過來!」玄鳶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朱翼低聲道:「殿下,我們還是離開吧……」
玄鳶怒視朱翼,灰藍色的雙目中充滿瘋狂的憤怒,朱翼下面的話嚇得嚥了回去。
杜莎莎婷婷裊裊從門外走入,美眸盯住玄鳶,目光依然平靜如昔,芳心中卻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你是這裡的老闆?」玄鳶瞇起細長的雙目,將手中的小刀慢慢折疊了起來。
杜莎莎緩緩點了點頭:「草民杜莎莎叩見太子殿下!」她屈膝跪倒在玄鳶面前。
玄鳶不由得微微一怔,沒想到杜莎莎竟然一眼識破了他的身份,他忍不住向朱翼看了一眼,以為是朱翼洩露了他的身份。
崇文侯朱翼也是異常奇怪,冷冷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太子殿下?」他這句話問得相當巧妙,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又婉轉的向玄鳶表白,自己並沒有洩露他的身份。
杜莎莎伸手將一面鑲金龍牌遞到玄鳶的面前,玄鳶伸手接過,這才知道是自己不慎失落的龍牌洩露了身份。
杜莎莎道:「兩位放心,這件事我絕不會洩露出去。」
玄鳶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仍然想著那被他刺傷的女子:「那賤人呢?」
杜莎莎恨不能衝上去給他兩記響亮的耳光,可是理智確讓她不得不控制自己的舉動,恭敬道:「已經送去救治。」
玄鳶冷笑道:「今日我便放過了她!」起身向門外大步走去。
崇文侯朱翼落在後面,低聲警告杜莎莎道:「杜老闆為人精明,有些事情到底該怎麼做,不用我交待你吧?」
「侯爺放心,草民知道!」
崇文侯朱翼這才離去。
確信玄鳶他們離開了花月坊,杜莎莎這才來到自己的房間內,福隆海如坐針氈的等了半天,看到杜莎莎慌忙衝了過去,抓住她衣袖緊張道:「怎樣了?究竟怎樣了?」
杜莎莎怒到了極點,一拳擊打在旁邊的琉璃屏風上,將琉璃屏風打得四分五裂,咬牙切齒道:「這變態的混賬,居然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虐待女人!」
福隆海低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杜莎莎道:「我讓婉華監視倚紅閣中的動靜,玄鳶根本就是一個禽獸,他哪裡懂得憐香惜玉,開始便用燭台的熱蠟去燒灼麗淇,麗淇只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哪裡經受的住他的百般折辱,不知怎麼激怒了他,玄鳶便拿出刀來,劃花了她的面孔,然後一刀捅入了她的小腹。」
福隆海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也沒有想到太子玄鳶會如此殘暴。
杜莎莎怒道:「這一切都是你這個死胖子惹來的!」
福隆海苦笑道:「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你討好崇文侯朱翼帶他來過這裡,他怎麼會想到將太子帶來?」
福隆海歎了口氣道:「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這件事千萬不可以洩露出去,否則以後花月坊在帝都之中,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杜莎莎心煩意亂的擺了擺手:「我懶得聽你囉嗦,也不知道麗淇究竟怎樣了?」
金刀從麗淇的小腹前方一直刺入了她的後腹膜位置,刀尖從左腎旁擦過,並沒有傷及脾臟和腎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唐獵將損傷嚴重的部分腸管切除,利用自製的吸引器,將腹腔內的血液抽吸出來,麗淇失血很多,血壓和體溫都處於很低的水平,這讓唐獵第一次感到擁有一套輸血系統的必要性,這次如果能夠救活麗淇,他馬上就去找荊戈探討一下製作輸血系統的可能性。
相對面部創口,腹部的清理縫合要容易許多,唐獵從麗淇面部傷口的走向看出,下手之人生性凶殘,傷口蛇形曲折,為以後的癒合增添了相當的難度。
柏麗絲在唐獵的一旁協助,看到麗淇的慘狀,不停流淚,又不敢哭出聲音,害怕干擾了唐獵的搶救。
出於為麗淇日後的癒合考慮,唐獵用最細的針線為她縫合面部,每一針都要求對和準確,精益求精,可是面部被刀割裂的傷口實在太過扭曲,有些部分必須切除游離的皮瓣,重新對和。面部的縫合一共用去了唐獵三個小時的時間,這條彎彎曲曲的傷痕一共縫合了六十五針。
為麗淇包紮完畢,窗外已經透入了一絲晨光,唐獵疲憊的拉下口罩,檢查了一下麗淇的各項生理指征,看來這位女孩的生命力相當頑強,血壓和心跳都正在趨於平穩。
柏麗絲倒好一杯熱茶遞到唐獵面前,唐獵一口飲盡,稍稍休息了一下,繼續處理麗淇身體其他的傷口,身體的幾處燒傷並不嚴重。奇怪的是,她的下體並沒有遭受暴力侵犯的痕跡。
柏麗絲看到唐獵檢查麗淇身體的情形,不禁一陣臉紅心跳,腦海中浮現出昨夜和唐獵抵死纏綿的情景。
唐獵忽然驚奇的站起身來:「她竟然還是處女!」
柏麗絲輕輕點了點頭道:「有什麼奇怪?昨天是麗淇第一天正式接客,崇文侯給了杜老闆兩千金幣,我們姐妹都為她高興,以為遇到了一位貴客,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禽獸……」說到悲傷之處,柏麗絲再度垂下淚來。
唐獵內心奇怪到了極點,不知道殘害麗淇的究竟是什麼人,他為什麼只是虐打和刺傷麗淇的身體,並沒有對她進行真正意義上的性侵犯?難道說他是個變態的性無能?
確信麗淇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得到治療,沒有任何的疏漏,唐獵將後面的工作交給了柏麗絲:「你先守在她的身邊照顧,我出去看看。」
杜莎莎已經在診所的院落中等待了整整一夜,看到唐獵滿臉疲憊的走了出來,慌忙迎了上去:「唐先生,麗淇現在怎樣了?」
唐獵張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道:「性命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會不會毀容,要看她自身的意志和以後的恢復情況了。」他對這個妓院的老鴇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如果不是她逼迫麗淇賣淫,這場慘劇就不會發生。
杜莎莎考慮的遠比唐獵要多,她來回走了兩步,輕聲道:「我想把麗淇送往其他的地方養傷。」
唐獵斷然反對道:「她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完全穩定,不適合到處移動,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杜莎莎冷冷道:「診金方面你不用擔心,麗淇我一定要帶走。」
唐獵被她冷漠的舉動激怒了:「你有沒有人性,不但逼迫這女孩子賣淫,現在出了事情,又不管她的死活,真是蛇蠍心腸!我告訴你,今天你休想將她從我的診所中帶走。」
杜莎莎歎了一口氣,唐獵雖然罵她,可是並不清楚這件事的真相,她低聲解釋道:「殘害麗淇的人地位相當尊貴,如果將麗淇留在診所中,只怕他知道後會再來殺她,而且恐怕會連累到唐先生。」
唐獵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杜莎莎都不敢得罪的人想必來頭一定很大,可是現在將麗淇帶走,對她的確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唐獵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將麗淇悄悄送到隔壁客棧中藏起來,就算那人過來尋找,肯定也會空手而歸。」
杜莎莎仍然有些顧慮道:「可是……」
「可是什麼?你將她害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想讓她回去賺錢嗎?」唐獵義正嚴詞的訓斥道。
杜莎莎下定決心道:「也罷,這件事我們一定要保密,無論任何人問起,只說麗淇已經死了,等到她傷癒以後,我再想辦法將她送出帝都。」
「你總算還有些良心!」唐獵嘲諷道。
杜莎莎拿出一個錢袋遞到唐獵的手上:「這裡面的兩千金幣先算作是我給的診金,如果不夠的話,你儘管到花月坊來找我!」她對麗淇之事心中深感歉疚,下定決心,只要有可能救回麗淇的生命,她不會吝惜金錢。
趁著天色未亮,杜莎莎叫來車馬將柏麗絲帶走,故意在唐獵的診所前轉了幾圈,方才離去,為的是以防別人跟蹤,混淆他們的試聽。
唐獵則悄然推著麗淇從後門離去,將她送入隔壁的得月樓養傷,得月樓的李老闆將唐獵視為大恩人,對唐獵交給的事情想都不想便應承了下來,將麗淇安頓在他的後院之中,又將後門的鑰匙交給了唐獵,以方便唐獵每日過來照顧麗淇的病情。
一連幾天都是風平浪靜,杜莎莎為了避免嫌疑,並沒有再來診所探望。麗淇也已經醒來,這女孩表現的倒是十分堅強,明白自己危險的處境之後,竟然一聲未哭,或許是受了過度的驚嚇,她自從醒來後始終是一言不發,唐獵知道她身心所受到的創傷並非是短時間內可以癒合,所以也沒有逼迫她,留給她一個自我療傷的空間。
然而有些事情終歸要找到頭上,就當唐獵以為這件事已經風平浪靜的時候,崇文侯朱翼卻主動找到了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