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是我!」
「奇大哥?」我定晴一看,才認出對方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看你的,並把這些帶來。」說著,他將手中的一個大紙包交給了綠綺,「這個你每一日帖的熬給花塵喝,記住,一天也不能落下,而且要你親手所熬,不能讓任何的接觸。」
「是!」綠綺高興的接過,就出了門。
「來!讓我把下脈。」說著,奇大哥也不等我的反應,就拉著我走進了內殿,讓我在軟榻上躺好,然後認真的為我診起了脈。
「怎麼樣?它很好?」我雙眼看著屋頂,或者說什麼也不在看。
「還好。」奇大哥有些意外,「你知道?」
「它在我的身體裡,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我裂了下嘴角,卻笑不出來。
「那你還招親?」奇大哥不解的問。
「除了招親,你覺得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我繼續這麼躺著,收回了手,在自己的眼前展開,「有時候,一切都無法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大哥認可道,「可是你現在這樣的身體最好少出去走動,有什麼就用那只鴿子給我送個信,我會隨叫隨到的。」
「不用了,這樣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我搖了搖頭,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已經決定了,什麼也不留下,包括它。
「花塵,你覺得奇大哥會怕這些麻煩?」奇大哥爽朗的笑問道。
「不怕!」
「那是你怕?」
「我也不怕。」我現在是什麼都不怕了,不怕失去任何的東西,因為現在的我什麼也沒有,除了它,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感覺著它的存在,但是,沒辦法,我是不可能帶得走它的。
「那為什麼……」
「我只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我不想再去爭什麼,爭的多了,就累了,累了就學會了放手,放手之後,人也活得輕鬆了很多。」我淡淡的說道。
「可是你對軒他還是有情的,這點誰都看得出來。」奇大哥反對道。
「那又怎樣?」我有些不以為意。
「那就應該去爭取,當然,現在最緊要的就是保護自己,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只要它一安全出生,那麼你的地位就將穩固,沒人再撼動得了,而軒可以理所當然的留在你跟孩子的身邊,永遠。」奇大哥今天有些怪,說了一大堆平時不會說的話,而且還很激動的樣子。
「永遠?」我冷冷一笑,「這個永遠是多遠?在下個新妃進宮之前,還是在我被送進冷宮之前?」
「花塵你……」奇大哥愣了。
「奇大哥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可是我已經決定了,所以以後你不用再進宮,也不用再為我送什麼安胎藥,這個孩子應該……」感覺著腹中的一陣異動,我心一酸,淚竟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好了,你別太激動,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我以後會少來,不過藥我會讓人送進來,記住,別讓任何人知道你懷孕了,不然你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吞下流進口中的眼淚,苦苦的。
「那我就先走了,這後宮畢竟不是男子隨便可來的地方。」說著,奇大哥向我告辭。
「記住,保護好自己,還有孩子,至少在近處這段時間。」奇大哥臨出門前,還在叮囑著我。
「哼!」我淡淡的一笑,其實不用他說我也知道,在這個宮裡,孩子即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索,處理的不好,反而會害了自己,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讓綠綺去請御醫,不讓任何人知道。
「娘娘!快把藥喝了。」正當我目光呆滯的看著門口,綠綺端著熬好的藥走了進來。
「不用了。」我並不想喝,中藥啊!說有多難喝就有多難喝。
「不行!娘娘,您一定要喝,不然綠綺就不起來。」說著,綠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還穩穩的將藥碗奉到了我的面前。
「好了。」我實在不忍剛受了刑的綠綺如此的跪著,歎了口氣,「起來吧!我喝。」
「謝謝娘娘,綠綺就知道娘娘是最疼綠綺的。」綠綺急忙站起身來,服侍著我將藥一口氣喝下。
「娘娘,怎麼啦?不舒服嗎?」結果一喝完藥,我就愣了,一動不動,把小綠綺嚇得不行。
「沒事,只是沒想到這藥這麼好喝。」我裂嘴笑了,低頭看著手中的空碗,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理來說,中藥根本就不是人喝的,可是我明明還沒成仙啊!
「娘娘!」綠綺也笑了,「綠綺都快被您嚇死了,這藥啊!是奇相特意所配,裡面加了很多很多的甘草,所以很甜。」
「嗯,那以後我每天都喝好了。」我笑了笑,感覺著胃中的舒適,看來這藥還真不是一般的有效,反正離開前,我決定要好好的過,開心的過,我可不想天天吐個半死。
「那就好。」綠綺高興的不得了。
「對了,你的傷……」我側身的看了看她的背後。
「沒事,只是一杖,不疼!」綠綺笑著回答道。
「嗯,那就好。」我點了點頭,總算安心了。
「謝謝娘娘救了綠綺一命,如果不是娘娘,綠綺一定活不到現在,謝謝娘娘!」綠綺突然跪了下來,一個勁的向我磕著頭。
「傻丫頭,你不也是為了我才被罰的,好了,快起來給我準備些吃的吧!我都快餓死了。」胃一不難受,我就大聲的呼起餓來,哪還有什麼帝后的樣子。
「嗯,娘娘稍等。」綠綺高高興興的去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也笑了,當初剛進皇宮的我,何嘗不是跟她一樣,無憂無慮,天真單純,以為有了愛,一切都可以將就,可是事實正好相反,因為有了愛,所以才什麼都不可以將就,什麼都會產生誤會產生隔閡,最後走到一個無法挽回的地步,當然,結果也許注定如此,所以我沒什麼好怨的,路是我自己走的,人是我自己選的,結果自然只能由我自己扛著,我想,我應該扛得了吧!
接下來的幾日,軒沒來過,也沒消息來。不過有了奇大哥的藥,我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吃東西也不再反胃了,而且精神更是好得很,不過豬的習性沒改,睡到早上三桿,才懶洋洋的起床,半推半就的梳洗之後,先喝粥,然後再吃藥,接著開始一天的娛樂活動,除了彈琴就是練字,最無聊的時候自然就想到了麻將,與小西他們玩上幾圈,一天就這麼過了。
今天是所有可玩的都玩過了,可是還沒入夜,我撐著下巴,在那苦思,接下來玩什麼好呢?
「娘娘!求求您快下來吧!」假山下的小綠綺作哀求狀。
「沒事!小塵不會摔到我的。」我輕輕拍了拍小塵的頭,「小塵,我們下去吧!不然綠綺可就急壞了。」
「吼!」不塵就像聽得懂我的話一般,轉身慢步下了假山。
「娘娘!天色不早,我們快回去吧!」綠綺上前提醒道。
「嗯,我剛才想到今天晚上玩什麼了。」我笑了,「走!我們回去製作工具。」
「什麼工具?」小綠綺跟在慢步向前的小塵旁,不解的問。
「當然是玩的工具了。」我故意不說明,只是希望看到綠綺歪著腦袋思考的可愛樣子。
「玩還要工具?像上次娘娘做的爸比較摳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那是吃東西,這次是玩。」
「哦!我知道了。」綠綺突然叫了起來,「那一定就跟那個小方木的遊戲一樣,現在我們宮裡所有人都會玩了,而且都很喜歡玩,娘娘您真是太聰明了。」
聽著綠綺的誇獎,我只是偷樂,「今天我們玩另一種遊戲。」
「什麼遊戲?」綠綺好奇起來。
「等一下你們就知道了。」說著,我輕拍小塵,「走!我們先回去!」
「啊!」結果小塵就勢一躍,還沒衝出十來步,轉彎處突然衝出一人,只聽得一聲尖叫,嚇得我一把拉住了小塵。
「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衝撞我們家娘娘,要知道娘娘現在肚子裡懷的可是王子,如果有什麼事,你們吃罪得起嗎?」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得一個囂張的聲音在那數落著我的不是。
「哼!好大膽的奴才,竟敢與本後如此說話,綠綺!」我本想下來給對方說聲對不起,雖然並沒有真的撞上,不過卻真是嚇到對方了,可是一聽這話,面色就冷了起來,要說以位壓人,誰不會,以前我是不屑,不想在這最後的一段日子裡再惹出什麼風波,不過現在人家欺負到我鼻子上了,我自然不能默不作聲。
「娘娘!您沒事吧?」見到剛才一幕,綠綺最擔心的自然不定期是我。
「我沒事,給我掌這個奴才十巴掌!讓她好好的長長記心,知道知道做奴才的本份。」我面色平靜,目光帶著寒意,直直的盯著對方。
「娘娘我……」綠綺一愣,猶豫著不敢上前,而對方的那個紅姑娘扶著雲妃,也愣在了那裡,畢竟她們從來沒有見過我發怒。
「難道要我親自動手?」我瞟了綠綺一眼,面色從來沒有過的冰冷無情。
「是!娘娘!」綠綺上前,捲了下衣袖,準備施罰。
「等等!」雲妃終於忍不住喊道。
「雲妃你有意見?」她會阻止,這自然在我的意料之內,所以我也沒什麼驚訝之色。
「帝后!紅兒是我的奴才,需不需要教訓那也是我的事,不勞您動手。」雲妃自然不會求饒,更不會退一步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她對自己的地位是那麼的有信心。
「哦?難道這後宮之事,本後還做不了主?」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氣,心中的火次真的燒了起來,平時她對別人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現在她竟然與我槓上了,看來不分出個勝負是不會消停了。
不過我會怕她?
「當然!皇上好像並沒有將帝后之印交給您吧?要知道在我們古凝國有個說法,那就是得印者才是真正的帝后。」雲妃得意的笑著。
原來她們這麼不將我放在眼裡是因為這個,該死的軒,在羅剎的時候說的好聽,原來什麼一夫一妻,什麼帝后,根本就是一個空頭銜,沒權也沒地位。心中想著這些,恨的牙癢,可是臉上卻一點也不能表現出來,真是考驗我的演技啊!
「哼!帝后之印啊你怎麼知道軒沒給我?」
「這……如果皇上給了您,您可以拿出來看看嗎?」她繼續那麼笑著,好像已經斷定我不可能會有這個東西。
看著她那張欠揍的臉,我真是有苦說不出,這個時候讓我到哪裡去拿什麼印章啊?
「怎麼?帝后拿不出來了?」
「當然拿不出來,我把它放在宮中了,這種東西總不可能隨身攜帶吧!」我飛速的轉動著腦子,終於找到一個說詞。
「哈哈哈原來帝后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啊!」結果她一陣狂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笑過去得了。」我在心中暗想。
我從來不是個邪惡的人,不過面對她這種人,我想只有變成魔鬼才能不知虧。
「笑夠了沒有?」我大嚇一聲,「今天我是帝后,不論我有沒有帝后之印,我都是古凝帝后,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向軒確認一下,至少這個沒大沒小的奴才,綠綺給打我!」
「雲妃娘娘,救救紅兒。」紅姑娘嚇得面無血色,跪倒在一旁,卻只知道求雲妃。
「我看誰敢!」不枉這個奴才這麼護著她,雲妃竟然挺著個大肚子,擋在了她的面前。
「雲貴妃,本後可不想害你失了孩子,不過如果你真要為這個違了宮規的奴才作主,本後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要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做夢都想看著你失了孩子,我勸你好好的想清楚,不要為了個奴才害了自己!」
你到是知道護著自己的丫環,當初你打綠綺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過我?
我不是個愛報復的人,可是我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要想騎到我頭上作威作福,她還不夠這個格。
「這……」果不出其然,在我這麼一番權衡得失之下,雲妃真就猶豫著退開了一步,雙手不自覺的護著自己的大肚子。
「綠綺,施罰!」見她讓開,我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再進一步,畢竟我也不想看到狗急跳牆,傷了軒的骨肉。
「娘娘!救救我!娘娘!」紅姑娘在那又哭又叫,可是雲妃還在猶豫,或者說權衡,孩子重要還是丫環重要,其實當她開始去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那麼結果已經出現,所以我坐在小塵的背上,在一旁欣賞著綠綺罰紅兒。
「啊!啊!」聽著紅兒的哭叫之聲,我只是微微的皺了皺眉,沒有高興,但也沒有不高興,似乎這宮中本該如此,如果你不去欺負人家,人家就會欺負你。
「夠了!」十巴掌還沒打完,突然一個威嚴不凡的聲音嚇道,嚇得綠綺猛的停了手,回頭來看時,雙腳一軟跪了下來,「奴婢見過皇上!」
「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雲妃一見靠山來了,急忙痛哭流涕的向軒撲去。
「摔死她!摔死她拉倒!」如果是從前的我一定會在心中邪邪的詛咒,可是現在我不會,就算我再不待見這個雲妃,我也不會視她肚子裡的孩子如無物。
所以我看著她撲進軒的懷裡撒嬌,看著軒輕輕理好她亂了的髮絲,看著軒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神,我笑了,「看來雲妃還真是說對了,皇上並不真是要將這個後宮交於我來管理,所以帝后之印沒有給我,連我懲罰個衝撞了我,還對我出言不遜的小丫頭都要阻止,看來我還真不是個帝后,難怪尹世的藥沒要了我的命。」
「花塵你……」軒一陣不快,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將雲妃推到一旁,來到跪著的紅兒面前,「你衝撞了帝后?」
「奴婢……奴婢……只是……護主心切,皇上您也知道,自從我家娘娘懷了龍子之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算計著,我們這些當奴才的自然得多留個心眼,剛才帝后娘娘騎著這隻怪物突然衝出來,嚇著了我家娘娘,所以奴婢才……才……」紅兒收了眼淚,察言觀色之下,既然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話來說。
「果是如此?」軒沒有再問她,而是轉向了我。
「不錯。」我自然不會扯謊。
「那花塵你……」軒冷冷的打量起我來,似乎有些看不懂我的樣子。
「我如何?」我只是覺得好笑,他竟然會這麼看著我,這麼問我,乾脆心一硬,直面撞去,「我心胸狹窄?我無理取鬧?我欺負了你的寶貝雲妃?還是我算計著想要讓她失了這男女還不清楚的龍子?」
「你!」軒的面色更冷起來,心中已然有火,但還強壓著不放出來。
「看來我是說對了。呵呵!皇上,你真是太抬舉我了,我只不過是個連向前跨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的可憐女子罷了。」我乾笑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麼,就是一個勁的笑,笑得累了,輕拍小塵,「小塵!我們走!這裡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花塵!」遠遠的傳來軒充滿憤怒的喊聲,不過我已經遠去,只當沒聽見。
「娘娘,您這麼做會讓皇上……」綠綺自然乖乖的跟在我的身側。
「還能比現在更壞?」我想不出來,一個老公,一個自稱一夫一妻的帝王,會如此對待自己的老婆,或者說帝后。如果說是因為孩子,那麼雲妃有的,其實我也有。
「哈哈」我又笑了兩聲,帶著苦帶著澀。
「娘娘!您別嚇綠綺啊!如果您心裡難受就哭出來。」見我這個樣子,除了笑什麼也不做,綠綺嚇得方寸大亂,直喊著要我哭。
「哭?為什麼?我現在好好的,本來就是我衝撞了雲妃,像她這種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有意先下手為強,至少現在我們兩一點事都沒有的脫了身,我高興還來不及,幹嘛要哭啊?」我回頭,笑問道。
「那皇上剛才那樣,娘娘您不傷心?」小綠綺畢竟沒有經過真正的人生,所以完全沒法理解我的心中所想。
「傷心?心不是用來傷的,是用來感受快樂的。」說著,我輕拍小塵一下,「我們快回去做工具,晚上還要玩呢!」
「娘娘!等等綠綺!」綠綺在身後邊跑邊喊。
「快點!快點!」我繼續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