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哥,第三張專輯的企劃,我們已經做出來了。請你過目一下。」鄒傑倫走上前,拿出一份企劃,放到了王大胖的辦公桌上。
莫曉雲曉得兩人有正事要談,便關掉電視,悄然退了出去,順手輕輕地把大門關上。
「《八度空間》?」王大胖拿起企劃,大聲念出了封面上的四個大字,「傑倫,這是什麼意思?」
「小胖哥,你也該知道,西方的音階,共分八度。」鄒傑倫似乎知道王大胖必定有此一問,侃侃解釋道,「而我與文山之所以把我們的第三張專輯命名為《八度空間》,是希望我們可以在西方八度音階的空間內,游刃有餘、揮灑自如,一如我以前創造的音樂,每每總會帶給人們那麼一點點的驚奇。而專輯中的音樂,大多都是不安排理出牌之作,可以讓人們在既定的『八度框框』內,突破享受到無遠弗屆的異想世界。還有,文山那瑰麗縝密的詞藻,極具有電影感,能使聽眾像在觀賞第八藝術——『電影』一般……其實上面的解釋,都是文山那有文字癖好的傢伙胡亂吹噓的,他挑了幾個名字給我選,我覺得這個名字最酷最炫,所以就把這張專輯命名為《八度空間》了。」
聽到後頭鄒傑倫居然把先前的解釋全部推翻,王大胖不由得啞然失笑,他翻開企劃,只見裡面共有十首歌詞,分別是《半獸人》、《半島鐵盒》、《暗號》、《分裂》……與當日他跟校花閒聊時得知的歌名,果然一模一樣,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一張專輯中的歌曲,」王大胖托著下巴,心道,「雖然大多是中平之作,其平均水準遠不如前面兩張專輯,但在全亞洲的銷量卻非常理想,如果我真的出了這一張專輯,必定能大大賺上一筆。但是,我的目的是拿獎嗎?……錢,不過是一種工具罷了,我又不能拿到遊戲以外花,即使能賺得再多,又有何用?」
猶豫了一陣,王大胖終於下了決心,他把企劃合上,道:「傑倫,你的這份專輯策劃,做得非常出色,每一首歌都做得很棒,但是……該怎麼說好呢,」王大胖躊躇了一下,他小心斟酌著詞句,免得傷害了面前這個才華極高而又對自己充滿信心的樂壇天王,「我還是先說一個笑話吧。」
「笑話?」鄒傑倫一怔。
王大胖點點頭,道:「為了讓學生懂得『奇跡』這個詞的用法,老師舉例說:假如有一個人從高樓上跳了下來,但是他居然一點傷都沒有,這是什麼?」
「是偶然。」王大胖故意把聲音弄尖,模仿小孩子的聲音道。
「你們沒有懂我的意思,」王大胖又把聲音變粗,模仿老師的聲音道,「假如他再次從樓上掉下來,仍然沒有受傷,說明了什麼?」
「是幸運。」王大胖又變聲道。
「不,假如他第三次從樓上下來,仍然……」王大胖咳嗽了兩聲,聲音又是一變。
「沒關係,他習慣了。」王大胖裝著學生的聲音道。說完這個笑話後,王大胖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笑話很好笑嗎,小胖哥?」鄒傑倫沒笑,只是一臉狐疑地看著王大胖。
「傑倫,你真沒有幽默感。」王大胖一點都沒有自己的笑話說得不好聽的自省覺悟,反而責怪起鄒傑倫來,「好了,總之,我只是通過這個笑話,來說明一個道理,就是人對於新鮮事物,第一次會感到很新鮮,第二次會覺得蠻新鮮……但第三次呢,就會覺得很無聊了。傑倫,你懂我的意思嗎?」
「你的意思是,聽眾會覺得我的音樂無聊了?」鄒傑倫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傑倫,你才出了兩張專輯,你的音樂還沒有到達普羅大眾完全接受的程度,」王大胖搖搖頭,小心翼翼道,「我說的,不是普通的聽眾,而是那一群專業素質最高,能決定你能否拿獎的聽眾——那一群金曲獎的評委。」
「你的意思是說,金曲獎評委會對我這張專輯的評價不高?」鄒傑倫大悟道。
「雖然有點殘酷……」王大胖扣起食指,輕輕敲打了一下桌面,歎了一口氣,沉聲道,「但事實確是如此,他們是專業水準最高的一群人,缺少變化的音樂,是很難滿足到他們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要嘗試新的風格,打造新的音樂?」鄒傑倫想了想,輕聲問道。
「不對。」王大胖搖搖頭,「我要你保持原來的風格,同時又能打造新的音樂。」
「既能保持原來的風格,又打造新的音樂?」鄒傑倫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王大胖剛想說話,一陣敲門聲在門外傳來,王大胖笑道:「應該是他們來了。」隨即高聲道:「門沒有鎖,進來吧。」
進來的兩人是鄒傑倫幕後的製作人蓋瑞與巨炮。
「小胖哥,你們找我有什麼事?」蓋瑞看了巨炮一眼,揚聲問道。蓋瑞與巨炮兩人,都是負責幕後的調試、錄音等的工作,對於專輯的策劃,他們很少參與,因此兩人幾乎都沒有進過王大胖的辦公室,今天王大胖突然把兩人叫來,兩人心中都是頗為訝異。
「你們兩個先坐。」王大胖揮手招呼道,待兩人坐下來,王大胖這才道,「這次叫你們兩個來,我是希望,能合你們三人之力,打造一支虛擬樂隊。」
「虛擬樂隊?」三人都是一驚,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呆呆地盯著王大胖。
所謂虛擬樂隊,指的是樂隊成員並不以真面目出鏡,而以卡通造型示人的樂隊。這種樂隊,在國外一早就有不少人做過,當中更不乏像Gorillaz這樣紅極一時的樂隊,但在國內的華語樂壇,還沒有人嘗試過。
王大胖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基於對未來娛樂圈發展趨勢的一種前瞻式的判斷。
在未來社會,隨著三維技術與電子音樂合成等技術的日新月異,憑空創造一個明星出來,已經再也不是那些好萊塢編劇躲在家裡胡亂捏造出來的故事。一些經紀公司,甚至不招收真人明星,而是通過電腦設計與三維投射,專門打造各式各樣的虛擬明星,以此來滿足人們的需求。
這些經紀公司設計出來的虛擬明星,不僅有自己獨特的相貌、身材、聲音、性格與個人經歷,甚至還有自己專屬的身份證號碼,他們就像真的明星那樣唱歌、拍戲,接受記者的採訪,當然,這一切其實都是經紀人在幕後代言的。
要知道,現實中的明星,畢竟是現實中的人,而現實中的人,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很難做到完美無缺,一點錯誤都不犯。甚至為了討粉絲們的喜歡,有許多明星還故意把真實的自我掩蓋起來,在螢幕前按照經紀人的設計去演繹一個新的角色。而裝備越來越先進,越來越無孔不入的狗仔隊,以及資訊越來越發達的社會,又很容易把明星虛偽的一面揭露出來。隨著一個個偶像的倒下,人們開始懷疑明星包裝出來的形象,對這些活生生的明星,也產生了種種的不信任感。
而虛擬明星的出現,正好填補了不相信現實明星這一群人的需求。虛擬明星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它可以憑空捏造,無論是它的相貌、才藝、個性,都能完全按照人們的需要去設計明星,並不用受到任何現實上的束縛。而且,因為虛擬明星是按照人們的需求創造出來的,它沒有現實中的人的缺點,更不用為了討好觀眾而刻意掩飾自己。因此,它雖然是虛構的,但比起現實中的明星,它反而更具有真實感。還有一個巨大的好處就是,虛擬明星是虛構的,它不需要吃飯、睡覺、穿衣、裝扮……,除了基本的三維投射與電子合成設備,它不需要花任何的金錢,更重要的一點是,它不需要與經紀人共同分享演藝收入所得的金錢。一旦能成功創造出一個受到大家喜愛的虛擬明星,它代言廣告、出唱片、拍電影所得的收入,都完全進入了經紀人的腰包裡。巨大的利潤空間,刺激了虛擬明星的大量產生。在王大胖所處的未來世界當中,虛擬明星已經成為娛樂圈一股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甚至能跟現實明星分庭抗禮,共佔娛樂圈的半壁江山。
未來世界的狀況,給了王大胖一個很大的靈感。傑倫個人的特色、聲音、創作的路數,已經被粉絲們定型,貿然轉型,必然會冒著很大的失敗風險。而如果不改變固有的風格,又很難給那些口味極高的評委以新的刺激。那麼,可不可以傑倫既出自己原來風格的專輯,同時又隱身幕後,打造一支極具個性與風格的虛擬樂隊呢?
王大胖把自己的想法,詳細地告訴了三人。
三人都被王大胖的奇思妙想所吸引與震驚,同時都陷入了沉默。過了一陣,還是鄒傑倫率先打破了沉默:「小胖哥,我不曉得你這個構想可不可以成功,但是……我認為可以一試。而且,我也嘗試想玩玩新的音樂。」
蓋瑞也點點頭:「我也認為小胖哥你這個構思很有意思,在華語樂壇,還沒有人這麼嘗試過。如果真的能做成功的話,我們就相當於開闢了一個新的市場與新的潮流,不僅能獨佔市場,還可以在華語樂壇史上能留下厚厚的一筆,這樣的前景,確實很具有誘惑性。」
巨炮也贊同道:「我也同意傑倫跟蓋瑞的話,認為這個點子很有搞頭,至少是值得一試的。」
見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自己身上,王大胖仰頭哈哈一笑,大聲道:「既然你們這些專業玩音樂的人都同意了,我這個外行還猶豫什麼,我們就大幹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