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華盛頓的時候,外面正在下這雨。聽當地的人說,華盛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下雨了。這場雨,鋪天蓋地,整個華盛頓都淹沒在濃重的水氣之中。雨下得如此之大,以至於連道路都被雨水漫溢了。
從機場出來,早有人在那裡等候,一行人進了車子,直奔白宮而去。
一路上,見到很多帳篷。那些帳篷都是退伍老兵搭建的臨時住所,因為雨大,很多都倒塌了,衣衫襤褸的老兵們就在瓢潑的大雨中手忙腳亂地把倒塌的帳篷從雨水中拎起來重新搭建,他們站在冰冷的雨水中,一個個懂得嘴唇發青渾身哆嗦。還可以看到在一個個建築物的角落裡,很多人把鐵罐吊起來往裡面丟一些發了芽的土豆之類的東西煮著吃,一旦東西熟了,大家便湊過去每人分一點,景象十分的悲慘。
「安德烈,這些人可都是美國的英雄呀。他們這些人,有的參加過世界大戰,有的為美國的安全守衛疆土,民眾在享受幸福生活的時候,根本想不到他們,你看看,現在他們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們的那些當權者呀,不知道眼睛是不是瞎了。」柯立芝看著車窗外的慘狀,很是心酸。
不僅他心酸,連我都覺得不忍目睹。這些退伍老兵,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是不會從四面八方湧進華盛頓的。
通過洛克特克電視台,這幾天我一直在關注這些人,他們從美國各地湧進來,組織有序,紀律嚴明,雖然不少人帶了槍,但是在進入華盛頓之後,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起槍擊案,他們不但沒有給華盛頓的民眾帶來災難,很多人更是幫助華盛頓的民眾做事情。而報酬只不過是幾片麵包而已。
這些老兵,來到華盛頓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求聯邦政府把他們手中的白條兌現了,這是聯邦政府答應給他們的錢,卻一直這麼拖著。可以說,他們這麼做。是十分正當的。
而聯邦政府呢,先是托詞,後來見形勢實在嚴峻,這才召開了所謂的國會,一連商討了這麼多天,竟然還沒有個結果。
老兵們沒有鬧事。他們只是在等。可以說,對於魯特曼,對於聯邦政府,他們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我們地車,在白宮門前停下來的時候。白宮外面的廣場上也有不少人。他們就站在外面,站在雨中朝著白宮的方向眺望,希望裡面的那些人最重能夠通過他們的提案和要求。
我和柯立芝沒有多看,因為我們實在是不忍心在看下去了。
進入了白宮外面地接待室,我和柯立芝向相關的負責人表達了一下想要見魯特曼的意圖。那傢伙進去磨蹭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才出來告訴我們可以見總統。
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對於這個地方,我並不是很喜歡。當我穿過走道上的那片草坪的時候,我就想起了赫伯特.胡佛去世的那一幕。
有鴿子咕咕地落在草坪上,它們看著我。扭著小巧地腦袋。不知道是不是當初胡佛去世之前見到的那一群。
我和柯立芝一前一後進入辦公室,在一個漂亮的女秘書的帶領下。走進了布賴恩.魯特曼的那個房間。
這個房間裡面,赫伯特.胡佛生前地所有東西都被扯掉了,最明顯地就是胡佛在辦公桌的後面曾經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罐頭的海報,現在呢,那幅海報被取下來了,掛上去的,是一張和明信片差不多地風景畫。
布賴恩.魯特曼就坐在那個寬大的辦公桌後面,見到我和柯立芝走進來,這傢伙也算客氣,連忙站起。
「卡爾文,安德烈,你們來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我好派人去接你們。」魯特曼走過來,緊緊拉住我和柯立芝的手,很是親切。
「用不著那麼麻煩,我們正好可以自己在華盛頓裡面看一看,早就聽說華盛頓現在十分的熱鬧了,這次過來在城裡面轉了一圈,果然是夠熱鬧的。」柯立芝看著魯特曼,看著自己的這個曾經地部下,皮笑肉不笑,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長地話。
「最近有點亂,最近有點亂。」魯特曼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示意我們坐下,然後吩咐他的那個秘書給我們倒咖啡。
咖啡倒是好咖啡,就是喝著有些彆扭。
「安德烈,聽說你們好萊塢要合拍一部電影了?」魯特曼問我道。
「不錯。」我點了點頭。
「合拍好呀。人嘛,就應該團結團結,只有團結了,才能夠一起走過風雨嘛。」魯特曼看著我,又看了看柯立芝,顯然他也是話裡有話。
「布賴恩,我們這次過來,可不是來遊玩地。直說了吧,我們這次過來是為了你的那個國家信託公司計劃的。」柯立芝也不和他賣關子了,開門見山直接說了出來。
「國家信託公司計劃!?卡爾文,什麼意思?」魯特曼納悶道。
在他看來,或許這個計劃十分的完美,沒有任何的問題。
「我是想問你,你真的要把這個計劃搞下去?」柯立芝冷冷地說道。
「這個自然,馬上正式的法案就會下來了。這個計劃可是我們一幫人商量的結果,十分的不錯。」魯特曼笑了笑。
「這些人中,包括那個富蘭克林.羅斯福吧?」柯立芝冷笑道。
魯特曼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布賴恩,我們兩個算起來也有幾十年的交情了,也同屬於共和黨,赫伯特是我的好朋友,你是他的繼任者,我更是對你很是,有一句話我必須告訴你,那就是不管什麼時候你都得記住,你是共和黨的人,而富蘭克林.羅斯福是民主黨的人,不管他對你多麼的好。你都不要忘記了,他的最終目的,是能夠坐上你現在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知道嘛?」
柯立芝地話,讓魯特曼沉默了。
「你和摩根財團私交很好,做出的一些政策偏向他們,這無可厚非。但是現在這個計劃的實施,顯然是不合適的。」柯立芝點燃了一支煙。
「怎麼不合適了!?國家信託公司一成立,很快就能夠給那些大企業大的經濟組織提供幫助,讓他們馬上度過難關,這樣以來美國經濟就能夠好轉,民眾的日子自然就好過了!我這樣做。有什麼地方做錯了?!」魯特曼很是不服氣。
呵呵呵呵呵。柯立芝發出了一陣大笑,這笑聲中滿是不屑和氣憤。
「布賴恩,你也應該瞭解那些大財團大經濟組織地德性,你們的這些錢注入他們的公司中,他們公司發展是發展了。可對於民眾會有多大的好處呢!?那些大腹便便的有錢人。誰會在乎民眾的疾苦!還有,這個國家信託公司地支柱是摩根公司和花旗銀行,這兩個就是什麼都能吞下的鱷魚!你能指望他們做出什麼有益於民眾的事情呢?!」
柯立芝的一連串反問,讓魯特曼目瞪口呆。
「還有,最重要的。是你現在完全是本末倒置了!」柯立芝歎了一口氣,道:「如果在平常,你這麼做老百姓不問什麼。現在全美地民眾都快要餓死了,你們竟然把大量地錢投到了大財團大經濟組織那裡,就算是這些錢推動了美國經濟的發展,那些飢餓的民眾能夠得到什麼!?他們現在需要的不是錢。而是糧食!救命的糧食!你懂嗎!?得不到糧食。他們會偷,會搶。最後說不定會拿起武器和政府對抗!你想過這其中地後果嗎!?」
柯立芝憤怒得臉都變形了,重重地將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裡,站起來指著門外對魯特曼喊道:「布賴恩,你自己出去看看,出去到華盛頓走一圈,看一看外面的那些人!那些全是退伍老兵,他們從四面八法趕過來,就是為了能夠兌現你們答應給他們的那些救濟金然後用這些救濟金買一點吃的!作為軍人,他們都是有榮譽感的人,不到萬不得已地時候,誰會做出這樣地事情!他們為國家流過血,為國家戰過崗,沒有他們,你能安穩地坐在這裡像模像樣地簽署文件嗎!?他們現在就在外面,在瓢潑大雨中眼巴巴地等著你們這些老爺們簽署文件同意他們的提案!他們現在就是一頓頓乾柴,如果你們惹惱了他們,你們會被燒得面目全非地!」
柯立芝的連聲怒吼之下,魯特曼臉色灰白。
「卡爾文,怎麼又扯到那些鬧事的人的身上了,咱們說說國家信託公司。」魯特曼僵硬地笑了一下。
「布賴恩,你的本意是好的,但是卻做錯了事情。這個國家信託公司是可以建立的,但是功能需要大改。」柯立芝冷靜了下來。
「怎麼改?」魯特曼認真地問道。
「首先,聯邦政府必須稱為這個信託公司的領導者,不是形式上的而是真正的領導者。不管摩根公司也好,花旗銀行也罷,可以投錢進來,但是這些錢不能像你們想像的那樣投到大財團大經濟組織那裡去,而應當直接投向民眾,國家信託公司應該採取一切辦法甚至從國外採購糧食回來滿足國內的饑荒的需要,只要到明年糧食豐收,你就算是度過這個危機了,要不然,一切都是白搭。」柯立芝斬釘截鐵的說道。
柯立芝的這番話,讓我眼前一亮。這老傢伙夠狠,這招可謂釜底抽薪。
羅斯福為什麼那麼處心積慮地吧花旗銀行拉進國家信託公司,為的就是從信託公司中漁利,國會撥出了那麼多的錢,他們完全可以利用國會交給他們的權力用這些錢為自己謀福利,但是如果國家信託公司按照羅斯福說的這個辦法運行的話,這些錢花旗銀行不但一分錢都得不到反而自己要掏錢進來補貼,對於花旗銀行來說,這可絕對是個燙手的山芋。
魯特曼聽著羅斯福的話,臉上很是猶豫。
顯然,他被柯立芝說得動心了,但是性格謹慎的他,還是不會輕易地做出決定,畢竟這是一件大事。
「可是卡爾文。羅斯福說這樣做是拉動美國經濟最好的辦法。」魯特曼說道。」布賴恩,羅斯福是表面上和你做朋友,實際上巴不得從背後插你一刀在跺上幾腳的人,你明白嗎!?」柯立芝都快要氣死了。
「卡爾文,這件事情,你讓我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魯特曼皺起了眉頭。
柯立芝見這傢伙如此模樣,知道多說他也不會馬上拍板,也就不說了。
就在辦公室裡面一片安靜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這雨可是美極了,這段時間以來。我還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雨。」
一聽這個聲音,我就知道誰來了。
一陣輪椅地聲音傳來,接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富蘭克林.羅斯福滑了進來。
這傢伙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那幅眼睛好像剛剛換過。金絲眼睛很是耀眼。手裡面拿著一個文件,滿臉的微笑。
可當他看見我和柯立芝坐在魯特曼的辦公室裡面的時候,這傢伙臉上地微笑馬上消失了。
「這麼巧,卡爾文,安德烈。你們什麼時候來華盛頓的!?」富蘭克林.羅斯福變現出了他那十分虛假的但是一般人看起來十分真誠的歡迎舉動。
「剛到。這不,就過來看看老朋友了。正說去看你呢,你就來了,還真巧。」我笑道。
「呵呵,咱們好久沒見了,這樣吧。晚上到我那裡去。我設宴款待。」羅斯福笑道。
「我看還是在我這裡吧。」魯特曼也笑了起來。
辦公室裡面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儘管是一種虛假的輕鬆。
「富蘭克林。你找我有事嗎?」魯特曼指了指羅斯福手裡面拿地那個文件袋,問道。
羅斯福笑了笑,道:「這個提案我已經看完了,然後做出了一些歸納,也寫上了我的意見,現在交給你一份,下午就在國會上散發,今天我們應該給外面的那些亂民答覆了。」
羅斯福指了指門外,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他說的亂民,顯然指地是外面地那些退伍老兵,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手裡面的這份文件,就是退伍老兵關於救濟金的那個提案。
看來我們還真的來巧了,能夠親眼見到這個提案被最終表決地一天。
「行,我看看,下午就去參加會議。」魯特曼結果了那個文件袋,笑了笑。
把文件袋交給了魯特曼之後,羅斯富又和我們兩個說了幾句話,然後走掉了。
「布賴恩,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個提案?」柯立芝憂心忡忡地問道。
布賴恩一邊翻羅斯福給他的那個文件,一邊直搖頭。
「我這段時間都被這幫亂民搞得焦頭爛額。他們簡直就是毒瘤,本來事情就很糟糕了,他們現在竟然還給我們找了這麼個亂子。」布賴恩對於外面的那些退伍軍人顯然也沒有什麼好感。
「羅斯福怎麼看待這件事情?」柯立芝問道。
魯特曼舉起了羅斯福遞給他的文件:「他在這上面把自己的意見說明白了。他反對通過退伍軍人的救濟金方法提案,而且號召國會不要通過,在這一點上,我也是這個想法。」
「什麼!?」聽到魯特曼地這句話,柯立芝和我全都失聲地叫了起來。
「布賴恩!你是不是瘋了!外面地那些退伍老兵們已經在大雨中精疲力盡滿腔怒火了,如果你們不通過這個法案,華盛頓還不發生暴動!?我告訴你們他們有多少人!?10萬!而且還在增加!他們是經驗豐富的軍人,手裡面有槍,更重要地是,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如果衝突起來,聯邦政府會被吞沒的!你這個總統還想不想幹!?」柯立芝大聲喊道。
魯特曼哈哈大笑,道:「卡爾文,你也太瞧得起他們了!他們那些人,一個個都是些無賴,就像從聯邦政府這邊不勞而獲領取些錢而已。他們有10萬。你知道華盛頓軍隊和警察加在一起又多少嗎!?而且我十分瞭解那些傢伙,你只要教訓一下那些領頭的,剩下的就能夠服服帖帖的。這一點,你根本就是過慮了。」
「我過慮!?」柯立芝臉都綠了,大吼道:「布賴恩.魯特曼!我和那幫軍人們一起共事的時候,你滿臉青春痘地在你家裡的小鎮上挨人揍呢!我過濾?!我告訴你。如果你們拒絕了他們,你們的這個白宮就等著被火燒吧!至於你這個總統,根本就別幹了!」
柯立芝地一番話,讓魯特曼也惱火了起來。
「卡爾文.柯立芝!我向來敬佩你是我的老領導!也敬佩你是共和黨的元老!所以我對你很尊敬,但是你也不要倚老賣老!你現在不是總統,只不過是個三流財團的顧問!不要對我指手畫腳的!」
魯特曼使勁拍了一下桌子。大吼了起來。
他的這一吼,把我也給氣壞了。
「三流財團地顧問」,他這不僅僅罵了柯立芝,更連我也罵了。
「布賴恩.魯特曼!你這個婊子養的,赫伯特當初算是瞎了眼讓你當他的副總統!共和黨延續一百多年的光榮。就要斷送在你的手裡面了!」柯立芝本來性格就火爆。哪裡受得了魯特曼這樣的態度,馬上捋起袖子就要竄上去揍他。
我趕緊一把拉住了柯立芝。再怎麼說,魯特曼也是一國地總統,柯立芝要是揍了他,沒有半點的好處。
「總統先生。這件事情上,卡爾文完全是好意。其實說起來,這些事情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美國天翻地覆、共和黨的生死榮辱關我屁事!我們這麼做,是看在死去的赫伯特的面子上,看在美國無數在飢餓中掙扎地可憐民眾地面子上。」
「這個提案。事關重大。我們已經把我們的意見說了,具體怎麼做。那是你的事情。卡爾文,我們走。」我拉著柯立芝,大步走出了魯特曼的那個辦公室。
魯特曼自始至終都坐在椅子上,他沒有說出任何話。
「這個婊子養的,我恨不得一槍打爆他地腦袋!氣死我了!當初他是多麼聽話多麼老實的一個人,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副鬼樣子!?」柯立芝罵罵咧咧。
「卡爾文,我告訴你,越是那些十分聽話十分老實的人,一旦翻身做了掌握大權的人,他就越會剛愎自用,因為先前他受呵斥慣了,現在輪到自己呵斥別人了,當然要好好享受一下。」我笑了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笑得出來!」柯立芝白了我一眼。
我們兩個人走出白宮,剛下台階,就聽見一聲尖叫:「那不是柯里昂先生嗎!?」
「柯里昂先生!」
「柯里昂先生!」
呼啦啦!在這片尖叫聲之後,從四面八方湧上來了黑壓壓的人群!
柯立芝在白宮總統辦公室裡面爆發了一把,把魯特曼罵得狗血淋頭,兩個人還差點掐起來。我也氣得夠嗆。當我們氣呼呼地從白宮裡面出來的時候,突然面前用過來了黑壓壓地一片人群。
「柯里昂先生!」
「真地是柯里昂先生!」
「這下好了!」圍住我們的人,全都是站在外面地退伍老兵。
他們當中,基本上所有人衣服都已經濕透了,撐著破傘站在雨地裡面,冷風一吹直打哆嗦。
這些人中,不少人都穿著破舊的軍裝,而且是各種各樣的軍長,美軍所有的兵種都可以在這裡面看到。
他們圍著我,臉上充滿了激動、興奮和期待。
除了這些退伍老兵之外,還有很多記者。這麼大的事情,美國幾乎所有媒體都聚集到花生頓了,而白宮門口則是媒體記者們必爭的風水寶地,我甚至還看到了洛克特克電視台的記者。
「柯里昂先生,在這裡看到你實在是太意外了,可以問一下,你到白宮來是為了什麼嗎?」一個記者走過來,問道。
其他的記者更是一擁而上等待我的回答。
看來這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我和柯立芝相互看了一眼,基本上算是明白了各自的想法了。
看著那些站在雨裡面凍得瑟瑟發抖的老兵。我的心裡湧出來了一份激動。
這些國家地英雄們,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場,誰能受得了!
「我這次來,是專門為聯邦政府頒布的那個國家信託公司計劃以及老兵們提出的救濟提案來的。」我的一句話,讓老兵們一片歡騰。
「柯里昂先生,你能說說你對這些退伍老兵們地提案以及他們的行為怎麼看嗎?」記者問道。
我咬了咬牙。道:「我面前,站著的不是什麼退伍老兵,他們是國家的英雄!他們為國家流血犧牲,而國家如果連他們贏得的救濟金都不發而把投入那些大企業大經濟組織裡面去的話,我,安德烈.柯里昂。第一個反對!我相信,所有美國民眾也會反對!這將是美國地恥辱!」
「柯里昂先生說得好!」
「柯里昂先生說得好!」
原本站在雨裡面被雨水澆得瑟瑟發抖的老兵們,發出了一聲聲高呼。這高呼聲先是在白宮的門前響起,然後如同漣漪一般擴散開去,接著白宮前方的諾大的廣場上。民眾地歡呼聲震耳欲聾。
「柯里昂先生。我們知道你是共和黨地人,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拆同樣出身共和黨的魯特曼總統的台嗎?」一個記者刁鑽地問道。
「在我眼裡,只有公平和正義,沒有共和黨!」我的一句話。又引起一片歡呼。
「柯里昂先生,今天下午國會就會最終討論這個提案,你認為通過的幾率有多大?」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覺得國會中還是有些有良心地人的。但是如果這個提案被否決了,我會第一個抗議!」我大聲說道。
「我們會在這裡和大家一起等待最後的結果!」柯立芝接過了一句話。
到聽說我們要帶下來和大家一起等待結果的時候,那些退伍老兵們高興極了。他們從人群中找來最好的幾把傘。然後護衛著我和柯立芝。來到了白宮正南方的華盛頓紀念碑下面,那裡似乎是這些退伍老兵地指揮中心。不但搭起了一些帳篷,而且周圍還架起了很多高音喇叭,看樣子老兵們做好了長期和白宮對峙地局面。
「柯里昂先生,柯立芝先生,你們坐,你們坐!」一個到約有五十多歲穿著一身破舊軍裝的老兵從一個帳篷裡面拿出了兩把椅子,那椅子雖然破舊,但是還算乾淨,一看就是他們從別地地方找來的。
這個老兵的左手斷了,滿臉菜色,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經濕透了,瑟瑟發抖。
「老兄,你的這隻手怎麼斷的?」柯立芝指著他的左手道。
「丟在了歐洲。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老兵笑了笑。
「他為國家丟了一隻手,妻子離他而去,回來的時候,國家就發給他一個勳章,然後就什麼都不管了,他在紐約州的一個大樓裡幫人家看電梯,現在連看電梯的工作都沒有了,我們的國家就是這樣對待英雄的。」旁邊的一個老兵氣氛地說道。
「柯里昂先生,我們這些人很多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為的就是政府能夠把這些東西兌現了。」老兵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塑料袋,一層層地打開來,裡面是一二十張寫有不等面額的救濟金憑證,上面的兌現的日期是1945年。
「柯里昂先生,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194兵看著手裡面的那寫救濟金,留下了心酸的淚水。
這樣的一個老兵,在戰場上即便是流血也不會落淚,現在卻如此得讓人心酸不已。
「柯里昂先生,你說,那些富人們都這麼有錢,吃喝不愁有房有車,我們連肚子都填不飽,為什麼國家還去救濟那些富人!?難道我們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嗎!?」有的老兵憤怒地叫了起來。
「有人不行了!有人不行了!」就在我們談話的時候,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大叫。
我跟著幾個老兵趕緊走了過去。來到跟前發現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倒在了地上,雨水打在他蒼白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地生氣。
「又死了一個!」失去左手的老兵低頭抹去了淚水。
「喬治,怎麼辦?」旁邊的人問他到。
老兵太抬起頭,悲傷地說道:「把他葬在附近的公墓裡面去吧。」
幾個人抬著那個年輕人的屍體穿過人群走了出去、
這個叫喬治的老兵轉臉對我說道:「柯里昂先生,我都不知道這是第幾個了。這段時間來,幾乎每天都有好多人死掉,大部分是餓死地,也有病死的。這個年輕人,全家都餓死了,就剩下他一個。他父親臨死的時候把家中的救濟金憑證全給他帶上,讓他到華盛頓來找活路,可還是死在了這裡。」
老喬治痛苦地搖了搖頭。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已經被深深震撼了。
雨還在下。絲毫沒有變小的意思。天色漸漸暗下來。白宮前方地巨大空地上、公園裡出現了一點一點的亮光,那是人們點起火堆煮晚飯了。
老喬治也在忙著煮東西,他拿出了一個洗涮得還算乾淨的大鐵桶架在了火堆上。
「兄弟們,今天柯里昂先生和我們一起吃飯,有好東西的。都拿出來,我們總不能讓柯里昂先生喝開水吧!」老喬治站在木堆上衝周圍的人喊道。
哈哈哈哈。人群中翻出了一陣善意地笑聲,然後很多人都擠了過來。
「喬治,這是我地!」一個中年人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來個塑料袋,裡面裝著大半塊大麥麵包。
看著那塊麵包,他的喉結不由自主地翕動了一下。嚥了一下口水。這塊麵包。或許他早就帶在身上了,卻從來都沒有捨得吃。
「有麵包呀。這個不錯!」老喬治高興地接了過來。
「這是我的!」
「還有我的!」
「我地!」
老兵們都爭先恐後地走過來,他們遞上來的東西,有的是一兩塊土豆,有的是幾根蔬菜,還有的是一些不知道從那裡弄來的簡單地調料。
「老喬治,這是我地!」一個黑人走過來,從口袋裡面掏出來個紙包,然後塞在了喬治的手裡面。
喬治打開來,裡面是一塊乾巴巴地小孩拳頭大的牛肉。
「牛肉!竟然是牛肉!」
「是呀!牛肉!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肉是什麼味道了!」
周圍那麼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喬治手裡面的那快小小的牛肉上面,他們歎息著,目光灼熱,彷彿那不是牛肉,而是一塊大鑽石。
「鮑勃,你怎麼捨得把你的寶貝拿出來了?昨天一個喬治亞老兵都快餓死了我讓你切點給他吃你都沒同意。」喬治看著那塊肉,開起這個叫鮑勃的黑人的玩笑來。
「我那天用我身上剩下來的10美元換他的那塊肉他都沒和我換呢。這個婊子養的,連睡覺的時候都攥著!」旁邊有人叫了起來。
眾人哄然大笑。
鮑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又看了我一眼,道:「你們還真說對了,這塊肉,就是美國總統來了也休想從我手裡面弄走,不過柯里昂先生就不一樣了!他們是我們黑人的兄弟!」
「得了吧,你這傢伙這下子算是大方了。」大家紛紛笑起來。
收集了完了食物,喬治開始帶著幾個人做起飯來,二十幾分鐘之後,那個巨大的鐵桶裡面,冒出了一陣陣香氣。
周圍的老兵們排成隊,手裡面拿著各種各樣的容器走到那個鐵桶跟盛飯。我看了一下,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什麼飯,只能算是丟進了眾多東西煮的稀稀的湯。
「柯里昂先生,讓你見笑了,我們沒有什麼好東西。這個你就湊合著吃吧。」老喬治笑瞇瞇地給我端過來了一個大盤子。
接過那個盤子,我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盤子上面。鮑勃的那塊牛肉切成了一片一片的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上面,除此之外,還有一塊麵包,半個蘋果,一塊小得可憐的奶酪,外加半個火腿。
這絕對是他們中間最好的東西!這些東西。也絕對被它們地擁有者不知道多少次忍住沒吃。現在,它們被端在了我的面前。
「柯里昂先生,吃吧!」
「吃吧!」
「可不要嫌棄了!」
周圍的老兵們敲著湯勺看著我,示意讓我把盤子上面的東西吃下去。
在他們看來,如果我吃下了他們的這些東西,那將是他們最大的光榮。
他們就那麼盯著我。目光灼熱,很多人還在狂嚥口水。
看著那個大鐵桶裡面稀稀地湯,再看看自己盤子裡面的東西,我又怎麼可能吃得下去。我站起來,端著那個盤子走到了那個打鐵桶跟前。將盤子裡面的東西全部倒了進去。然後轉身對那些老兵們吼道:「要吃,大家一起吃!」
寂靜!周圍寂靜了下來!
老兵們看著我,看著我深厚的那個冒著熱氣的鍋,全部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低著頭,有的人開始流淚。
「兄弟們。既然柯里昂先生這麼說,那我們就一起吃!」老喬治大聲叫道。
「對!一起吃!」
「一起吃!」
老兵們全都叫了起來,紛紛抹去淚水,敲響了手中地吃飯的東西。
看著他們的笑臉,我和柯立芝也笑了。
這麼多年來,我吃過無數次飯。但是沒有一次飯吃得像這頓這麼溫暖。
我端著湯蹲在地上。蹲在那群衣衫襤褸的老兵們中間,吃得分外的香甜。
吃完了飯。已經快到四點了。
廣場上地氣氛,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人們站起身,相互攙扶著盯著白宮地方向。
那裡***輝煌,如同仙境,國會的那些議員們肯定也剛剛吃完飯,他們吃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是我喝過的那樣的湯。他們現在要做地,是抹抹他們油乎乎的嘴,大腹便便地走向會議室開會。
「柯里昂先生,他們會批准我們的提案嗎?」老喬治的這個問題,不知道問了我多少遍了。
我能怎麼回答呢。
「我真不知道如果他們不批准我們的提案,我們怎麼活。」老喬治呲哄了一下鼻子。
就這麼站在黑夜中,站在冷風冷雨中,等呀等呀,所有人都希望從白宮門前豎立的那些大喇叭裡面傳來一個聲音,一個告訴他們提案被批准地聲音。
五點半,白宮門前有了動靜。一隊隊警察出現了,他們人數眾多,一層層地站在了白宮地門口,做出了守衛的模樣。
「怎麼會有這麼多警察呀?」老喬治低聲道。
「安德烈,我覺得形勢可能不太好。」柯立芝皺起了眉頭。
是呀,如果提案被批准了,不可能出現這麼多警察,難道……
看著旁邊地一張張的渴望的臉,我真不忍心把心底的話說出來。
啪啪……從大喇叭裡面傳來了連聲噪音。
「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
老兵們紛紛打起了精神。
五點四十分,一個聲音終於通過話筒響徹白宮前方的巨大空地。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個聲音不是魯特曼的,而是富蘭克林.羅斯福的。
「各位,我是國會授權全權負責救濟金委員會的富蘭克林.羅斯福。這段時間來,你們從美國各個地方聚集到華盛頓,已經嚴重地影響了聯邦政府以及華盛頓的正常生活!」
「你們都是對美國忠誠的人,都是曾經的軍人,不能做出讓國家為難的事情!現在,湧進華盛頓的退伍老兵越來越多,根據調查,我們發現你們的團體已經被少數共產主義分子和有犯罪前科地人所滲透。美利堅合眾國正因為你們的這種行為,而受到威脅」
富蘭克林.羅斯福的一番話,一開始就對這些老兵們的行為提出了質疑,他不斷強調這些人是軍人,是軍人,就應該聽從國家的命令。即便是已經退伍了。他更是不厭其煩地將所謂的「左翼分子地名頭安在這些退伍老兵的身上,言語間咄咄逼人。
老兵們的臉上,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今天晚上,國會對你們提出的提案進行了討論,結果以壓倒性的多數,否決了你們地提案。我們奉勸你們還是回到各自的家園。等待政府的救濟。政府會為你們提供回家的路費。」
富蘭克林.羅斯福的這些話,如同一個重磅炸彈,在這些老兵中間引發了山呼海嘯一般地效應!
有地老兵,在聽到國會的這個決定之後,放聲大哭!這麼多天的受凍挨餓。這麼多天的苦苦等待。竟然那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悲憤、失望,讓他們號啕大哭!
而更多地人,則是發出了憤怒的喊聲。
「讓國會去死!」
「你們在誣賴我們!」
「聯邦政府去死!」
很多老兵開始大聲咒罵起來。
站在我身邊的老喬治沒有哭,也沒有大喊大叫,他看著身邊的那個巨大的華盛頓紀念碑。低聲地唱起歌來!
「啊!在晨曦初現時,你可看見
是什麼讓我們如此驕傲?
在黎明的最後一道曙光中歡呼,
是誰地旗幟在激戰中始終高揚!
烈火熊熊,炮聲隆隆,
我們看到要塞上那面英勇地旗幟
在黑暗過後依然聳立!
啊!你說那星條旗是否會靜止,
在自由的土地上飄舞。
在勇者地家園上飛揚?」
老喬治的歌聲。沙啞而充滿著悲愴。很快的,周圍的那些老兵們也都跟著唱了起來!
這首歌。被這些老兵們唱得熱血沸騰,唱得大氣磅礡!
它如同一隻號角,在黑暗和風雨中響起,直上雲霄!
「啊!在晨曦初現時,你可看見
是什麼讓我們如此驕傲?」
「在黎明的最後一道曙光中歡呼,
是誰的旗幟在激戰中始終高揚!
烈火熊熊,炮聲隆隆,
我們看到要塞上那面英勇的旗幟
在黑暗過後依然聳立!」
「啊!你說那星條旗是否會靜止,
在自由的土地上飄舞,
在勇者的家園上飛揚?」
老兵們的歌聲越來越高,也傳得越來越遠,無數人加入到了這個巨大的合唱之中!
羅斯福的聲音被這歌聲淹沒了,在這雄壯、悲憤的歌聲面前,他的聲音顯得是那麼的卑微!
老兵們相互握著胳膊,就像他們在戰場上一樣走向前方,他們抬著頭,挺起胸,目光堅定,如同再一次回到戰場!
《星條旗永不落》!這首誕生在1814年的歌曲,此後無數次在戰場上響起,每一次響起,都充滿著驕傲!
這首歷史上1931年被定為國歌的歌曲,這個時候,在這些老兵的嘴裡,變得那麼的厚實而激盪!這些衣衫襤褸的老兵,這些被羅斯福斥責為亂民的老兵,帶著屬於軍人的驕傲勇敢地白宮坐過去,佈置在那裡的真槍實彈的警察們走去!
歌聲響徹雲霄!如同潮水一樣漫溢並且淹沒了整個白宮!
在這樣的歌聲面前,在這些滿臉悲憤的老兵們跟前,即便是那些全副武裝的警察,也都被震懾得連連後退!
老兵們用這首歌曲對聯邦政府做出了回答!這是他們扛起槍走向戰場的時候唱的歌曲,那個時候,他們為了這個國家的安定和和平拋頭顱灑熱血,那個時候,他們是不折不扣的英雄!而現在,國家竟然如此對待他們!
喀嚓!喀嚓!
高空之上,一道閃電撕裂天空,雷聲隆隆!
彷彿連上帝都為老兵們大鳴不平!
「不要要往前走!往前走我們就不客氣了!」
「不要往前走!」
「膽敢衝擊白宮者,槍殺無赦!」聲聲厲呼從警察那邊傳了過來。
「開槍吧!來來來,朝著我開!」我走過去,挽起了老兵們的胳膊!
這個時候,能和他們站在一起,我是多麼的榮幸呀!
「開槍吧!」
「開槍吧!你們這些膽小鬼!」
「我們扛著槍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狗娘養的,我們的槍是用來抵抗敵人的,你們手中的槍是為了向自己的同胞射擊的嗎!?」
在老兵們的怒吼之下,警察們退縮了。他們狼狽地撤回白宮門前的階梯之上。老兵們則步步緊逼。
形勢,變得緊張起來!
看了一下評論區,熱鬧得很。呵呵。
關於《亂世佳人》小張已經解釋過了,多說無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這個小張關不了。
小張只是摸著良心寫書。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