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西裝革履的賀信,風采翩翩地走上舞台,並向台下揮手致意,一陣熱烈的掌聲、喝彩聲隨即響起。
「賀先生,請坐。」程志雲一擺手,恭恭敬敬地道。待賀信坐下後,程志雲又道:「賀先生你好,今天你又成為捐款最多的人。你做善事總是這樣不遺餘力,著實令人佩服。」
「家父曾經出任過東華三院主席。」賀信唏噓道,「東華三院對我來說,就好像昔日家族的印記一樣,我多捐一點也是應該的,也順便慰藉家父的在天之靈。」
王大胖聽得心中一動,他曉得,賀信的伯公賀東爵士昔日曾是一代巨賈,中國近代歷史上的三位著名人物——孫中山、康有為和蔣介石,都是他的朋友。由於賀東的名氣實在太盛,使得賀信的祖父,賀東的弟弟賀福光彩有些黯淡。其實,賀福也是當時的頂尖人物,曾做過怡和洋行、沙宣洋行買辦,任過立法局議員,在商場長袖善舞、富甲一方,是當時的華商五巨頭之一。而他的兒子,賀信的父親賀光,也繼承了父業,成為當時著名的富商。當年的賀信,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族生活,就讀最好的學校。有著花不完的金錢,他懶懶散散,心思完全不花在讀書上。若果不是他的父親一夜破產,家道中落,變得一貧如洗,根本就不會有今日苦苦奮鬥出來的賭王賀信。賀氏家族從第一代家長英國人賀仕文開始,子孫極其繁盛,據說現在這個家族有千人之多。不過,子孫中能像賀東爵士那樣成為超級富豪的,僅有經歷過大起大落的賀信一人。
「賀先生。」程志雲朗聲道,「你的叔公是賀東,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不過,最近有個傳聞,說動作巨星李曉龍,其實也是你的表親,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呢?」
「賀棠先生與我的祖父賀福先生是親兄弟,他是我的叔公。說起來,這位叔公對我很好。當年我之所以能去聯昌公司的工作,就是他的引薦。李曉龍先生的母親是賀愛瑜,她的父親就是我的叔公賀棠。如果論資排輩起來,我與李曉龍先生,的確是堂表親。不過我們賀家一族繁衍極廣,親戚極多。而我家自從衰敗後,我們一房也甚少與其他親戚往來,因而我與李先生雖然是親戚,卻幾乎沒有來往過。而且,他是娛樂圈中人,而我是商界人物,彼此的生活圈子並不相同,這也是我們不相識的原因之一。」
台下的王大胖聽得大為驚愕,想不到賭王賀信居然與功夫巨星李曉龍是親戚,這件事如果不是賀信親口承認,王大胖實在難以置信。
「賀先生,說到你甚少與親戚往來,我聽說過,自從你家破敗後,曾經有不少親戚都打算接濟你,然而令堂卻拒絕了他們的幫忙,與你們租了一間小閣樓住,請問這是什麼緣故呢?」程志雲謙謙有禮地問道。
「是這樣的。」賀信忍不住歎了口氣,悠悠道:「令堂為了要我們自立,故意拒絕了他們的救濟。她要我記得,當我們窮的時候是怎樣受別人白眼的。如果她不是這樣做,可能就沒有今天的賀信了。」
「你當時受過什麼白眼嗎?」程志雲好奇問道。
「小時侯,我的一顆大牙蛀爛了個洞。」賀信回憶道,「每天都很疼,甚至痛得吃不下飯,可那時我又沒錢補牙,只好強忍著痛。但牙痛真的很辛苦,我實在是受不了,怎麼辦呢?我突然想起,自己有個姑表丈是牙醫,就去找他,希望可以免費補牙。沒想到姑表丈竟然不屑地對我說:『你沒錢,補什麼牙,拔掉算了。』我當時淚水奪眶而出,轉身就走掉。」
「從那時開始,我就發奮讀書。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我在心中發誓,一定要拿到獎學金,賺了錢讓母親過上好日子,再也不讓別人瞧不起我。」賀信歎道。
「原來如此。」程志雲驚歎道,「怪不得古人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倘若沒有你小時候那番苦痛的經歷,就沒有今時今日的賭王了。對了,賀先生,你從公司的一個小職員做起,一直做到賭王,這一路上,你到底有什麼成功的秘訣呢?」
「我沒有什麼成功秘訣。」賀信搖頭道,「只是有那麼幾點心得:一是做事一定要勤奮;二是鍥而不捨,有始有終,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放棄;三是一定要有好的幫手,一個人力量的始終是有限,只有團結眾人的力量,才能做得成大事;四是待人忠實,做事雷厲風行。錢呢,千萬不要一個人獨吞,要讓別人也有得賺。做生意,我覺得一定要懂得有所取捨,有的生意,儘管可以獲得一時之利,但如果無益於長遠之計,那就寧可捨棄,切莫強求。勤勞努力,戰勝困難,才是最大的資本。我相信,沒有到下班鐘響就已經洗乾淨手,準備離開的人,一定是老闆最瞧不起的人,也是人生不會成功的人。」
聽著賭王一點點地講述自己的成功心得,王大胖不由得大點其頭,默默地記誦下來。
「賀先生,接下來的問題可能有點八卦,不過我想台下的聽眾一定很想聽。」程志雲頓了頓,得到賀信的首肯後,這才繼續問道:「你的財產這麼多,會不會擔心身後你的子女會爭奪遺產?」
「我絕不擔心。」賀信擺手道,「我還很鼓勵他們去爭,有競爭才會有進步,我希望他們能做齣好戲給我看。」
「豪門恩怨,歷來都是普羅大眾感興趣的話題。」王大胖心中歎道。他曉得,賭王賀信共有十七名子女,其中大房的三個女兒,都沒有參加父親公司的工作。真正掌握權力的,還是二房的藍纓一系,藍纓的親弟藍鏵是賀信公司的副總經理,是公司的顯赫高層。而藍纓的三個女兒都參加父親的事業,尤其是老大賀瓊,更是深得賀信的疼愛,還一點點把權力下放給她。因此,曾有媒體把賀瓊形容為新賭後,暗示賀瓊將會成為賭王的接班人。
對於這位長相、家庭、事業、金錢、名譽、地位應有盡有,高學歷、高素質、高收入的三高美女賀瓊,王大胖早就耳熟能詳,而且她還與歌星程百強、章國榮等人均有不俗的交情,在娛樂圈同樣有一定的影響力,是王大胖極想結識的人物之一。
至於賀信的三房太太陳珍,卻是個弱善婦人,交際不廣,行事甚為低調,處處讓著其餘的太太。倒是四房太太梁琪,人脈極廣,豪爽大方。而且她還掌管著一系列的溜冰場、桑拿室、酒樓、花店、洗衣店等生意,最讓人關注的,還是她親自在賀信的賭場中承包了數個賭廳,將賭廳打理得有聲有色。梁琪深得賀信的寵愛,共為他生了五個孩子。
「論勢力,還是二房跟四房最厲害,如果日後真的有什麼家產之爭,還是這兩房子女的競爭。」王大胖分析道。不過,其實所謂競爭,也不過是爭奪賭王旗下操縱的賭業。要知道,賭王每一房名下擁有的資產物業,都在億元以上,即使妻妾間爆發遺產官司,而「三奶」、「四奶」分不到任何遺產,就憑現在名下的這些資產,也夠她們及子女過上非常富裕的日子。
然而,賭王旗下賭業的資產之巨,絕對可以讓任何人眼紅。王大胖曉得,賀信的賭場每年投注額都在一千三百億以上,相當於夢都一年的生產總值。其年收入甚至超越了美國的賭城拉斯維加斯,穩坐全球博彩業龍頭寶座。而且,賀信每年上交給政府的賭稅超過40億世元,占夢都總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以上。
「豪門一入深似海啊。」想到賀信的子女日後爭奪這份巨額賭業的境況,王大胖不由得暗自歎道,「不過,賭王會不會再冒出個『五奶』來呢?這個不會是依賢吧?」王大胖對自己的想法吃了一大驚。
「賀先生。」這時,胡思亂想的王大胖只聽到台上的程志雲笑道,「我們還是聊點輕鬆的話題。大家都叫你賭王,但是你又從來不上賭桌,到底你賭不賭錢,精不精於賭術的呢?」
「我其實還是偶爾賭一點的。」賀信微笑答道,「不過那只是過年時打打麻將之類,與親友子女聯絡一下感情。我確實是從來不親自跟我的客人賭。記得有記者曾經問我:有什麼秘笈在賭場大賺鈔票?我答道:不賭為贏!對於賭術,我只是瞭解,卻從不學習。因為人們叫我賭王,是因為我是賭業之王,而不是賭術之王。」
「你雖然已經八十多了,但依然精神矍鑠,一點也看不出老態,比我還有活力多了,你到底有什麼養生之道呢?」程志雲又問道。
「我的養生之道啊。」賀信想了想,答道,「大概就是多做運動,比如打網球,跳社交舞,另外,晚上的運動也非常重要。」
台下眾人聽得會心一笑,這時胡宗憲、曾之偉兩人出來謝幕,而這一屆的《歡樂滿動華》,就這樣完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