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所有人都已經將唐獵遺忘,他被吊在桅桿上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思維也變得無比混亂,只有在深夜的時候,冰冷刺骨的寒風才會讓他恢復少許的清醒。
每次睜開眼睛看到的總是相同的景物,黑漆漆的海面,月光籠罩下發射出深沉反光的甲板,看得出比特人清理甲板要比自己更加的賣力。
“燕月為什麼不來看我?難道她又被梅茜關押了起來?”唐獵漫無邊際的想著,雙目盯著三米開外不斷搖曳的***,橘黃色的燈光讓他感到少許的溫暖。他在這少許的溫暖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朦朧中,一種鑽心的疼痛從他的右臂迅速鑽入了他的體內,唐獵在痛楚中霍然睜開了雙目,抬眼望去。
忽然注意到海面上有一艘大船正在夜幕的掩飾下飛速的向這邊駛來,唐獵睜大了眼睛,借著月光他可以看清大船上迎風飄展的骷髏大旗,內心頓時警覺起來:“海盜!”
船上仍然是一片寂靜,看來多數人都在熟睡,並沒有注意到危險的迫近。
唐獵用盡所有的力量,嘶聲大喊道:“海盜來了!海盜來了!”
梅茜霍然從床上坐起,她清晰的聽到外面的呼號聲,迅速穿上外衣,沖上甲板,手下武士聽到動靜,接二連三的從艙房內趕了出來。
海盜船距離他們只有不到五十丈,唐獵仍然在桅桿上大聲示警。
“全速前進,爭取甩開他們,所有人做好准備,不惜一切代價抵擋住海盜的進攻!”梅茜大聲命令道。
伴隨著一聲震徹天地的悶響,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色的軌跡,宛如一條紅色的火龍,徑自向他們的艦船射來。幸運的是,雙方相隔的距離太遠,炮彈並沒有擊中他們的艦艇,距離艦艇還有五丈的時候,落入水中,激起一道沖天的水柱。
水手全力操縱艦船,迅速向東方逃去。
海盜船在後方窮追不捨,唐獵不知不覺立場已經完全站在梅茜的一方,他知道如果被海盜追上,不但梅茜她們要遭殃,自己也很難幸免於難。
梅茜冷靜沉著,屹立在船尾,不時發出指令,改變船只行進的方向,雙方雖然相隔一段距離,可是海盜船上的叫囂聲已經清晰可見,梅茜手下的女武士一個個都是神情惶恐,她們都清楚若是被這幫海盜追上,必然難以逃脫被凌辱折磨的命運。
清晨時分,一層薄霧籠罩在大海之上,對梅茜一方來說,這場大霧簡直是上天相助,借著濃霧的掩護,終於順利擺脫了那艘海盜船。
日出破霧之時,已經是當天的下午,梅茜憑借自己豐富的經驗,早已將海盜船甩的無蹤無影,長時間站立和精神緊張讓她感到異常的疲憊。
梅茜看了看西方的天空,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小腹卻感到一陣鑽心般的疼痛,她顰起秀眉,咬住下唇,雙手禁不住握緊了欄桿。
燕月帶著四名武士向梅茜走了過來:“主人,海盜已經被我們甩開很遠,這裡距離大陸很近,如果一切順利,很快我們便可以抵達帝都。”
梅茜歎了一口氣,有些奇怪的說道:“這附近的海域從來沒有出現海盜的記錄,卻不知怎會突然在此活動?”
燕月也是一臉迷惘。
梅茜道:“昨晚本應是春燕當值,她為何沒有及早發現海盜?”
燕月小聲道:“此事我已經問過她,昨晚海盜前來的時候,春燕剛好去底艙巡值,所以才沒能及時發現。”
梅茜又歎了口氣:“這件事原是我大意了,以為我們已經靠近帝都,所以沒有安排兩人輪值,才會差一點釀成大禍。”
燕月趁機進言道:“說起來,這次多虧了唐獵,如果不是他及時發現海盜的影蹤,只怕我們難以順利逃脫海盜的追蹤。”
梅茜沒有說話,轉身向桅桿上望去,唐獵仍然被高高懸掛在上面,垂著腦袋,雙目緊閉,似乎已經睡著了,她終於點了點頭道:“看在他立功的份上,這次姑且放過他。”
燕月心中大喜過望,慌忙讓人將唐獵從桅桿上放了下來,唐獵長時間沒有接觸地面,剛剛站在甲板上,竟然立足不穩,噗通一聲,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
梅茜的臉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絲笑意,唐獵狼狽不堪的爬了起來,卻看到梅茜長裙之上染上點點落紅,不知傷在何處?
梅茜看他一雙眼睛望著自己的下身,也垂頭看去,這一看頓時俏臉羞得通紅,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專心指揮艦船,竟然沒有發覺月事居然來了,如此狼狽的情形偏偏又被淫賤卑鄙的唐獵看到,剛剛對唐獵產生的一點好感頃刻間蕩然無存,怒道:“還嫌曬得不夠嗎?”
唐獵看著梅茜裙上的血跡,貪婪的咽了一口唾沫。
梅茜本想再罵他兩句,可是小腹陣陣刀絞般的疼痛不斷傳來,讓她立時沒有了罵人的心境,接過燕月遞來的披肩圍在纖腰之上,用來遮蔽這尷尬的一幕。
剛剛回到艙房內,梅茜便無力的坐倒在床沿上,捂著小腹痛苦不堪道:“我快要死了……”
燕月看到她臉色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額頭冷汗簌簌而落,也不禁驚慌起來,慌忙為梅茜拿來熱毛巾,慰帖在小腹之上。
梅茜顫聲道:“做女人真是辛苦……每月都要受這種事的煎熬……”
燕月關切道:“主人可覺得好些了?”
梅茜搖了搖頭,痛苦不堪道:“我還從未如此疼痛過……”
燕月看她熬得實在辛苦,低聲建議道:“唐獵醫術高明,不如我們請他過來看看?”
梅茜怒道:“休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淫賊,否則我連你一起罰了!”
燕月嚇得閉上了嘴巴,看到梅茜虛弱無力的模樣,心中擔心不已。
唐獵回到底艙,這兩天非人的折磨已經讓他筋疲力盡,蜷曲在底艙的一角,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朦朧中有人推了推他,唐獵費了好大力氣才睜開雙目,卻是那個胖頭比特人來到了他的身邊,手中還拿著一碗水。
胖頭比特人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示意唐獵把碗中的水喝進去。
唐獵心中一陣感激,沒想到這比特人竟然如此善良。他雙手接過水碗,大口將碗中水喝了個一干二淨,他連續兩日滴水未進,喝下這一大碗水,體內的焦渴感仍然不見減退,又有兩個比特人圍攏上來,將自己的水碗遞給唐獵。
唐獵連續喝了五碗,這才覺著心中的焦渴感漸漸退去,向比特人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叫唐獵!”
胖頭比特人和幾名同伴相互對望了一眼,第一個走向唐獵,學著他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奧斯卡!”想來這就是他的名字。
唐獵友善的向他伸出手去,主動握住他五指粗短的小手,奧斯卡胖乎乎的小丑臉上流露出一個滑稽的笑容。
因為唐獵和奧斯卡的握手言和,底艙的氣氛頓時顯得和諧了許多,這些比特人大都是性情爽直沒有機心,接受唐獵之後,馬上就將他看成了自己的朋友,有人拿出自己私藏的半塊薄餅,還有人獻出一直沒捨得吃的醬瓜,唐獵本來並不是一個容易感動的人,可是在這些心底淳樸的比特人面前,也不禁激動的鼻子發酸。
晚餐的時候,燕月率人下來送飯,來到唐獵面前,緩緩將食盒放下,打開盒蓋,一股誘人香氣將所有比特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卻見裡面放著一只烤雞,一盤牛肉,還有熏烤的嫩黃焦酥的小餅,昏暗的燈光下聽到咕嘟咕嘟的聲音此起彼伏,卻是比特人在拼命咽下口水。
唐獵微笑道:“怎麼?難道你不害怕梅茜再處罰你嗎?”
燕月淡然一笑,輕聲道:“這次我是有事相求!”
“不知我有什麼地方可以幫的上你?”
燕月幽然歎了口氣道:“主人從下午到現在一直腹痛難忍,我們已經想盡了辦法,可是仍然不見她有絲毫的改善,你既然能夠幫助我治愈多年的頑疾,相必定然十分的高明,如果你能夠幫助主人治好她的腹痛之疾,從今天起,我每日都會給你這樣的食物。”
周圍的比特人發出一陣騷動,這些食物對他們無疑是天大的誘惑。
唐獵笑了起來:“燕姑娘,你的病痛在頭上,梅茜的病因卻是在體內,我能夠醫好你的頭痛病,卻沒那麼容易治好她的腹痛。”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把握,下午時候,他曾經親眼看到梅茜不慎染在衣裙上的經血,推測出梅茜十有八九有痛經的毛病,治療這種病症對他來說可謂是小菜一碟。
“難道你真的沒有辦法?”
唐獵故意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手頭並沒喲任何的診療器械,而且以梅茜對我的偏見,她斷然是不會讓我替她診病的,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次你前來找我是瞞著她,擅自作主!”
燕月輕輕咬了咬櫻唇,唐獵果然善於察言觀色,自己的目的在他的面前無所遁形。
唐獵道:“我雖然不能直接為她診治,可是減輕她的疼痛應該不難。”
燕月驚喜道:“真的?”
唐獵點了點頭:“想來你們廚房中生姜、紅糖之類的應該是有的。”
燕月搖了搖頭道:“生姜是有的,不過紅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
唐獵皺了皺眉頭,看來這個世界和自己原來認知的世界有許多不同之處,他想了想又問:“紅棗和花椒有沒有?”
燕月道:“紅棗和花椒倒是很多!”
唐獵道:“你將紅棗和花椒分別取一兩,加入一斤水中,用文火煮開之後,放入花椒兩錢,然後用文火慢燉二十分鍾,用紗布將藥渣箅掉,剩下的藥湯分兩次讓她服下,連服五天,應該可以收到效果。”
燕月對唐獵的醫術深信不疑,微笑道:“多謝你了,若是能夠醫好主人,我定有重謝!”
唐獵看到她嬌美的俏臉,心中不由得一蕩,脫口說道:“你打算怎樣謝我?”目光充滿淫欲的望向燕月酥胸之上,想起在水牢中的銷魂一刻,欲望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點燃起來。
燕月看到他色迷迷的模樣,已經猜到他腦子裡定然沒有好事,轉身正想離去,卻聽唐獵道:“我既然幫你開了藥方,你是不是多拿些食物好好犒賞我一下?”
燕月回身看了看唐獵,緩緩點了點頭道:“回頭我會讓人多送一些食物下來,不過你千萬不可以生出歹意,若是主人出了任何差錯,我必取你的性命!”
唐獵呵呵大笑道:“燕姑娘放心,我現在的小命捏在你們的手中,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唐獵向燕月靠近了一步:“我還有一個快速減輕她疼痛的法子,你一定要看好,牢牢記住。”他用食指的指腹點按手背部第一、二掌骨之間合谷穴的位置,然後按壓位於足內踝上三寸脛骨後緣三陰交穴的位置,向燕月囑咐說:“這兩個地方每處點按一分鍾,會有酸、麻、重、脹的感覺,可以迅速減輕體內的疼痛。”
燕月半信半疑的看著唐獵:“你所謂的一分鍾究竟是多少時候?”
唐獵不覺啞然失笑,看來這個世界的計時方法和原來也不相同。他耐心解釋說:“你從一數到六十便是一分鍾,頻率就是這樣……”他向燕月演示了一遍。
燕月將一切記牢搞懂之後,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