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哈台來信沒有?他的軍隊到那裡了?」同樣的話,忽必烈每天不知道要向幕僚、謀士和軍中聯絡官問多少遍,可每次的回答的都是兀良哈台軍還在攻打潭州,還在千方百計的加快速度增援青石磯戰場,到了閏十一月二十那天,忽必烈連這樣的消息都聽不到了。開始忽必烈還對此抱觀望態度,可是到了二十一那天——也就是賈似道離開潭州那天,忽必烈不得不對此產生懷疑了……
「從潭州到青石磯,騎快馬日夜兼程的話,只需要兩天兩夜的時間,也就是說,兀良哈台是在十一月十八那天的早晨或者中午與本王失去聯繫的。」忽必烈掐著指頭估算,神情濃重得像手雷爆炸後的硝煙,「兩天兩夜了,兀良哈台為什麼不與本王聯繫?本王派去的信使,為什麼到現在也沒回音?」
「王爺,天寒地凍,大雪封山,我們的信使也許被大雪堵在了路上。」出於經驗,蒙古軍資格最老的將軍塔察爾向忽必烈勸道:「還有一種可能,王爺的信使也許在路上被南蠻子劫殺,所以才會失去聯繫。但不管南蠻子怎麼劫殺,信使總有能逃過封鎖的,王爺再等一兩天吧。現在我軍如果輕舉妄動,只會給賈似道製造機會。」
「本王何嘗不知道這道理?只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我軍多拖時間啊。」忽必烈面如寒冰,蒙古軍主力已經只剩下二十天的糧草,後續糧草已到信陽。可輜重隊是否繼續南下,忽必烈卻無法決策——這種情況如果再拖延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沉思片刻後,賈似道向子聰問道:「子聰,本王命你監視宋軍主力各種動靜,結果如何?」
「回王爺,南人主力這些天一直沒什麼大的異動,僅是江面上地斥候船比往常多了一倍,還有宋人到長江邊上擔水的次數,比平常增加了一成。」子聰合掌答道。旁邊的蒙古大將拔都納悶道:「天這麼冷。又下這麼大的雪,宋蠻子用水的量應該比平常要少才對,怎麼反而用水量增加了?」
「拔都將軍,別忘了呂文德的部隊,我軍水軍覆滅,再沒有力量攻打鄂州,呂文德自然可以放心與南人主力會合,用水量增加實屬正常。」子聰飛快答道。拔都一楞,又問道:「既然用水增加屬於正常,那還監視南蠻子用水幹什麼?有用嗎?」子聰陰陰答道:「當然有用。=君子堂首發=起碼可以從這裡判斷南人主力有沒有分兵增援潭州。事實證明,賈似道並沒有去增援潭州——起碼沒有動用大批軍隊去阻擊兀良哈台大元帥的軍隊。」
「再等等吧,或許兀良哈台為了保證突襲的突然性,在打下潭州後故意不向本王稟報。使宋人主力也無法判斷他的動向。」忽必烈昂起頭緊緊閉目,深深後悔這一次的南下攻打鄂州,但口中也只能安慰將士與安慰自己……
第二天,十一月二十一日,兀良哈台仍然沒有與忽必烈取得聯繫。就連忽必烈派出去地信使也沒有一個回來。忽必烈心中更慌,但嚴寒卻拖住了蒙古軍北撤的步伐,反覆盤算下,忽必烈下達停駐信陽的補給隊繼續南下的命令,不管兀良哈台是否要能打破潭州,忽必烈都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第三天,十一月二十二日清晨,忽必烈派去聯繫兀良哈台的十名信使中終於有一人回來,那信使剛進蒙古軍中軍大帳就號哭開了。「王爺,大事不好了,大元帥他……他……。」那信使號哭哽咽,說的話幾難聽清,惹得心急如焚的忽必烈放聲大吼,「別哭。兀良哈台他究竟怎麼了?」
「大元帥他退兵了。」那信使瘋狂號哭起來。「賈似道不知怎麼忽然出現在潭州,十八日每天。賈似道派了一個使者去和兀良哈台大元帥說了一些話,大元帥就莫名其妙的退了兵。我們與大元帥聯絡的信使也遭到宋人騎兵劫殺,就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回來,其他地兄弟都……都……嗚……!」
「賈似道出現在潭州?怎麼可能?你把知道的詳細說說。」忽必烈大吼問道。不等那信使回答,帳外忽然又進來一名傳令兵,單膝跪下拱手道:「稟報王爺,我軍巡邏隊又在長江邊上遭遇一隊神秘的蒙古人,雖然那夥人又在宋人斥候船接應下逃走,但我軍生擒其中一人,現已押到帳外。」
「把他帶進來。」忽必烈又喜又憂,大吼命令道。那傳令兵飛奔出帳,不一刻,一名紮著環耳雙辮的蒙古人被捆得結結實實地押進大帳,忽必烈、子聰、姚樞和塔察爾等蒙古高官只看了那俘虜一眼,立時便驚叫道:「薩滿的親兵!你是薩滿的親兵隊長!」
「蒙古的使者薩滿到了?」宋軍大營中,帶著滿身風雪的賈似道剛回到宋軍大營,還沒下戰馬,賈似道地幾大走狗韓震、宋京和廖瑩中等人便迎到馬前——不過賈似道的這幾個走狗這次可不是來拍馬屁,而是向賈似道稟報一名名叫薩滿的蒙古使者剛剛抵達宋軍大營。\\\不學無術的賈似道對此毫不在意,大咧咧的說道:「看來忽必烈已經知道兀良哈台撤軍的消息了,讓他等一等,本相要再吊一吊忽必烈的胃
「恩相,薩滿可不是忽必烈的使者!」宋軍中最瞭解蒙古情況的宋京大叫道:「薩滿是忽必烈死對頭也速察地心腹——也就是阿里不哥的使者啊!」阿里不哥的使者?」賈似道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從戰馬上一跳而下,雙手掐住宋京的脖子大吼問道:「你肯定他真是阿里不哥的使者嗎?你肯定他不是忽必烈派來地冒牌貨嗎?他現在在那裡?」宋京被賈似道掐得幾乎斷氣,艱難點頭說道:「恩相,下官敢肯定。下官以前出使大都地時候,曾經見過薩滿……他就在咱們的大帳裡——恩相,下官快被你掐死了……。」
「哈哈,真正地盟友到了。」賈似道一蹦三尺高,三步做兩步的跑向大帳,那瘋狂的模樣,幾乎讓人懷疑是賈似道的死鬼老婆死而復生出現在大帳裡一樣。衝進大帳,賈似道一眼便看到一個滿臉絡腮鬍、又老又醜的蒙古人正在與宋軍副帥高達說話,經高達介紹後,那蒙古人忙離座脫帽鞠躬。用生硬的漢語說道:「蒙古阿里不哥王爺麾下使者薩滿,見過大宋右丞相大人。」
「薩大人不必客氣。」賈似道象看到親人一樣抓起薩滿的手,親熱地說道:「薩大人不遠千里而來,辛苦辛苦,快快請座,來人啊,給薩大人準備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本相要與薩大人一醉方休!」
「忽必烈手下的蒙古人都說賈似道難纏,想不到這麼客氣,看來傳言有虛。」薩滿對賈似道的親熱十分受用,感激道:「薩滿謝賈丞相。薩滿此次南下,是代表阿里不哥小王爺前來,想與賈丞相商議結盟……。」薩滿的話還沒有說完,帳外就飛奔進來一名傳令兵。雙手抱拳道:「稟報丞相,蒙古使者阿合馬、察必打白旗渡江,求見丞相。說是要重商和談事宜!」
「來得好!」賈似道長得還算人模狗樣的臉上露出獰笑,一字一句道:「讓他們進來!」
「賈丞相,不可啊!」薩滿大吃一驚。連聲說道:「賈丞相,阿里不哥小王爺派小使前來,就是想與賈丞相商議南北夾擊忽必烈一事,只要賈丞相答應,小王爺可以給丞相大大的好處,丞相要金子、土地、美女和什麼都行,小王爺都可以答應。」
「薩大人放心,是否與阿里不哥小王爺結盟,本相自有主張。快請座。咱們邊喝酒邊談。」賈似道奸笑著把薩滿拉到座位上,並親自為薩滿斟上一杯剛送上來並燙過的美酒,親熱道:「薩大人,先喝一杯熱酒暖暖身子,放心,本相與阿里不哥小王爺神交已久——聽說小王爺喜歡強搶民間美女。本相和他這愛好一模一樣啊——可以這麼說吧。本相與小王爺算得上知己了。」
「賈丞相,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接見忽必烈的議和使者?」薩滿都不知道賈似道是在罵還是誇阿里不哥,試探著問道:「忽必烈與小王爺、還有和也速察國舅,可都是死對頭啊。」
「放心,本相與小王爺一切都好說——敵人地敵人,就是最最最可靠的盟友啊。」賈似道笑得更奸,卻也讓薩滿更加摸不著頭腦,只是連聲請求賈似道不得接見忽必烈的使者。賓主正爭執間,忽必烈的使者阿合馬和察必兩人已經被解除武裝押進宋軍大帳,阿合馬、察必與薩滿三人剛一見面,立即就像鬥雞一樣都是赤紅了眼睛,互相之間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把對方生吞活剝。
「這不是薩滿大人嗎?你不隨也速察國舅護送蒙哥大汗北還,怎麼跑到這青石磯來了?」察必冷笑連連,牙齒變得比鋼刀還要鋒利,「青石磯這裡正打仗,薩滿大人可得小心些——別讓人不小心一刀砍了你腦袋!」
「察必郡主都不怕年紀輕輕就掛掉,薩滿這麼大年紀了,還有什麼怕地?」薩滿以牙還牙道:「說起來郡主穿起將軍服還真好看,小心別被賈丞相的軍隊俘虜了——軍營裡蚊子都是公的,成千上萬的宋人可都很樂意代替四王爺與郡主上床的啊——而且聽說宋國地青樓很多,郡主如果被賣進青樓裡,相信也能賣到十幾二十個銅板。」
「你說什麼?我就值十幾二十個銅板?」也不知道察必是真不在意還是神經大條,竟然和薩滿爭執起她能值多少銅板。薩滿是也速察手下的頭號謀士兼巫師,口才十分惡毒,佯裝抱歉道:「真抱歉,薩滿說錯了,忽必烈的女人是不能值十幾個銅板——估計八個銅板就足夠了。」說到這,薩滿轉向坐在主位的賈似道獰笑道:「賈丞相,如果那天小王爺把忽必烈的女人——比如察必郡主,按八個銅板的價錢賣給你,你願意買嗎?」
「願意!」正在欣賞察必發怒美色的賈似道脫口答道。不過看到察必豎起柳眉後,反應過來的賈似道趕緊改口道:「不願意。」但賈似道不糾正還好,這一糾正立即惹得薩滿哈哈大笑,「察必郡主,聽到了嗎?在賈丞相這裡,你連八個銅板都不值!」
「放你娘的屁!」察必性如烈火,那能受此污辱,先是下意識地去摸腰刀,發現自己的腰刀在進營前已經被宋軍沒收後,察必竟赤手空拳的向薩滿撲了過去。賈似道趕緊大喝道:「來人啊!將察必給本相按住!」賈似道的親兵們頗為能幹——純數廢話,貪生怕死的賈老賊會讓一幫軟腳蝦保護自己?四個親兵一起撲上,立即將身手不弱的察必按跪在薩滿面前。氣得察必哇哇大叫,「放開我!放開我!我怎麼能跪薩滿這個賣國賊?」
「多謝賈丞相。」又老又瘦地薩滿擦了一把冷汗向賈似道道謝,又得意洋洋地看著察必,冷笑道:「郡主,聽說你是代表忽必烈過來與賈丞相議和的,你不用浪費力氣了,做為蒙古大汗地正統繼承人——阿里不哥小王爺已經決定與賈丞相結盟,忽必烈乖乖聽話做小王爺的臣子,那就沒什麼。可如果忽必烈不聽話,小王爺可就要和賈丞相聯手夾擊忽必烈了!」
「慢著。」正在喝著熱酒暖身的賈似道大叫一聲,擺手道:「薩滿大人,本相與阿里不哥小王爺結盟的事,可還有些波折——因為忽必烈已經答應給本相大大的好處,讓本相與他結盟,聯手攻打阿里不哥小王爺。」說到這,賈似道向察必拋了一個噁心的媚眼,淫笑道:「你說是不是,美麗的察必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