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萬歲 正文 第228—229章 《殺人鱷魚潭》首映式(下)
    “斯登堡,我問你一個很私密的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我,而且不准告訴別人!”我扯著斯登堡的胳膊,小聲問道。

    “私密的問題?!好好好,老板,我就喜歡聽私密的問題。”斯登堡立馬兩眼迷成一條線,連耳朵都豎了起來。

    “老板,你說你說,我也給你出出主意。”斯蒂勒現在也變得很八卦起來。

    我咂吧了一下嘴低下頭來說道:“你們說,美國允許娶兩個老婆的嗎?”

    “嗨!”斯登堡和斯蒂勒聽完我的問題,齊齊大叫了起來。

    “干嗎你們?!知道就回答,不知道就干活去,擺出這幅表情干嗎?!”我一見這兩個家伙如此表情,就火大。

    斯登堡指了指萊尼和海蒂對壞笑道:“老板,你整天在公司裡教訓我們讓我們要老實,不要沾花惹草的,說什麼那些女人都是毒藥,沾多了連骨頭都會化了的,可你看看你自己,比我們更貪心。海蒂小姐和萊尼小姐,任何人只要娶上了一個就差不多被人妒忌死了,你倒好,一娶就要娶兩個,你也不怕上帝派鴿子來叼走了你的小雞雞。”

    “去去去!我就問你個問題,哪這麼多話!”我立眉瞪眼地說道。

    “老板,你這個問題就是隨便問一個小屁孩人家也知道呀,在加利福尼亞州。可是絕對不允許娶兩個老婆地,這可是犯罪。你這美好的心願,算是無法實現了,老板,只能兩選一了。”斯蒂勒看著我,一幅同情的眼神。

    “老板,別聽他先說,我告訴你。絕對有辦法娶兩個的。”斯登堡白了一眼斯蒂勒,對我賣弄起來。

    “說呀。”我急道。

    斯登堡晃了晃腦袋小聲說道:“老板,實話跟你說,你這心願也是我的心願,當初我為了這事可沒少打聽。美國絕大多數的州都不允許多妻,但是憲法上可沒有明文規定說不准娶幾個老婆。人們恪守的是基督教一夫一妻的制度,所以把一夫多妻視為不合理地制度,我們西部這邊可比東部開放得多,很多人都有好幾個老婆的。”

    “真的?”斯蒂勒不太相信。

    “真的。你小子沒怎麼講過。老板,你聽說過摩門教嗎?”斯登堡問我道。

    “摩門教。聽說過。”我點了點頭。

    摩門教19世紀在猶他州建立起來,他們的教義就是一夫且現在很多信徒還過著這樣的生活,因為美國是宣揚宗教自由地國家,所以政府對他們這樣的生活方式也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老板,你要是加入摩門教。這個問題不就解決了嗎。”斯登堡笑了笑。

    “去去去,我才不加入那個鬼教派。”我皺起了眉頭。

    在我看來。摩門教可不是什麼真正的宗教,而是更類似於邪教。讓我加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板,那樣你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斯登堡攤了攤手。

    “什麼辦法?!”斯蒂勒在旁邊比我還急。

    斯登堡舔了舔嘴唇,低聲說道:“現在很多有錢人都有好幾個老婆,除去原先的一個妻子外,剩下的幾個並不去政府部門登記,這樣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政府雖然知道。但是也不能怎麼樣。不過,那些不經過登記的女人。在婚姻方面,是不受法律保護的。”

    “是了是了,我上次為《殺人鱷魚潭》搞宣傳的時候還看見有一個財閥帶著兩個女人出席呢,當時很多人都說那家伙艷福不淺。”斯蒂勒連連點頭。

    “老板,你真想這個?”斯登堡低聲問道。

    我趕緊搖了搖頭:“我就是問問,隨便問問。”

    “你們三個在這裡嘀嘀咕咕地干嗎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我們正在這閒聊呢,海蒂和萊尼手拉手走了過來。

    “沒,我們在這計劃未來大事呢。”我咧嘴回答道。

    海蒂對我撅了撅嘴,扯了扯萊尼:“萊尼,我們進去,不要和這幫臭男人在一起!”

    萊尼看著我,低聲對我說道:“那我進去了?”

    我點了點頭。海蒂在萊尼背後使勁白了我一眼,拉著萊尼進去了。

    “安德烈,你小子這動作也太快了吧,這才多長時間,你就把楚克那個老東西的1300家電影院給弄到了手那老家伙還滿臉笑意,這種事情除了你能做出來,在好萊塢還真沒有其他的人。”馬爾斯科洛夫酸溜溜地說道。

    他地語氣裡既有高興,也有一絲酸麻。高興的是,阿道夫派拉蒙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也是他的最大的對頭,我這麼一搗鼓從楚克手裡黑了1300家影院,派拉蒙的實力洛夫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酸溜溜地是,這1300電影院沒有落到他馬爾斯科洛夫的手裡而是被我給拿下了,1300影院呀!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嘿嘿一笑:“怎麼,是不是特羨慕?”

    馬爾斯科洛夫咧了咧嘴:“有點。有點羨慕。你小子可知道,130家電影院至少花了楚克十年地時間才建立起來並且把它們發展上正軌,要是其他公司,估計幾十年才能擁有如此多的電影院,你小子倒好,沒花什麼吹灰之力就把1300家電影院弄到嗎?!”

    “老馬,你可別這樣的口氣給我說話!什麼叫我沒費吹灰之力!?你們這些人只看到我把1300家電影院弄還有,我可是都快把夢工廠的家底都貼出去了!”我叫道。

    馬爾斯科洛夫詭異地看著我,然後低聲說道:“安德烈,咱們不是外人,你給我說說,那老小子怎麼會如此馴服地把自己1300電影院賣給你的?”

    這老家伙,竟然來套我的話。

    我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我也不瞞你,是這樣的,阿道夫段時間的日子太難熬了,公司內部有出現了財務問題,他這麼做,不僅可以轉移公眾的視線、緩解公司的經濟壓力,還可以和我們夢工廠交好獲得有聲電影放映權和拍攝權。這麼好的事情,他當然要做了。”

    “真的?!我怎麼沒有聽說派拉蒙公司內部出現了什麼財務問題?”馬爾斯科洛夫頓時皺起了眉頭。

    “你這就傻了吧,人家公司出了問題怎麼會輕易讓你這樣的競爭對手知道?!”我鄙視地看了馬爾斯科洛夫一眼。

    “安德烈,你真的賣給楚克有聲電影放映設備了?”馬爾斯科洛夫吸了一口氣。

    “是呀,夢工廠現在窮得叮當響,這樣可以賺錢的事情我們當然不會放過,怎麼,你不會為這事生我的氣吧?”我看著馬爾斯科洛夫有點陰暗的臉,笑道。

    派拉蒙如果把所有電影院改建成有聲電影院,不用說也

    高梅的一大沖擊。

    “沒。我怎麼會生氣呢,要是換成我,我也會這麼做的。你們忙,我進去了。”馬爾斯科洛夫拍了拍我的肩膀,快步走進了電影院。

    “老板,這老頭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斯登堡搖頭道。

    斯蒂勒在旁邊直咂舌頭:“老板,我怎麼覺得這老頭對你的態度沒有以前的親熱了呀。”

    “我現在和楚克打得火熱,他自然有點不爽了。不過沒事,大家都彼此彼此,好萊塢是個什麼地方,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我長歎了一聲。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後面一陣嘈雜聲,口哨滿天飛,還有不少人發出尖叫。

    “怎麼了?”我趕緊轉過身來,目光所及之處,頓時目瞪口呆。

    一輛紅色的福特小車停在了小廣場旁邊,車門打開之處,從裡面走出一個女人來,這女人,著實讓小廣場上所有人都騷動了起來。

    這女人,大概也就二十六七歲,從車裡一出來就讓所有人的眼睛牢牢地拴在了她的身上,從頭看到腳,風流往下跑,從腳看到頭,浪蕩往上流。眉似新春柳葉,揚揚挑挑夾雜著雨恨雲愁,臉如三月桃花,一顰一笑都帶著風情月意,細腰豐臀,迷惑得燕懶鶯慵,酥胸檀口,勾引得蜂狂蝶亂。一頭長長地金色卷發垂落到香肩之上,直隆隆的高挑鼻梁,玉纖纖的蔥枝手,一身緊身的大V字吊裙,在微風裡飛揚起舞,隱約間現出一點點凝脂玉腿,讓這廣場上幾千男人一個個心猿意馬,七顛八倒。酥麻一片。

    下的車來,對著記者的鏡頭扭轉著身段,眼神迷亂,唇角藏春,讓那些記者一個個手忙腳亂口水直流。

    “斯登堡,這女人是誰呀?!”我使勁地咽了一下唾沫。轉臉對斯登堡問道。

    卻見斯登堡和斯蒂勒兩個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看著那女人一動不動,被我一番推搡才清醒過來。

    “老板,我不是跟你說過有很多名流要過來參見首映式嘛,這個女人就是其中之一。”斯登堡一邊回我的話,眼睛還不願意離開那個極品浪蕩尤物。

    “這女人看樣子有點來頭嘛,干嗎的?”我笑道。

    斯登堡微微一笑:“老板,這個女人地來頭可大了,杜邦財團老板讓|婭利奧佩特拉’,是個看你一眼就能讓你自燃的肉欲蕩婦。”

    克利奧佩特拉。那不是埃及艷後的名字嗎?

    “杜邦財團?美國花旗銀行?這女人地來頭也太大了吧。”我直乍舌。

    杜邦財團是法國人杜邦02年創辦的,軍火業起家。到了1926年,應該是第五代人了,早在1918,他們的資產就已經達到3美元,稱為西部最大的壟斷公司,到了1930年左右,他們就已經成為美國十大財團之一,資產26億了。和其他財團不一樣,杜邦財團純粹是家族型財團。財團的資金都被家族裡不多的幾個人控制著,到了讓.汽車公司,杜邦家族也便身份顯赫,這個叫娜塔麗婭人,手裡最少也握著幾個億的資產,加上她老公又是花旗銀行的大股東,絕對是呼風喚雨的人。

    “這女人如此煽風點火性感浪蕩地,他老公難道就不生氣?”斯蒂勒在一旁看著這女人直搖頭。

    “她老公?她現在沒有老公呀。”斯登堡喃喃道。

    “什麼意思?!不是你剛才說她老公是美國花旗銀行的庫布斯特地嗎?!”斯蒂勒扯著斯登堡的衣服怒氣沖沖地說道。

    斯登堡歎了一聲氣:“哎,這女人也是夠命苦地,那個庫布斯特是讓|可那小子沒這個運氣,在舉行婚禮的當天出車禍死了。他的財產也全部轉移到娜塔麗婭的身上,估計這女人現在手頭十億八億不在話下。”

    “那這麼說她還可能是處女了?”斯蒂勒巴巴地問道。

    斯登堡眼睛一瞪:“我怎麼知道!?不過這女的風流成性,說不定早就不是了。”

    “別說了,給我起精神來,人家過來了。”我低聲吼道。

    “安德烈]|我的跟前,笑著向我伸出了手。

    一陣微風吹來,從這女人身上散發出來地那種奇異的香讓我心神蕩漾,一顆心噗通通亂跳,更要命地是她的笑,那種笑讓你渾身酥麻仿佛融化了一般,她看著我,眼神裡春光旖旎,溫潤鮮紅的嘴唇如同兩片飽滿的軟嫩的布丁,讓人有一口吞吃下去的欲望。

    “你好,庫布斯特夫人。”我按捺住心神,和她握了一下手。

    她的手,軟,滑,涼,柔若無骨,揉捏時,讓人不想入非非都難。

    娜塔麗婭銷魂一笑:“柯裡昂先生,什麼庫布斯特夫人,叫我娜塔麗婭就行了,我可是你的忠實影迷。柯裡昂先生,有什麼機會的話,我可是想在你的電影裡討個角色呢,呵呵,要不然等會結束我跟著你到你辦公室裡試鏡去?”

    這女人果然非同尋常,聲音如同絲紗一般柔潤,本來就已經使人心裡發癢了,竟然還說出什麼單獨跟我到辦公室裡試鏡的話,說的時候還對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之下,那雙眼睛,秋水蕩漾。

    “娜塔麗婭小姐太會開玩笑了,你這樣身份的人怎麼可能會到我們小公司去拍戲呢。首映馬上就要開始了,請趕緊進去吧。”我指了指電影院的大門。

    娜塔麗婭笑了笑,伸出酥手撫摸了一下我的西裝衣領,然後嗯了一聲,扭動腰肢緩緩走去。

    “這女人,太要命了。”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長出了一口氣。

    “老板,怎麼樣,見識到厲害了吧。”斯登堡在一旁壞笑道。

    “今天晚上的舞會,有的熱鬧了。”斯蒂勒搖了搖頭。

    這個娜塔麗婭.帶有銀鷹標志的小車,看到這個標志,不用別人說,那就是卓別林了。

    “這狗娘養的英國佬,總是來得最晚!”斯登堡和斯蒂勒在我旁邊低聲開罵道。

    “你們兩個家伙就羅哩羅嗦的了,去一個人迎接去。”我低聲笑道。

    斯登堡和斯蒂勒相互推搡著,最後斯蒂勒搖頭歎氣地走上了前去。

    車門開處,出來的不是卓別林,而是范朋克。

    這倒是讓我大感意外。

    “柯裡昂先生好,我來玩了,來玩了,對不起呀。”范朋克走到我的跟前滿面春風,一幅洋洋

    樣子,我旁邊的斯登堡牙齒咬得咯咯響。

    “沒晚沒晚,還沒有開始呢。看樣子范朋克先生這段時間工作繁忙呀。”我一邊和范朋克握手一邊說道。

    這也只是一句恭維話,范朋克卻順著竿子往上爬:“那是那是,唉,這段時間我們聯美是快要忙死了,新電影正在忙活,因為是新技術,所以拍攝的時候要適應,演員要磨合,公司裡就我最有空閒了,這不,我剛剛才從《洛杉磯時報》那裡過來,和他們談了宣傳問題,今天下午就跑了六家媒體,累死了,實在是累死了。干我們這行的,不容易呀。”

    他這話,無非就是告訴我,聯美公司現在已經蒸蒸日上了。

    我也只是笑笑,客氣道:“卓別林先生身體還好吧?”

    “好,非常好。”范朋克笑道:“我們的那部電影現在反響可厲害了,一聽說是雙色彩色電影,那些媒體的老板都立馬願意在宣傳費用上給我們打八折呢。”

    范朋克在我們面前吹噓著,臉上笑得堆滿了褶子。

    我也不怎麼理他,聊了一會就送他進電影院了。

    八點鍾的時候,首映式正式開始。和往常一樣,還是由格蘭特主持,這老小子一上台就給我戴了我無數頂高帽子。

    “女士們先生們,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幾天好萊塢最大地新聞是什麼?”格蘭特沖著電影院裡的所有人問道。

    “夢工廠進入了第三檔次電影公司!”眾人異口同聲回答。

    “錯!”格蘭特一口否決。引得下面的人一輪紛紛。

    “這幾天好萊塢最大的新聞,是一個剛滿五歲的小女孩哭著喊著要嫁給安德烈

    他說的這事,是上周《市民報》的一個報道,該報道已經在洛杉磯廣為流傳。

    格蘭特笑了一下,然後臉色莊重了起來:“這段時間以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為深為好萊塢榮譽市長而感到驕傲過,柯裡昂先生以他地成績。讓好萊塢所有的人感到光榮!女士們同志們,讓我們有請好萊塢新興的一代電影大師、自由愛國勳章獲得者、夢工廠掌門人、電影史上第一位理論家安德烈

    台下一片山呼海嘯。

    我上台對著對著麥克風,聳了聳肩:“女士們先生們,我的那位五歲的未婚妻沒有在這裡吧?”

    哈哈哈哈!台下的很多人笑得前仰後合。

    “格蘭特市長讓我上台是不合適地,因為今天的這部電影,是夢工廠公司兩位年輕人的作品。斯登堡先生,斯蒂勒先生,這是他們的心血結晶,所以我只有一個請求,請你們多多他們,別忘了買票。”

    電影院裡的人徹底被我逗樂了,對著上台的那些主創人員們熱烈鼓掌。

    第229章

    從台上下來,我坐在椅子上呵呵直樂,旁邊的海蒂和萊尼一個給我放杯子一個給我倒酒,很是獻殷勤。

    “柯裡昂先生。沒有想到你這麼逗。”娜塔麗婭坐在我的斜對面,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大家開心嘛。”我攤了攤手。

    我話說到一半就覺得自己脊梁骨嗖嗖冒涼氣。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發現自己此時是左青龍(萊尼的臉氣青了)右白虎(海蒂已經把袖子捋起來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准備動武了)。刀子在胸前(海蒂地),叉子在背後(萊尼的),便趕緊把後面地話生生地咽下去,大聲說道:“看電影,看電影!”

    “這女人是不是特有味道呀?”海蒂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道。

    我看了看娜塔麗婭,她已經被身邊的幾個男人包圍了,福克斯遞煙,山姆:.||了也享受不到。

    “哪有什麼味道,和你比差遠了。”我陪笑道。

    海蒂在桌子底下捏住我腿上地一塊肉狠勁一擰,頓時讓我嘴歪眼斜。

    “這話好像不是真心的吧!還柯裡昂先生沒想到你這麼逗,你是不是以前和她有關什麼勾當?!”海蒂像一頭發威的母豹子,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哪有!?”我忍住痛,大聲對甘斯喊道:“甘斯,關燈,關燈!放電影!”

    這白花花的燈光之下,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我這幅糗樣,那我這光輝形象也便轟然倒塌了。

    甘斯對後面放映室打了個手勢,電影院裡的燈辟裡啪啦地被關上了。

    關了燈的電影院裡,漆黑一片,原本眾人清晰可辨的臉,也一下子消失在眼前。

    黑暗中,海蒂湊到我跟前在我臉上使勁咬了一下,低聲說道:“我告訴你,今天晚上,你給我老實點!”

    然後從我的另外一邊,也傳來一個人地聲音:“海蒂說得對,你要是不老實,我也不放過你。”

    是萊尼。難道這家伙也想咬我。

    我閉上眼睛,做好了等待另外的一邊臉挨咬地准備,哪知道等到的,卻是輕輕的一吻。

    一束光線從後面的放映室打到了銀墓上,隱約中,我看見萊尼對著我露出一臉狡猾的笑。

    三個女人一台戲。果然如此。

    我歎了一口氣,把目光放在了銀幕之上。

    夢工廠威風八面的廠標之後,電影院裡就安靜一片,連海蒂也不鬧了,老老實實地把手放到我的手心裡盯著銀幕,萊尼見到海蒂這樣,也把手塞到我的手裡,我就捏著這兩個女人的手,等待著電影的開始。

    這部電影,雖然我是編劇,但是可沒少花我的精力和時間,除了斯登堡和斯蒂勒拍攝的時候我沒有在場之外,拍攝前、拍攝後我可一直沒有少忙活,寫劇本,一遍一遍給他們講解拍攝時要注意的事項,殺青了之後又一次次地知道他們的剪輯,可以說,這部電影裡也有我的心血,我對這部電影能不能獲得觀眾的認可,自然也是滿心的期待。

    廠標過後,沒有現出演職員表,而是一行大大的超粗黑體字:謹以此片獻給安德烈

    “這狗娘養的斯登堡和斯蒂勒!”看著這行字,我哭笑不得。

    不用說,這行字肯定是他們自己後來加上的,因為我當初指導他們剪輯的時候可是見過。

    海蒂和萊尼在旁邊倒是很高興,異常得意。

    接下來是字幕,導演:斯登堡、斯蒂勒,編劇:安德烈影:伯格、黃宗沾……和所有夢工廠的電影一樣,為了表示對我的尊重,所有人都沒有使用自己的全名。

    第一個鏡頭,是湖水的特寫,在陽光下閃著粼粼波光的湖水,然後鏡頭逐漸拉開,中景、全景、遠景,最後是航拍大鏡頭,安大略湖的壯麗景色在銀幕上凸現無疑,四周是茂密的森林,更遠處是雄偉的山峰,

    陽光之下,湖泊像是一面鏡子,那麼美。

    所有人都被這樣迅速拉開的鏡頭,被這樣雄偉、優美的畫面震撼了,它讓原本各種坐姿的人挺直了腰板,讓那些抽煙的人掐滅了煙,喝水的人放下了水裡的杯子。

    這個大遠景之後,是一個雀鳥的特寫鏡頭,它在一根樹枝上啾啾名叫,然後畫面原本模糊的背景變得清楚起來,遠處是一艘小船,船上的兩個人正在一邊閒聊一邊釣魚,一個坐在船頭,一個坐在船尾。

    天空上有成群的鳥,風和日麗,兩個人談著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工作,畫面很是溫馨愜意。

    “安德烈,等我們結婚了,你也帶我去釣魚吧。”海蒂一臉羨慕地看著銀幕對我說道。

    我正想回道,旁邊的萊尼不瘟不火地說道:“釣魚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不然還要湖裡的鱷魚干嗎?”

    一看兩個人的口風不對勁,我趕緊把她們倆的注意力引開,指了指銀幕:“馬上有好看的了。”

    其中的一個釣魚人說著說在突然看著湖面不遠處愣了起來,另外一個坐在船尾的人也轉頭看了過去,主觀鏡頭,幾十米外的湖面上,一群魚紛紛跳出水面,它們拍打起的水花讓湖面好像是在落雨。

    “銀魚群,它們好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船尾的人對船頭地人說道。

    “驚嚇?有什麼好驚嚇的!”船頭的人不以為意。

    接下來是一個水中鏡頭。鏡頭一會在水下一會在水上。一點一點地靠近船,晃動得很厲害,觀眾聽到的全是水聲,這聲音壓住了其他的任何聲音。

    “什麼東西?!”海蒂緊緊抓住我的手,睜大了眼睛盯著銀幕,萊尼則把她的椅子往我這邊移了移偎依在我的身上。

    其他地人,馬爾斯科洛夫、萊默爾等人也都是昂著頭緊張地等待著,我看了一下娜塔麗婭。她把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盯著銀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船上的兩個人還在聊天,然後坐在船頭的那人轉身去拿東西,這個時候,一個血盆大口突然船邊的水面上躍出一口將船尾的那人咬住托到了水裡。

    “啊!”海蒂、萊尼和娜塔麗婭同時尖叫了一聲,不僅僅是她們。電影院裡其他地方也傳來了眾多尖叫。

    “什麼東西?!”

    “沒看清楚!”

    “鱷魚!肯定是鱷魚!”

    “我的天呀,這條鱷魚也太大了吧!”

    ……

    觀眾們騷動了起來,紛紛小聲議論。

    銀墓上坐在船頭那人轉過身來發現同伴不見了很是驚訝,在他驚訝地時候,船不遠的水面上,他的同伴露出了上半身,他痛苦地嚎叫著,在水裡飛速前行了一段距離然後再次沉到水底。

    “上帝呀!”我身邊的萊默爾失聲地叫道。

    阿道夫.則掏出手帕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船上的釣魚人嚇呆了,他站在船上,手裡拿著船槳。然後他的同伴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向他伸出兩只手嚎叫,他趕緊往船上拉他的同伴。結果一用盡把他的同伴扯了上來,近景。他地同伴嘴裡飆出血來,他看著同伴的下放,發現他胸口以下地身體,已經沒有了!

    接下來,一輛警車在街道上呼嘯而過,停在了警察局跟前。

    “呼!”電影一開頭的這幾分鍾,徹底讓說有人地心都揪了起來,看到銀幕上的警察局。人們才長長的一口氣,從心裡覺得安全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對面的娜塔麗婭按著自己的胸脯不停地念叨。

    我嘴角上揚。發出得意的一笑。

    下面的戲,是一個政府官員在訓一個警長,他是電影的男主角,演員是斯登堡從倫敦城裡找地,身份就是警察,所以也算得上是本色演出。

    政府官員怒氣沖沖地沖著這個吊兒郎當的警長發火,罵他一點事情都不做,威脅他如果還沒有成績,就撤了他地職讓他滾蛋。

    正在這個時候,有警員進來告訴他們出了命案,警長趁著這個機會出了辦公室。他們到了醫院,察看了屍體,醫生告訴警長這好像是什麼動物干的好事,不過醫院沒有能從傷口上推算出到底是什麼動物。警長詳細詢問了剩下的那個釣魚人,他也說不出什麼頭緒來。

    警長只好帶著他的幾個警員開著小船在湖上尋找動物的下落,但是幾天下來不僅一無所獲,然後他的兩個部下也在一次出巡中同樣慘死。萬般無奈之下,警長只得和動物研究所聯系,他們派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生物學家過來幫忙,女生物學家通過屍體上的牙痕以及遺落在屍體上的一個鱗片斷定,這是一只鱷魚,而且是一只與現代鱷魚截然不同的古老物種鱷魚,與此同時,一個對鱷魚有研究的專業捕鱷人也來到了湖邊,捕鱷隊正式成立。

    這一連串的鏡頭,被斯登堡和斯蒂勒剪輯地異常干淨緊湊,畫面間的交替流暢自然,鱷魚襲擊人的那種緊張以及警長尋找鱷魚的急切心情,被表達得淋漓盡致,在這些鏡頭之中,還插入了很多細節,比如女生物學家告訴警長這種鱷魚原來在湖裡到處都是,後來因為環境的變化以及人來對大自然的破壞逐漸滅絕了,兩個人更是對這種現象進行了一番充滿哲理的論證,而在鱷魚襲擊人的時候,影片也沒有單純地追求血淋淋的視覺刺激,而是花了很大的篇幅展現了那些深陷鱷口的人在最後一刻對於生命的眷戀和對這個世界對親人的愛,一個男人為了救自己的妻子主動跳下了水把鱷魚引到自己這邊來,一對吵架的父女,父親在被鱷魚托下水之後,仍然念念不忘告訴女兒他愛她,一個漁民在船將要被鱷魚頂翻自己也將命喪水中的時候,把口袋裡的鑰匙、錢包和妻子兒女的照片用膠布粘在船上……這樣的細節鏡頭,讓電影院裡悲情一片,所有人都在咒罵那只鱷魚,為喪命的那些人深為悲痛,也有很多人開始思考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景,是不是大自然對於人類破壞的報復。

    一時間,什麼樣的議論都有。

    捕鱷隊在湖邊的空地上搭建了營地,他們開始用各種儀器搜索鱷魚的下落,但是還是一無所獲,在這期間鱷魚也襲擊了他們的營地,幾個警員在睡眠中被鱷魚托下了水,警長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之下,只得走訪住在湖邊的人,看能不能從這些人那裡得到關於鱷魚的消息。

    然後,一個老人引起了他的興趣。這個老人住在湖中的一個小島上,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房子,和她居住的還有她的一個女兒以及一個七八歲的外孫。警長一行到了老人的家裡,但是她對於這個鱷魚只字不提,而她的女兒則偷偷告訴警長,她的爸爸就是被鱷魚咬死的,而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這個女人告訴警長,她的母親和鱷魚很有聯系。

    了這裡,儼然成了懸疑片。

    海蒂和萊尼看得揪心,不停地問我下面會怎麼樣,我是無論如何也不告訴他們,斜對面的娜塔麗婭甚至從她的小包裡拿出紙筆畫圖分析影片中的各種疑點。

    馬爾斯科洛夫差不多每看完一個鏡頭就吸了一口氣,他旁邊的福克斯眉頭皺成一個大大的“川”字,格蘭特關注裡面的那個老女人的感情世界,他和海斯討論肯定是那個老女人把自己的丈夫喂了鱷魚並以此來討論老年人的感情問題,阿道夫畫很感興趣,他告訴身旁的梅耶,那些畫是中世紀時代流行巫師撫育惡龍的版畫,放在電影裡,無疑暗示著那個老女人和鱷魚關系非常,梅耶在有板有眼地向阿道夫系,他告訴楚克這個老女人代表著人類已經消失的那個古老社會,那個時候,人和自然親密相處相互依存,但是現在人們卻在破壞它,失掉了和自然的聯系,所以影片中的這個老女人,不單單是一個普通的老女人那麼簡單,她是現在這個日趨墮落的時代和已經消亡的那個黃金時代的惟一聯系。

    山姆趣,還有她的那個七八歲的孩子,他問旁邊的托德家庭裡沒有看到男人。托德刻地喻意,這裡是一個沒有權威的世界,權威消亡了,所以社會的穩定就消失了,然後他興沖沖指著電影裡那些不穩定的構圖告訴在座的人,這樣不穩定的構圖就是證明。

    娜塔麗婭倒是安靜得很,她在傾聽所有人的話,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看來也有屬於自己的思考。

    電影到了這裡,完全把所有人地腦筋調動了起來,它已經不僅僅是一部怪獸電影,相反,成了一部包含著深刻的現實思考的作品。

    捕獵隊在島上住了下來,在一個夜晚。警長果然發現老女人在喂鱷魚,那是一只巨大鱗片黝黑的動物,它對待她很溫和,像是對待自己的母親一般。警長和捕獵隊最後在島的一處凹陷地地方找到了鱷魚的藏身之處,那是一個潛伏在水下的洞穴。

    捕獲行動在一番謀劃之下開始,一個個陷阱被布置了起來,捕鱷人只身闖入鱷魚的洞穴把裡面的一條小鱷魚抓了回來,他們把小鱷魚放在陷阱當中,等待大鱷魚的到來。

    影片的高潮便是捕鱷戲。一片黑暗之中,每個角色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警長從懷裡掏出自己和妻子、兒子的合照。那是他深愛的人,全都死於一場車禍。女生物學家在給自己地父親寫信,他和她的母親離異之後她就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可這個時候,她在心裡原諒了他。捕鱷人想著自己捕捉地一次次鱷魚,想起它們死在自己手裡的情景,然後他抽煙,再次拿起了他地槍。

    房屋之中,老女人跪在一幅畫像上祈禱,那副畫像,是《聖母像》。上面的聖母抱著聖子慈祥地笑著。她的女人在另外一間房子裡看著窗外,她想著自己的丈夫。想著自己的父親,而她的小兒子,則在睡眠。

    孩子在做夢,這個夢境是電影的一個重點,全部用慢鏡頭拍攝,都是些不可思議的意象:大風呼嘯地樹林,下雨的湖面,放在野外地床,他的父親和母親在草地上跳舞,裝滿牛奶的瓶子從桌子上掉下破裂牛奶潑了一地,血從地上湧起,斑鳩落在井沿上……這個夢境的背景音樂是巴赫的《馬太受難曲》,一部和救贖、贖罪有關的古典音樂,讓整個畫面莊嚴無比。

    電影院裡所有人的人都目瞪口呆起來,他們到這個時候,才明白這部電影根本不是一部簡單的獵獸電影,獵獸那只是一個幌子,電影的制作者,編劇,導演,有了一個很大的野心,那就是昭示一些自人來社會以來就存在的真理!

    這些鏡頭,意向太復雜了,以至於復雜到可以把任何思想都放在裡面,復雜到囊括了這世界一切的理念和想象。

    贊歎聲,嘖嘖聲,激動,平靜……各種各樣的心緒在電影院裡起伏,所有人都像是在教堂裡聽禱告的人一樣,瞬間被突如其來的思考擊中。

    這些畫面被一聲槍響打破,大鱷魚從水中出來,而且是兩條,它們聽到了自己孩子淒慘的叫聲。捕獵隊和鱷魚展開了一番激烈的戰斗,而住在島上的老女人、她的女兒和幼小的外孫也都趕了過來。

    影片的最後,一條大鱷魚被殺死,捕鱷人也命喪在鱷魚口下。母鱷在遭受無數次射擊之後終於爬到了小鱷魚的身邊,但是它已經沒有把小鱷帶會湖泊的力氣。它無助地看著自己的孩子,眼神裡滿是悲傷。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跑向了母鱷,他的母親驚慌失措地就營救,結果踩到了陷阱被一排刀刺得渾身都是窟窿。就在大家以為小男孩必死無疑的時候,一幕讓所有人驚詫的畫面出現了:小男孩抱著母鱷嚎啕大哭,母鱷流出了混濁的淚水,它像愛護自己的孩子一樣把小男孩用尾巴送出了陷阱,然後看著面前的小鱷魚悲傷地死去。

    老女人在自己的身上倒滿了汽油,然後她沖進了自己的房子,點燃了自己的衣服,那棟房子,在一片大火之下轟然倒塌。

    大火過後,這個島上只剩下警長、女生物學家和那個七歲的小男孩。還有的,就是那條小鱷魚的淒慘的叫聲。

    然後是一組慢鏡頭,捕鱷人緊緊握著獵槍的手,公鱷魚在湖水裡飄蕩的屍體,母鱷魚空洞悲傷的眼睛,著火的房子,失去了親人的小男孩望著天空哭泣,遠處,湖面蒼茫一片,大風呼嘯,叢林發出喧囂的聲響,像是天使在哭。

    警長跳到了陷阱裡松開了小鱷魚,他和女生物學家一起把它送回了生它養他的湖泊,然後他們抱起小男孩,相互偎依地走上了船,在馬達的轟鳴聲中遠去。

    湖面上只留下一條白色的水痕然後就復歸於平靜。鏡頭一點點拉進,遠景、中景、近景、特寫,畫面上是淋淋的波浪,早晨的太陽升起來,在水面上灑下了片片燦爛的光芒。

    到這裡,電影又回到了開頭的那個鏡頭,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個夢。新一天的太陽冉冉升起,新的希望也在升起。

    背景音樂還是《馬太受難曲》,是所有人基督徒都熟知的“上帝,憐憫我們吧。”悠長、哀怨的女中音,把所有的贖罪、受難和救贖都唱了出來,然後一個孩子稚嫩的聲音響起,他只說了一句話:“爸爸!”

    然後銀幕逐漸失焦,電影在音樂聲中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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