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誰生誰就生,讓誰死誰就死。
這是大能對位面掌控的絕對能力,在這個位面內,他就是神,他能創造一切,可有一樣東西,他創造不了。
生命,人類、動物這些活躍的生命大能者創造不了,他能主宰的不過是位面內生命的生與死,卻不能真的無中生有讓生命出現在位面中。最古老的方式,繁衍生殖,一雄一雌,一男一女,只要有時間,一切都可以做到。
那在最古老之前呢?是誰,締造了生命,孕育了生命?
聶空陷入了一個死胡同,他在被李真機刑罰後融合虛無印和囚天籠的時候,順著這兩個強大的天地至高器,他曾有過一次漫遊式的神識遊蕩,順著那玄之又玄的指引,一路飄啊飄,總覺得自己已經不在大千世界之內,有一種很溫暖很溫暖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只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吸收這溫暖的感覺,很想睡覺很想就此閉上眼睛不再乏累。
當時覺得是百年一瞬,覺得過了百年,又覺得只是過了一瞬間,神識歸來,還在融化虛無印過程中。
創造生命呢?手臂眼睛血液肌膚經脈等等一切,是如何生長出來的?是虛無印和囚天籠材質內的溶液,它們是什麼,是最初起源的生命體構成嗎?因為它們,自己才可以斷臂重生才可以讓一切已經消失的東西重新生長出來,除了最親近的人。對外都宣稱是靈軀抽魂,那是不是意味著,那溶液,是創造大家所知人類的先祖呢?那溶液,創造了獸族蟲族的第一對雌雄體呢?
這些溶液,是由誰創造的呢?天地間孕育的嗎?那這個天地,又在哪裡?創造了世界的那些人。又在哪裡,也在外面,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嗎?我們修煉到了極致。也要向他們臣服才有機會超脫這裡的規則嗎?
聶空明白了半步和一步的意思,怪不得萬年來從不曾聽過有人踏出那一步,在人家的世界裡。想要踏出那一步有多難,就像是在自己的虛無世界內,有人想要成就大能一樣,如果自己不想,一定會將其抹滅在對方晉級的前一刻。走出那一步,就是創造了這裡的『神』吧,真正的『神』,也是不允許別人撼動自己的位置,說到底還是人,就像是虛無世界內初一她們做的那樣。給自己披上了神的外衣罷了。
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龍象,很溫和的笑了笑,有追求是好,真心眼前人更好更重要。
「想到了什麼?」龍象的經驗閱歷要遠遠超過苦兒和地藏。本身她成為大能的時間就不短,沒有靠著傳承的記憶和靈魂生生自己修煉到大能,然後繼承,實力上和發展前景上都要超出為了給聶空報仇而快速晉陞的苦兒和地藏。
「我想到的,你們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服吧?」聶空的話讓龍像一愣。旋即露出欣喜之se,本就隨xing的她也不分場合地點,抱住聶空狠狠的親了他一口:「我選的男人,果然是最棒的。」
聶空欣然承受這份讚許:「半步,其實不難的。」
龍象點點頭:「看到了,就不想了,否則強硬的走上去,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
聶空很贊同:「聰明的人看得透,不聰明的人永遠看不透,這就是障,一個很小的障眼法,讓你覺得自己超脫了世界的控制,可以自主控制位面,實則你人還在這位面中,你所超脫的不過是一些對於其他人來說微不足道的東西,殺了你,這些都不在了,於實力沒有完整的幫助,形若雞肋,不過也並非一無是處,有矛盾才能產生障,否則又豈能讓諸多聰明者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龍象補充了一下:「擁有位面的絕對控制權,才敢百分百投入jīng力營造一個位面,好好孕養那些擁躉者崇拜者,讓他們每ri虔誠的祈禱增加願力補充整個位面,反饋到武者身上。純粹戰鬥的武者少付出一些jīng力經營位面,卻要付出更多的代價人為填充位面內的天地之氣。位面,就像是人類的第二個身體,作為更具有威脅xing的存儲體系,能夠無限制的增加武者瞬間爆發力和綿延戰鬥力,每一個武者都不想自己的身體隨時被人窺視,半步,也就充滿了誘惑力。」
聶空歎氣:「踏出那半步,你就入了障,不是說不能,而是在屈服之後還有可能被人控制。」
龍象看了一眼來時的甬道:「也不絕對,只是少了一點心氣,多了一點心魔的障,衝擊一次耗費的jīng力太大。可要是不踏出這半步,自身的底蘊又不足,實際戰鬥力會差一些,也受到影響,兩下怎麼都有不足怎麼都有所得,看選擇。」
聶空點頭:「走吧,你我在老前輩的面前高談闊論,丟人嘍。」
龍象偷笑,繼續帶路。
空氣中一陣特殊的氣流波動,聶空和龍象都露出一抹凝重,蒼老生硬有些空洞的聲音緩緩飄來。
「所謂障,人障,心障,魔障,二位能看透後兩者,為何卻又在最前者上犯下錯誤。」
聲音飄過,聶空和龍象相視一笑,障的由來,真的無處不在,自認為看透看破的人,又有多少在自信中踏入另一個障,最簡單的往往是大家看不到的。
何為人障,最簡單的,每一個武者修煉過程中都會遇到一個個關卡,是迎著這些關卡而上還是懼怕畏縮不前?在前期,都會迎難而上,可當你發現周圍再沒有人和你一起攀升時,就會開始質疑,下一個境界,有可能達到嗎?這也是為何低等級位面出高手難,高等級位面高手頻出的一大因素,與環境、修行的功法、指導的老師一同並列因素。
聶空和龍像二人剛剛就入了人障。躲開了後兩個就必然入前者,左右不是的同時就給自己劃定了一個圈圈,左面不好右面不好,那怎麼辦?實則呢?管它左右,走自己的,左右都不好就走中間。
聶空和龍象沉默著走了很遠很遠,也不知道這甬道究竟有多長。一路向下,越來越熱,不過這點溫度對於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
聶空一邊走一邊回想。最後冷不丁冒出一句:「到了無上至尊,才是真正的武者世界,從前的。都不過是小打小鬧。」
龍象撲哧一聲笑了:「呵呵,知道為什麼兩邊那些經歷了上一次人蟲大戰的老傢伙不出來了吧,火氣還沒上來,所以我一直說,你的選擇是正確的,讓更多人參與到戰爭中來,死的多練出來的也多,你看看在虛無世界內丹丹那些人,都是蟲族壓迫下生存的,看看現在。初次與聖天皇朝那些所謂在獸關與獸族戰爭出來的武者對戰,結果如何?完勝。」
聶空說:「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選擇了也不會後悔,危機感的養成初期可能會謾罵聲多一些。當大家習慣了有蟲子當做敵人的時候,就不會再有謾罵了……位面之底,當甬道到達位面之底時,聶空看到了近五十名的大能者,一個個氣息渾厚面無表情,只有一道神識在龍象和自己的身上掃過。就再沒了動靜。
在五十名大能者的身後,一個聶空在達爾蒙地區看到過的位面通道,淡淡的散發著一丁點的氣息波動,不進入這五十人的中心根本感應不到。
龍象給了聶空一個眼神,讓他跟緊自己,率先邁步走進了那位面能量通道。
聶空閉上了眼睛,感應到了這所謂位面通道以及能量通道的原理,是靠著大能者的強大實力,硬生生將距離縮短,讓同樣速度達到最遠距離效果。
一陣溫和的氣息撲面而來,溫度適中濕度適中天地之氣含量適中,空氣中傳來的是一陣陣淡淡清香,聶空無需放出神識,就能感覺到這片區域的不同,像是被嫁接出來的完美,又有著非人為痕跡的原始,聯想到能量通道處五十位大能的陣容以及他們中間的那一塊毫不起眼的巨石,本還沒在意,現在想想,能出現在那裡的石頭,會是一般的石頭嗎?
龍象幫著他肯定了判斷:「你想的沒錯,這是一位甘願被囚禁的大能者跨出了半步後形成的嫁接位面,數十位大能壓縮了那特殊物質的產出於一塊石中,只有那誰也無法判定的最原始一點還在大千世界內,剩下都已經延伸到了這裡,並在這裡安家落戶。」
聶空順口應了一聲後,全部注意力就放在了這溫和的世界當中。
「就像是種花一樣,留一點莖在那邊,也好掩蓋。」
整個位面,不分陸地和海洋,也沒有高山和盆地。抬眼望去,很空洞很讓人乏味的一個位面。
一眼平川到盡頭,黑se的土地上是一層膝蓋高的清水,整個土地都被清水覆蓋,空中是一抹明亮的月光,在月光照she下,水中泛起一層層的亮銀se光芒,很美,整個位面都是一樣。
在空中,有著一個懸空的浮島,島上有著山林樹木河流,島上居住著一些人,都有著讓人無法一望的超重傷痕,半個身子被毀,半個腦袋沒了,五官盡毀……
單純的斷胳膊斷腿沒有,只要是傷的,就一定是超重傷勢,幾乎喪失了戰鬥能力的大能。
氣息渾厚到讓人咋舌,但你想像一個連胳膊和腿都沒有了的大能,戰鬥力能有多強,讓他對準大能,一個打一群,讓他對大能者,即便是花淳那種,也是完敗,除了一招。
「這裡,是他們世外桃源,也是他們的永久牢籠,活著,只有兩個目的,繼續修煉,爭取跨入下一個境界,涅槃重生。如果一旦有朝一ri這裡被蟲子發現了,他們,將會比那些蟲子更加勇猛的自爆。」
伴隨著龍象的介紹,聶空是肅然起敬,將心比心,換做是他,他做不到,最起碼現在的心態做不到,那已經不是風險了,而是一種不知稱之為何的勇氣。
活下去的勇氣。
自爆去死的勇氣。
在漫長歲月中修煉無結果的勇氣。
「其實,喝一杯比整ri修煉好得多。」聶空直接踏上了懸空島,沒有多看一眼那些讓蟲族瘋狂的東西,這也是龍像有記憶以來,第一個無視了那些東西的人。
說的輕巧,對人類沒有多大用,那是相對而言。
能夠讓天地神聖器的成功幾率增加,什麼概念,火尊丁天下與獸族戰鬥多年,手裡的天地神聖器也沒有多少。
面對這些東西,聶空選擇了他想要表達敬意的人,在一群真正稱得上『歪瓜裂棗』人的面前,很認真的在虛無世界內挑選著他認為夠得上這個場合的美酒,至於吃的,他則很無所謂的拿出了各個種類,其中專門準備了一些類似流食的東西,他看到了半個腦袋沒有的人,口腔與肌肉粘連在一起,那可怖的模樣讓他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多用了一份心。
這裡的人會缺美酒佳餚嗎?
這裡的人會缺任何外面能夠見到的東西嗎?
自然是什麼都不缺,他們承載著一個世界的秘密,外面即便只有一個大能者,也能滿足他們所有的生活需求,況且,這些人中的多數,對物質生活,早已失去了興趣,任誰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沒有興趣繼續享樂,他們要比外面的人更執念於實力提升。
如聶空這樣進來就送吃送喝送東西的,不少見,可如聶空這樣第一次進來沒有去觀看那些寶貝東西的,不多見,很少見。
也沒人跟聶空客氣,也沒人跟他打招呼,有酒喝,有願意終止修煉的就走過來,拎著酒罈或是在原地或是隨便找個地方一靠,喝著酒,吃著東西,沒什麼交流,偶爾能見到遙舉一下酒罈。還有一大部分的人沒有理會聶空,一年之中來的人不多,但一年對他們來說更是轉瞬即逝,哪裡有那閒心情理會每一個來的人。
「喝酒,那就痛痛快快喝。喝酒,就奔著喝醉去。我叫聶空,敬你們!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沒有勇氣如你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