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很多年之後,姜雲峰都很好奇那天晚上藍曉鷗和秦月,韓雪在電話裡究竟說了些什麼。但是這三個女人似乎是有了默契的約定。終其一生誰都沒有告訴姜雲峰。
就這樣,姜雲峰繼續著自己平靜的生活,並沒有因為藍曉鷗的介入改變了什麼,感情依舊很平穩,事業依然在發展。
他的生活似乎正在一種近乎於偏執的狀態安靜的緩緩前進。並沒有藍曉鷗最初猜想的那樣會山崩地裂,至於這是不是暗流湧動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平靜,就只能用時間的流逝來證明了。
不過就像姜雲峰猜測的那樣,即使亞馬孫的蝴蝶距離再遠,煽動一下翅膀照樣能讓美國的西海岸掀起一場風暴。
或者說,現在坐在一間寬大辦公室裡的人就被正處於休整期的姜雲峰影響了。這個人坐在辦公桌上看著一疊文件。渾然不覺自己的秘書已經冒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就是那個年輕人的全部資料?除了大學入學之後,其他的呢?」
大約四十多歲的男人保養極佳,一身昂貴卻得體的名牌職業西服,如果不是秘書已經跟了他多年,尋常人肯定覺得這個男人只有三十來歲。
「你們就沒有查到這個年輕人的其他資料?」男人開口道,嗓音冷淡,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酒的姿態有種很自然的排斥感,即使對男人脾氣已經瞭如指掌的秘書依舊心驚不已。
「有一點別的方面的。」秘書點頭道。
「說說看。」男人沉聲道。
秘書點點頭,小聲的說道:「本來我們就查到他大一的時候在中海的情況,可是還沒等我們繼續,中海方面就有人警告我們不要再查下去。而且,而且……」
「說」男人被勾起了好奇心,示意秘書繼續說下去。
秘書咬咬牙,接著說道:「而且對方還是軍方的人,看樣子是秘密部門的。我派去的保安跟對方過了兩手,都進了醫院。」
男子一臉的震撼,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表面上清清白白的資料。微笑著說道:「看來我有必要會會他了!」說完,對秘書說道:「找到他,今晚在金茂君悅定個包間,我要見他。」
當可憐的秘書找到姜雲峰的時候他絲毫沒有奇怪,看著戴著金絲邊眼鏡,對著藍曉鷗一付可憐相的秘書,姜雲峰握了握藍曉鷗有些發冷的手,輕聲的說道:「放心,一切有我呢!」
說完,邁步上了那輛在外人看來豪華不已的賓利跑車。
姜雲峰再一次來到金茂君悅大酒店,走進頂樓包廂的時候,那中年男人正在低頭沉思,見他走了進來,沒有說話,而是示意他坐下,並且給他倒了一杯酒,姜雲峰沒有動那杯酒,望著這位面色冷峻的男人,靜待下文。男人伸出手搖晃著酒杯,透過杯身似乎能夠看到姜雲峰那張被玻璃扭曲的臉孔,他淡然卻不失堅定道:「我開門見山地跟你說吧,我是藍曉鷗的父親,她隨母姓。我希望你現在能離開她。」
姜雲峰的神情古井不波,身體微微前傾,伸出一根手指,摩挲著盛滿酒液的酒杯。
「我並非因為你沒錢而看不起你,其實我也知道,你們家算是小有資產,甚至在中海那還有些關係。或者不妨告訴你,當年我的出身甚至還不如你,一個出身貧寒卻懷才不遇的鄉下傻小子,大學畢業連工作都找不到。可以說,曉鷗的母親是在我最艱苦最卑微的時候遇見我的。」
男人見到姜雲峰不溫不火的臉色,心中微微詫異,即使是在偽裝,能偽裝到連閱人無數的他都看不透的地步,也算是不折不扣的道行高深。原本很感覺局外人抱著冷漠態度的他也生出些許遺憾,但這種情緒很快就被一掃而空,道:「所以,我並非勢利的男人,只是我不希望我女兒把她的未來托付給一個保護不了她的男人。」
他深深望了眼姜雲峰,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比不少同齡人都要城府深厚,是個懂得看人背後和背後看人的人,只可惜,在他看來,如今的姜雲峰只是有一些神秘的年輕人,自己妻子的家族更是不能容忍女兒和這樣一個年輕人在一起。
其實,他還是有點喜歡這個年輕人的,他相信如果給這個年輕人足夠的時間,那麼他一定能成為跟自己一樣在上海這片土地上呼風喚雨,被人仰望的大人物。不過可惜,女兒等不了,妻子的家族也不會等。一個有些天才的年輕人注定要被這生活無情的大浪所擊倒,然後沉淪在這個每天都不斷有人上位,有人跌落的上海。
姜雲峰輕笑,微微收斂笑意後似乎覺得這樣確實有些滑稽,又是一笑,在男人看來詭異而放肆。
輕輕一彈酒杯,杯身高細的酒杯搖晃了幾下,卻沒有酒水滴出,他斜眼瞥了一下這位道貌岸熱的成功男子,不無諷刺的說道:「說到底,你們是怕我給不了曉鷗你們想要的生活,是怕我爬的不夠高吧。」
「不得不說,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
男人第一次露出笑容,只是他笑的時候比不笑還讓人覺得冷淡,淺淺喝了一口酒,輕輕皺了皺眉頭放下酒杯,緩緩道:「怪不得曉鷗對你評價頗高,只不過她看中你,只能說明看中你的潛質,不過她不知道,一個人僅僅有潛質是沒用的,只有你能爬的上來,才能真正的讓別人刮目相看。」
「你說的,我全信。」
姜雲峰不再沉默,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只不過抱歉的是,我不會因為你的不接受而放棄你女兒。」
「哦?」
男人坐直了身體,對姜雲峰說道:「年輕人,我不管你在中海有什麼樣的背景,但是你要知道,曉鷗的身份不是你這個層面所能瞭解的,她外公家絕對不會允許你跟她在一起。如果你執迷不悟,那麼到時候恐怕就不會是像我現在這樣對你了。」
姜雲峰伸手點起了一直煙,吞雲吐霧,姿態優雅,那種味道根本不是二十來歲的毛頭孩子能夠裝出來的。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就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姜雲峰忽然回頭對男人說:「看在你是曉鷗父親的份上我叫您一聲伯父,跟您說個秘密。如果曉鷗的外公不到國副級別,那我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如果藍家認為我的身份地位配不起曉鷗,那我告訴你一句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