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莫曉雲驚疑不定的聲音從對講機上傳來。
「什麼事,曉雲?」王大胖還是第一次聽到莫曉雲用這樣的語調跟自己說話,禁不住大訝道。
「有廉政公署的人來找你。」彷彿是想驅除心中的不安,莫曉雲一口氣把要講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王大胖大吃一驚道。
王大胖曉得,在夢都六七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初期,經濟人口迅速增長,貪污逐漸盛行。不僅社會有公務員單個的貪污行為,更有些公務員組成了貪污集團,甚至連一些公共機構、私營機構也是貪污成風。當時的夢都在國際社會聲譽極差,嚴重影響了外來的投資環境,娛樂圈也處於蕭條的境況。七十年代初,警務處總警司郭泊涉嫌貪污,擁有一筆與其官職收入不相稱的巨額財富,正在被警方反貪污部調查。孰料他棄保潛逃,輕易離開夢都,引起了廣大市民的強烈憤慨。當時的行政長官麥裡,為了平息普羅大眾的怒火,於是建立了一個嶄新的反貪機構——廉政公署,英文簡稱ICAC。廉政公署專門懲治貪污賄賂,它不隸屬任何政府機構,直接對行政長官負責。廉政公署的出現,充分顯示了政府的反貪決心,經過廉政公署與幾代領導人的努力,原來貪風橫行的社會狀況終於被大幅扭轉。投資環境的改善,讓外來資本大量湧入,夢都政府也藉此機會,大力發展影視娛樂產業,終於把夢都建設成全亞洲的娛樂中心。
「我被人告發貪污了?!」想到廉政公署的職能,王大胖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他竭力穩定情緒,向著對講機道:「請他們進來。」
「王先生,你好,我是廉政調查員郭大志,這位是我的拍檔朱詠兒。」一對身穿西服的男女由莫曉雲帶了進來,男的恭恭敬敬地對著王大胖自我介紹道。
王大胖端詳兩人的容貌,見男的俊女的俏,心道:看他們的模樣,完全可以去當明星,怎麼好做不做,卻偏偏當了調查員呢,真有點可惜。他定了定神,對兩人坦然道:「郭先生、朱小姐你們好,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們呢?」
「是這樣的,王先生,我們懷疑你跟娛樂圈的幾宗貪污行賄案有關,現在想請你回去廉政公署協助調查。」郭大志正色道。
「原來如此,那我就跟你們回去吧。」王大胖站起身來,神色平靜地對兩人道。
他走到滿臉憂色的莫曉雲身旁,輕聲道:「不要輕舉妄動,馬上把這件事告訴給楊大哥、憲哥兩人聽,等他們兩人商量過後再作行動,知道嗎?」
看到莫曉雲乖巧地點點頭,王大胖心中大定,轉身跟著兩人走出了公司。
「這一定是鉅子幹的好事。」王大胖心下恍然,「怪不得校花說鉅子十分霸道,一見我公司冒起奪獎,馬上就查出我起家的底子,竭力打擊我的公司,可惡,我不能慌張,一定要想出辦法,解決眼前的危機才行。」
王大胖跟著兩人走進了廉政公署總部,透過走廊的玻璃窗,王大胖可以清楚地看到,幾名身穿制服的廉署工作人員,正守在報案中心,接聽電話。
王大胖好奇地問身旁的郭大志道:「郭先生,這就是廉署的熱線電話報案嗎?」
「是的,王先生。」郭大志怔了怔,回答道,「我們這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工作人員接聽電話,還可以寫信到1000號信箱,有電腦的也能在網上報案。」
「那你們接不接受匿名報案呢?」王大胖又問道。
「匿名報案,我們一樣受理。不過,由於所有資料我們都會做足保密措施,所以我們還是希望市民能夠具名報案,這樣可以方便我們的工作人員盡快開展調查。」郭大志答道。
「原來如此,今天我真是大開眼界。」王大胖歎道。
「王先生真是個做大事的人,進到廉政公署,不僅沒有絲毫慌亂,還能鎮定自若地問起我們廉署的事情來,這樣的人物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王大胖身後的朱詠兒讚道。
「朱小姐,你太過獎了。」王大胖汗顏道,其實在剛才坐車到來的時候,他已約莫猜出之所以會被廉政公署請來的原因,情緒早已安定下來,又思忖自己其實不過是在玩一個遊戲,根本沒有必要驚慌失措,遂抱著旅遊參觀的心態,走進廉政公署,還趁機問東問西,讓自己輕鬆一點。
「對了,你們也算是執法人員,不知道有沒有配槍?」王大胖看兩人的裝扮,根本不似是警務人員,倒像是在辦公室工作的職員,故而有此一問。
「我們都有隨身攜帶方便的曲特偵探手槍,以保護我們自身的安全。這種手槍十分輕巧,藏在衣服裡面一般人是看不到的。」朱詠兒微笑答道。
兩人領著王大胖走進了盤問室,王大胖見房間很小,大概三米見方,裡面擺著四張沙發椅,一張三角形的桌子,除了放著兩台錄像機全程錄像之外,這個令貪污分子喪膽的地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設施。王大胖不禁有點失望道:「這就是盤問室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陰森恐怖的!?」
兩人啞然失笑,郭大志迅即就斂了笑容道:「王先生大概是電視連續劇看多了,我們是依法辦事的機構,自然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怎麼可能把盤問室弄得陰森恐怖?」
王大胖細看三角桌,只見它其中的一個角對著門的方向,相對的底邊擺放著兩張沙發,王大胖在其中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郭大志、朱詠兒兩人則在三角桌另兩邊的兩張沙發上坐下。
王大胖認真觀察桌子,愕然道:「這種三角形的桌子非常少見,不知道是在哪裡買的?」
郭大志笑了笑,答道:「這是根據心理學原理特意設計的桌子,可以有效減少被調查者的對抗心理,外形上倒不算十分美觀,市面上也不容易買得到。王先生沒有見過,並不意外。」
王大胖心道原來如此,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桌子,感覺桌子十分有彈性,他又拍了拍桌子,並不覺得手痛,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大奇道:「這桌子是什麼材料做的,為何手感會如此特別?」
郭大志朗然介紹道:「這是用高分子材料製成的桌子,彈性極高,即使被調查者激動起來大拍桌子,也不會因此而發出聲音,他的手也不會受到傷害。對了,王先生。」郭大志指了指他身旁的沙發,道:「你旁邊的沙發,是為你的律師而設的,你有需要找一位律師嗎?」
「暫時沒有必要。」王大胖擺擺手,拒絕了對方的提議。他往四方瞥了一瞥,見兩台攝影機分具兩方拍攝,遂問道:「郭先生,請問這兩台攝影機有什麼不同?」
「是這樣的。」郭大志雖然感到王大胖問題不斷,有點反客為主的味道,但還是從容回答道:「這兩台攝影機,一部只拍被調查方,裡面沒有調查人員的影像。談話結束後,這部攝像機所拍攝的錄像帶,要交還給被調查者本人。而另一部攝像機則是屋子裡的全景錄像,這部攝影機的錄像帶會製成兩盤,一盤廉署留底,另一盤當場封存,交給法庭。」
「那這塊鏡子是怎麼一回事呢?」王大胖指了指身旁沙發後面牆上的鏡子問道。
「這是一塊凸面鏡。」郭大志解釋道,「這是為了拍攝屋子裡的『盲區』——就是攝像機下面的那部分空間,以防被調查者將來在法庭上提出異議。」
「原來如此,今天我真是長見識了。」王大胖大悟道。
兩人哭笑不得地看著王大胖,一直好奇地瞧著王大胖的朱詠兒突然插口道:「對了,王先生,談了這麼久,你也該口渴了,要不要喝一杯咖啡?」
「當然要,來廉政公署怎麼可能不喝一口咖啡呢?」王大胖大笑道。
朱詠兒嫣然一笑,道:「看來我們廉署的咖啡十分有名。」說罷,她隨即起身走了出去。
王大胖曉得,倘若需要嫌疑人到廉署協助調,執行處的調查人員就會請嫌疑人到廉政公署,一邊喝咖啡,一邊談案件。因此,如果廉政公署要請某位官員喝咖啡,就意味著他可能涉嫌貪污,大禍臨頭。故此,廉署的「喝咖啡」這個說法,儘管非常文雅,卻讓不少貪污分子聞風喪膽,「聽啡色變」。
三杯咖啡被朱詠兒端了上來,王大胖接過咖啡,輕泯一口,只覺滿口苦澀中透著絲絲清甜,一股濃郁的香味沁人心脾,久久未能散去。王大胖心道:廉政公署的咖啡果然不是蓋的,其品質絕不亞於星巴克或上島咖啡,怪不得會這麼有名。
「王先生,先恭喜你旗下的藝人奪得金曲獎。」喝完咖啡,郭大志遂開始問話。見王大胖態度良好,郭大志也不板起臉孔,只是以閒聊的方式,客客氣氣地道。
「謝謝,你也喜歡鄒傑倫的新專輯嗎?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拿一張他親筆簽名的大胖開始向對方套近乎。
「先謝了,王先生。」郭大志肅然道,「不過我在辦公事的時候,從來不談個人的私事,而且你剛才這一舉動,似乎也有賄賂的嫌疑,請王先生你自重。」
「對不起,是我孟浪了。」王大胖連忙道歉道。
「王先生言重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郭大志正容道。
王大胖身軀一震,雖然他已經大致猜測到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但曉得對方終於轉入正題,王大胖還是不由得一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