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請等一等。」王大胖衝出大廳,大踏步追上了正準備步出大門的王易。
「閣下是……?」王易轉過身,上上下下大量了王大胖幾眼,疑惑道。
聽到王易的提問,王大胖不由得一怔,這雖然是一個普通之極的問題,但要有一個讓對方滿意的答覆似乎不容易,難道自己老老實實地說:我是一名經紀人。開玩笑,經紀人跟小說家有什麼關係?
他轉念想到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含糊其辭道:「我是一家小電視台的負責人……姓王……王先生,我對你的稿子有點興趣,能給我看一看嗎?」
「這只是一部很爛的小說,金鏞先生與司馬令先生的評價都不高。」聽到對方並非什麼編輯出版商之類的人物,王易眼裡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淡淡道。
「你的書,是寫給金鏞先生跟司馬令先生看的嗎?」王大胖反問道。
「當然不是。」王易微微一怔,這才搖頭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看我看看呢?」王大胖微笑道。
「一直以來都是我求人家看我的小說,你是第一個求我看我小說的人。」王易笑了笑,把手稿交給了王大胖。
兩人在門前的樓梯級坐了下來。
「王先生,原本應該不是以寫小說為生的吧?」雖然早已知道故事的內容梗概,但王大胖還是裝作專心閱讀手稿的樣子,同時隨口問道。
「確實不是,我原來的意願,其實是一名畫家。」王易自口袋裡拿出打火機跟一支煙,點燃,抽了一口,這才緩緩答道。
「畫家?」王大胖一怔,寫小說跟作畫,兩者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
「呵呵,在中文大學藝術系讀書的那時候,我專供傳統中國繪畫,還獲過『翁靈宇藝術獎』,畢業後,我在藝術館工作,擔任助理館長,負責推廣當地藝術和東西方文化的交流。」提到自己的經歷,王易頗有些自豪。
「有好好的助理館長不當,為什麼跑來寫小說呢?」王大胖聞言又是一愕。
「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天賦與極限。」王易歎了一口氣,又抽了一口煙,低聲道,「我的繪畫天賦,並不算高。畫出來的畫,難登大雅之堂。於是,我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幹點別的事情,也許這些事情能比我畫畫做得更好也說不定。恰好我這個人很喜歡看武俠小說,看到最近沒有什麼武俠小說值得一看,因而就萌生了創作的想法。不過,促使我真正坐在桌前,開始寫起來的,還是一本命理書。」
「命理書?」王大胖大惑不解。
「這本書名為《滴天髓輯要》,是集數千年來四柱命理學之大成的經典著作。」王易解釋道,「這本書原為宋代京圖著,後來又經過明朝開國謀臣劉伯溫註解,又經清代命學先賢任鐵樵嘔心瀝血予以註疏,並配以五百多個各具特色的命例進行探幽發微,是四柱命理學發展史上一個不可否認的重要里程碑。」
「算命的東西,這種封建迷信的東西,可信嗎?」王大胖對於這種命理書,頗為懷疑。
「天道幽深,即使是現代的科技,也不過研究到其中極為微小的一部分,有大量未知之謎,還有待人類去發掘,而其中一樣,就是人的命運。而對於命運,我們古人其實就有了許多的研究與心得體會,如果不經分析,就一律斥之為迷信,這未免有失偏頗。流傳於坊間的命理書,我大多都讀過,雖然有許多荒謬不經之說,但當中也不乏有許多真知灼見。比如我說的這本《滴天髓輯要》,裡面就有很多有價值的東西。」
「有情卻被人離間,怨起恩中死不灰。」王易沉默了一陣,突然念了書中的一句詩,又道,「這是《滴天髓輯要》中我最感觸的一句話,我曾經認真研究過這本書,並試圖從八字裡略窺自己的命運,根據我的推算,大概在這一年這個月份,我的命運將會有一個重要的轉機,這個轉機的影響非常大,甚至會決定我下半生的事業與命運,不過,我的功力並不夠,還參不透這個轉機到底是什麼。」
「於是,我列舉了幾件我平日想幹,可又沒時間,沒勇氣去幹的事情,這幾件事情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寫武俠小說。」
「所以你就寫了這部小說。」王大胖恍然大悟道。
「現在,我才覺得這個想法幼稚得可笑。」王易歎息道。
「為什麼可笑?」王大胖愕然。
「你看今日在座眾人就知道了。」王易歎了口氣,道,「金鏞先生,出身海寧的名門望族,自少就接受了良好的文史教育,其國學功底之深厚,在那一代武俠小說家中幾乎沒人能望其項背。古隆先生,他的父親曾任台北市長的機要秘書,也算得上是高幹子弟。而且他十一歲就開始創作小說,讀的又是外文書院,在求學期間就閱讀了大量的西方小說,積累了深厚的功底。還有沒有出席這次宴會的梁雨生先生,出身書香門第,自幼寫詩填詞,很早就接受了很好的傳統教育。還有溫銳安先生,寫詩詞,會武功,9歲發表第一首詩,16歲發表第一篇武俠小說……而我,中學時期寫作文還曾經不及格,學的又是藝術,怎麼可能與他們相比?」
「王易先生,你倒也不用妄自菲薄。」王大胖安慰道,「據我所知,今天的壽星公李匡先生,原本也只是一名校對工人,他的學歷,最高也不過是在大學裡面進修過幾個月,比起你這名正牌的大學畢業生還不如。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名有名的通俗小說作家。而且,我還覺得,你這學藝術出身的,比起前面你列舉的幾位武俠小說名家,還有一點他們沒有的優勢呢。」王大胖把手稿合起來,認認真真道。
「優勢?我有什麼優勢?」王易滿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