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公司現在只剩下十多萬而已?」莫曉雲看著公司的財務文件,不可置信地道。
「你也知道,宗憲欠下了巨額債務。」王大胖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事,低下頭小聲道,「公司的大部分資金,都給了他作為簽約金,讓他還債去了。」
「我不知道該罵你笨呢還是要讚你有義氣,」莫曉雲沒好氣地道,「那王大老闆,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
「公司的錢不多,」王大胖思索了一下,朗然道,「不可能再簽其他的藝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要捧紅憲哥。」王大胖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請問你有什麼妙策,能把一個唱了十多年歌都不紅的藝人捧紅呢?」莫曉雲追問道。
「目前還沒想到什麼辦法。」王大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只能四處去結交娛樂圈的重要人物,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那你現在打算結識什麼人呢?」莫曉雲問道。
「唱片、電視圈內的人,我都認識過了,我現在想結交電影圈內的人,不過苦於找不到方法。」王大胖歎道。
「想認識電影業界的人士,這還不容易。」莫曉雲不以為然道。
「你有辦法?」王大胖喜道。
「很簡單,直接到片場跟他們結交不就行了?」莫曉雲一針見血道。
「就這麼簡單?」王大胖訝然道。
「當然。我曾聽說過,有一個懷著導演夢想的少年,在他17歲那年的某天下午,當參觀完環球製片廠後,就決定要為實現自己的夢而有所改變。第二天,他穿了套西裝,提起他老爸的公事包,裡頭塞了一塊三明治和兩根糖棒,裝作他是片場的工作人員,進入到攝影棚現常他利用整個夏天去認識各個導演、編劇、剪輯,終日流連於他夢寐所求的世界裡。從與別人的交談中學習、觀察中,他打下了非常扎實的基矗二十年後,他成為了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導演。」莫曉雲講述道。
「這個導演是誰?」王大胖好奇問道。
「斯皮博格。」莫曉雲非常平靜地說出了讓王大胖驚駭欲絕的四個字。
莫曉雲領著王大胖,輕而易舉地走進了夢都製片廠。王大胖讚道:「曉雲果然厲害,把我打扮一番之後,果然就能輕輕巧巧地混了進來。」
「當然,你應該為你擁有這樣優秀的員工而欣喜吧。」莫曉雲挺胸自傲道。
「同時也要為這麼會花錢的員工而歎息。」王大胖看了看身上的西裝,頹然道。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莫曉雲認真道,「兩萬塊的西裝呢,雖然是貴了一點,但是這是絕對值得的。」
「等一下。」王大胖突然叫停莫曉雲,自己則退回到門衛旁。莫曉雲不知他想幹什麼,只好跟著他往回走。
「你在這裡幹什麼?當明星啊?我們需要的不是敬禮,我們需要的是安全,責任感!懂嗎?穿好衣服你就不問,穿好衣服就可以隨便進入,穿好衣服就一定是好人嗎!?」王大胖狠狠地教訓了門衛一頓,這才大模大樣地走進了夢都製片廠,莫曉雲強忍著笑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邊。
「對了,曉雲,如何才能找到杜奇峰導演呢?」一進片場,王大胖就迫不及待地追問莫曉雲。對於這位當今影壇數一數二的大導演,王大胖自然非常渴望一見。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想他應該在這裡,聽說他正在拍《暗戰》,劉華哥也有份主演的。」莫曉雲歪頭想了想,欣然道,「啊,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王大胖臉露喜色,問道。
「我們一起閉上眼睛,細心傾聽吧。」莫曉雲道。
「這算什麼辦法埃」王大胖不解道。
「你對演藝圈正是無知埃」莫曉雲毫不客氣地批評這個老闆,「杜奇峰外號杜大炮,火氣十足,而且特別愛在片場罵人,被稱為『粗口一族』,所有的明星和幕後工作人員,大概都被他罵過一遍。只要我們合上眼睛,認真一聽,應該就能找對方向。」
王大胖恍然。兩人隨即閉上眼,側耳細聽。四周非常嘈雜,難以辨別聲響。驀地,一把洪亮的叫聲自遠處響起,似乎在高聲叫罵著什麼。整個片場上空,霎時都彷彿迴盪著他的聲音。兩人會心一笑,當即循聲而去。
兩人還未走到拍攝現場,就聽到一把渾厚的男聲傳來:「你能不能別把手插在口袋裡?你是一個演員,不是一個模特,擺這麼多姿勢幹什麼?」
王大胖遠遠望去,只見一個戴著黑眼鏡,略顯發福的中年男子,正穩穩坐在椅子上,對著一人大罵。王大胖看清被罵的那個人,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那人正是劉華!
「連劉華也敢批,杜大炮果然不愧為杜大炮埃」王大胖心中暗歎。同時,有關杜奇峰的資料,也一一在他心頭略過。
杜奇峰是屬於大器晚成型的導演。1972年,在九龍城寨長大的杜奇峰來到無線電視台,當了一個信差。那年,他17歲。後來,他報名參加了第三屆無線藝人培訓班,和周潤法、凌嶺東做同學。經過一段培訓後,老師把學生分成了幾類,毫無疑問,周潤法肯定是男一號,至於杜奇峰?可能是男三號吧。事實上,杜奇峰也沒有選擇當演員,按他自己的說法是「做演員要給人指揮,我喜歡指揮人,做導演比較適合我」。總之,他跟凌嶺東一起,去當了一名助導。
杜奇峰在先前王大胖見過的王天凌手下做事,拍了幾部經典的電視劇,漸漸從助導升到了導演,開始有了出去拍電影的念頭。1979年底,杜奇峰拍了他的第一部電影《碧水寒山奪命金》,雖然反響還不俗,但當時以徐可、許安華等為首的「新浪潮」導演,正在領導著影壇,他也就趁機成功地「避過這一浪」。「人家那麼勁,我只好藏一藏」,杜奇峰是這樣想的,他覺得自己做導演還是不夠資格,於是他回到了無線,繼續跟著王天凌拍了七年電視劇。83版的《射鵰英雄傳》、《鹿鼎記》、《雪山飛狐》,都出自他之手。大量的拍攝工作,讓未來的大導演不僅掌握了許多拍攝技巧,更鍛煉了他的創作水平。
在電視台呆足了七年之後,杜奇峰再度復出影壇,陸續拍出了《開心鬼撞鬼》、《七年之癢》、《八仙報喜》、《天若有情》、《阿郎的故事》、《審死官》等多部賣座電影。然而,在拍周星星主演的《濟公》時,周星星的一番話,令他頓悟自己實力不足,於是毅然停工兩年,努力鑽研自修。經過兩年的迷茫與思索,杜奇峰終於領悟到了屬於自己的道路,再度復出,與當時因《和平飯店》票房慘敗而鬱鬱不得志的韋嘉輝,組建銀河映像。於是,當今影壇最為出色的創作團隊,正式誕生。銀河映像以杜奇峰為核心,拍攝了大量優秀而又風格獨特的電影。杜奇峰也憑著這些電影,真正奠定了他在電影界的崇高地位。
這時,杜奇峰已經罵完了劉華,正坐在椅子上喝水。王大胖遠望著杜奇峰,心道:如此重要的人物,一定要結識。但轉念想到他杜大炮的外號,還有他方纔的罵聲,王大胖當即猶豫起來,自己畢竟是個小經紀人,一點名氣都沒有,憑什麼跟對方結交?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會被他叫喚左右,踢自己出片常那時自己的面子就丟大了。可惜韋嘉輝又不在,不然還可以讓他代為引見,現在該如何是好呢?
正躊躇間,莫曉雲已走到劉華面前,嬌聲道:「華仔,曉雲來看你埃」
劉華一愕,問道:「曉雲?你怎麼進來的?是若琪帶你來的嗎?」
「不是啊,」莫曉雲搖頭道,「我當了王大哥的助理,是跟王大哥一起進來的。」
「王大哥?」劉華眼裡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是大忙人,自然不記得當日在民歌餐廳有過一面之緣的小經紀人,轉眼望到王大胖,這才醒悟過來,笑道:「原來是大胖埃」跟王大胖打了一聲招呼後,他轉頭對身旁的男子道:「小林,你們是同行,不妨多親近一下。」
那男子淡淡一笑,隨即伸出右手,友善一笑道:「你好,我叫李小林,是華仔的經紀人。」
「李小林?1王大胖心中一陣激動,連忙伸手與對方一握,謙遜道:「你好,我叫王大胖,也是一名經紀人,請你多多指教我這名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