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找了個『出去買成婚的首飾』的借口,出皇宮了。
我自然有帶上綠兒和米兒,畢竟承諾過她們。但我覺得寒玉會說一些很重要的事,於是我便讓米兒和綠兒自己去玩,然後在翠香樓門口會面。我在路上問了人,很快就找個這個有名的酒樓——「翠香樓」。
小二一看到我便把我領到二樓的一個雅座,便離開了。我一看,寒玉果然正坐在裡面喝茶。窗外的陽光折射進他的眼睛,深沉幽暗的眼底,一瞬間,飛快掠起一泓亮藍的火花!即刻便迅速沉靜下來,如雨後天空的微藍鋪滿整個瞳仁……
寒玉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我大大方方地坐在他的對面的位子上。「什麼事?」
「呵,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寒玉見我如此開門見山,便也不拐彎抹角,直說道:「我知道你的二姐——安依柔,愛慕著皇上呢,對吧?」
「是。這跟我們接下來說的話有關聯嗎?」
「當然有。我知道皇宮裡的爾女我詐,一入皇宮深似海啊。當我看見你的眼睛,充滿了純真,你是不適合這裡的。」
「我自是知道。但……唉。」我看向窗外,剛好能看見下面熱鬧的人群。
「所以,我要帶你離開這裡!」寒玉忽然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直視著我:「你願意嗎?」
「可是陌衫,他會很傷心的。」我迷茫地說。
「這就是重點。我可以把安依柔變成你的樣子。」
「???你是說……易容術?!」我驚訝地說。
「是的。」寒玉嘴角微微一翹,將茶杯放在唇邊,品嚐茶香。
「我也把安依柔約出來了。她應該要來了……聽,她來了。」
我靜下心來認真地聽了聽,居然聽到一些平常聽不到的東西,是腳步聲,但不僅僅那麼簡單,是兩個人的。其中一個腳步較重,且凌亂,應該是店小二的。另一個則輕盈規律,定是管家小姐之類的,那麼十有便是安依柔了。
這就是有武的區別麼?
果然,門簾被挑起,一個身穿紅色古煙紋碧霞羅、白色散花如意雲煙裙、鬢髮如霧、斜叉白玉蘭翡翠簪子的女子進來——安依柔。
「妹妹果然在,聽丞相說你找我有事,還是關於皇上的。」她說的很輕,就像怕別人聽見一樣。
安依柔走過來坐在我的旁邊。「嗯。」
寒玉看向她,眼波流轉。「你應該知道了幻兒要與皇上成婚的事了吧?」
安依柔聽了咬住唇瓣,眼睛已經微微紅腫起來了,想必是哭了許久。「是……」
「其實你妹妹一點都不想嫁給皇上,她想讓你代替她。你可願意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幻兒是這樣想的,幻兒……」安依柔感激地看著我,「我們不愧是姐妹……」
我看著她欣喜的面容,心裡微微咯登一下,她如果嫁到皇宮裡,要面臨怎樣的……
皇宮。高高地紅色宮牆圍聚起了無上的權利,也圍聚起了無數美麗女子的青春歲月。在我的眼裡,這高高的宮牆,簡直就像墳墓一般恐怖,可是我並不懂得,其實很多皇宮中的女人,都是在心甘情願的在這裡消磨著青春。現在眼前的姐姐就要去了……
在這次談話裡,之後我都一言不發,只是偶爾點頭表示贊同。我是不是太自私?讓另一個青春女子代替我,而且陌衫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吧,愧疚之情在我內心形成。
安依柔走後,寒玉道:「我會先把你們的容貌調換,等你出了宮後,便可把它撕掉。」他見我不說話便又道:「不必覺得不安,你可是成全了你姐姐的的愛情。」
「是嗎……或許吧。」我苦澀一笑。
再次回到宮中,我靜靜等待婚期的到來。
一日夜晚。我化裝成小宮女出去散步,因為待嫁女子不能亂逛,上次那次是破戒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
走著走著,我又來到那個我喜愛的小亭子。但此時我卻發現有人在裡邊兒。這裡比較安靜,人跡罕至,今天真是稀奇了。
暮春時節的桃花,紛紛揚揚,如雨飛落。而那立於繽紛花雨中的人,一臉平靜悵然,空洞的目光穿透了絢麗花幕,任那花瓣紛落在自己的肩頭、衣袖。好美的一副景色。
他轉過頭來,看見我時,臉上驚訝極了。「五公主?!」
「哎呀!呵呵,這麼容易就被認出來了呀。」我走到他面前,一起欣賞這場花雨。
他也不說話了,靜靜看著這淡粉淡粉的花瓣,在微風中紛飛飄揚,軟軟地落了一地。
我又偷偷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好面熟!海水般蔚藍深邃的眼眸,海風般清爽的笑容,陽光戀戀地順著他的褐色長髮滑落,留下一片水晶般晶瑩的色澤,皮膚白皙如嬰兒般。「好久沒見了呢。我是鳳流。還記得嗎?」他開口了,聲音好聽的像世上最美妙的音樂!
「呵呵,是你!」我看著花雨,惆悵地說:「時間過的真快,我們也半年沒見了吧?而我來古代也半年多了……」
鳳流看向我,他前半句是聽懂了,只是後半句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皇宮好嗎?不喜歡這裡的話就跟我一起離開吧。」我道。
鳳流眼裡盛滿驚訝,轉而微微一笑,柔柔道:「是不好,但我又能去哪裡呢?」
「哈,你這是答應我的請求了?當然有地方去!」我笑著說。剛剛心裡真的不希望像鳳流這麼單純的人留在這裡!
「好啊。」鳳流笑著,眼睛笑成了一條彎月。
「嗯!這是你說的哦!在我大婚當晚,我們就在這亭子見面!」
「嗯!」鳳流被我感染了,也為能出宮興奮不已。
沒想到這座我愛的亭子竟是我們離開這鳥籠的地點。這是我以前萬萬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