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與陸展元聽到叫聲,一個走向武三通,一個走向屋內床邊。
「君兒,去看看你義父吧。」陸展元來到床邊,向何沅君輕聲說道。那武三通怎麼說也是何沅君的義父,他將之打死,對她還有有些過意不去的。
「什麼?」何沅君剛醒來,還有些迷糊,「元哥,你要我去看我義父幹嗎?我不想見他。」她自從知道武三通對她的不軌想法之後,就刻意的躲著他,心中亦升起了不小的反感。
「君兒妹妹,陸大哥是說你義父就在外面,而且你們剛才睡的那麼沉,就是他放了迷煙,然後想暗殺陸大哥,幸虧陸大哥、我還有蓉兒妹妹曾經喝過藥王蛇的血,沒有中毒,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你義父被陸大哥失成重傷,你去見他最後一面吧。」穆念慈見床山三女都不明所以,便耐心地解釋道。
何沅君頓時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問道:「我義父真的來刺殺元哥了??」一邊的李莫愁聽到這個消息,可不管別人怎麼樣,忙問道:「展元你沒事吧?可惡,我怎麼就沒喝過那什麼血呢?」她是因為沒有幫助陸展元而懊惱,並非因為沒有百毒不侵而不甘。
陸展元搖了搖頭,安慰地看了看李莫愁,才對何沅君說道:「對不起君兒,希望你不要怪我。」他這句話倒是有雙重的意思,一為事先沒有跟何沅君商量,就早有預謀地想置武三通於死地,二為自己明知那人是武三通還下了死手。
何沅君還未回話,就聽屋外的大廳內,穿來一聲叫:「沅兒!你義父要見你!」
何沅君看向陸展元,陸展元點頭道:「去吧。你去看看你義父有什麼話要對你說?」心中卻異常鄙視,那武三通死之前想到是不是他老婆武三娘。也不是他襁褓中的兒子。竟然是何沅君,如此,自己殺了他確實是對的,不然後患無窮。
那何沅君點了點頭,從床上下來,穿好衣服,走了出去,程瑤迦與李莫愁也穿著妥當,眾人一起跟上。
來到大廳,只見那武三通看到何沅君出來。頓時雙眼放光,精神也好了許多,似是迴光返照,艱難地開口道:「沅兒,你來了啊!咳咳……我在死之前,還能見到你,實在是太……太開心了,沅兒,你能……你能原諒我嗎?」他到現在跟何沅君說話都不肯自稱「為父」,當真是死不悔改。
「乾爹……」畢竟是從小把她養大的義父。何沅君看到他快要死的模樣,心裡還是非常難過地,可是不等她說完,那武三通就一聲斷喝打斷了她。
「不要叫我乾爹!!」武三通有些激動,「我不想做你的乾爹!也不要做你地乾爹!」此話一出,不僅何沅君一愣,大廳內地所有人都是一愣,紛紛不敢置信地看向武三通。
那武三通彷彿豁出去一般。急促不甘地說道:「小時候你總是喜歡說……說永遠不離開我,可年紀一大,便將過去說的話都忘了,只記著這個新相識的小白臉。我對你那麼好……」
「不要說了!」陸展元實在聽不下去了,突然出聲打斷他。都快死的人了。連句正經的話都沒有,還在執迷不悟。當真無可救藥。隨即向一燈說道:「一燈大師,您有沒有派人通知武前輩的家屬?」
「阿彌陀佛,有勞陸少俠提醒,子柳,你在此照看三通,其餘的人都去知客廳吧。」一燈知道陸展元是在告訴他,不要讓武三通再說下去了,不然不好收場,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徒弟在這個時候了還是執迷不悟,實在太過可悲。然後對樵和漁二人說道:「你們去通知武三娘吧。」兩人領命離開。
何沅君本來還很難過傷心,想聽聽這個義父有什麼事情要交代自己,自己哪怕盡一切努力也要幫他完成遺願,可是她萬萬也沒有想到,他都快死了,還放不下對自己的不軌之念,竟然拿自己小時候的話來斥責自己,這讓她萬分的失望,忽然想到,如此說來,自己地義父豈不是從自己很小的時候,就對自己懷有另類的想法了?想想自己從小就被自己的義父齷齪的窺視,頓時不寒而慄,不想再看武三通一眼,轉身就向外行去。
那武三通現在眼裡就何沅君一人,見其餘人離開,根本沒有什麼反應,可是見何沅君看都不看自己,就要離去,頓時激烈地想從地上爬起,可惜身受重傷,最終又無力的癱下,口中只不停地叫著「沅兒,你為什麼要騙我?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為什麼要騙我……」
何沅君聽到,身子一頓,想回身反駁,卻被陸展元用手扳住她的肩膀,將她拽出了房門,這個時候,還是別跟武三通說話最好,他已經走火入魔、不可理喻,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眾人來到知客廳,陸展元直接對一燈說道:「一燈大師,晚輩實在不知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實在慚愧,大師若要懲罰晚輩,晚輩毫無怨言。」
「算了……是我那徒兒誤入魔道,咎由自取,唉……生死有命,陸少俠不必放在心上。我想就算武三娘知道事情的經過之後,也一樣不會怪你的。貧僧又豈是不通事理地人,阿彌陀佛。」一燈畢竟曾經做過一國皇帝,殺伐決斷的事情沒少做過,雖然現在出家做了和尚,但對於一個人的生死,看的還是很透徹的。
「既然如此,此地晚輩也不好再留,那就在這兒向大師辭行吧。」陸展元行了一禮,轉身示意幾女跟自己去收拾行李,現在就離開,此時天色也已經放亮,正好是離開的好時間。
「阿彌陀佛。」一燈喧了個佛號,並未出聲阻止,一切都是緣法,該來的來,該走的走,空留也無用,況且此時陸展元確實不適合再繼續留下來。
一切收拾妥當,陸展元叫來何沅君,問道:「君兒,你怪不怪我?」何沅君道:「有些怪,又覺得不應該怪。」
陸展元眉頭一挑:「哦?為什麼這麼說?」何沅君道:「本來是有些怪你地,可我剛才見我義父彌留之際對我的不軌之念仍不放棄,突然有些明白,你這麼做肯定是為了我好,所以又覺得不該怪你了。」
「傻丫頭,你還是別跟我們一起走了。」陸展元撫摩著何沅君的頭髮,欣慰地笑道,見何沅君詫異地想說什麼,擺擺手阻止道:「聽我說完,武前輩怎麼說也是你的養父,不管他生前對你是什麼樣的心態,但如今他就要離世了,你這個女兒無論如何也得送他入土才行。」
「好吧,我聽你地。」何沅君覺得陸展元所說地不錯,只好暫時留了下來。轉而又問道:「可是,我以後要到什麼地方去找你?嘉興?雕谷?還是天山?」
「呵呵……當然去嘉興了,那裡是我的家啊。不過,萬一去那沒找到我,明年歲末,我會去華山參加論劍比武,你到那定能找到我。」陸展元微笑著回道。何沅君雙眼含淚,無奈地點頭答應。
日上三桿,陸展元帶著黃蓉、李莫愁、穆念慈,還有程瑤迦四女一起離開了一燈隱居地茶花佛地,慢行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經殺了歐陽鋒,自然要回家到父母的墳前祭拜,然後安心地恢復自身的元氣。
行到中午,還未走出大理境地,五人走進一間規模不大的酒店,不過此時正是用餐時間,客人卻不少,他們本是要找一個雅座,可惜樓上是人滿為患,他們只好在大廳之內,找了個角落的桌子做下,反正只是吃一頓飯,吃完還要趕路。
五人落座之後,隨便點了些飯菜,便催促店小二著緊去辦。在店小二離開後,那穆念慈實在忍不住說道:「陸大哥,咱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陸展元一聽,便明白她是指殺死武三通之事,搖了搖頭,道:「念慈,你還是太過善良,有許多事情並不是一定要等到無法收拾的時候,才去費力的解決,若現在不除掉武三通,勢必會在將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再說,那武三通之死是他自己主動找上,而不是我刻意安排的,如果他不來刺殺我,我又如何會對他下毒手?如果他能夠悔改,大徹大悟痛定思痛,不再對君兒有非分之想,我絕對不會跟他計較以前他對君兒產生過不軌想法的事情,可是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真的怪不得旁人的。」
黃蓉與李莫愁幾乎同時點頭道:「不錯!這叫防患於未然,又叫未雨綢繆。」說罷互相看了一眼,從各自的眼中看到驚訝,覺得對方似乎有不少觀點都跟自己一樣吶,忽然間竟然產生一絲惺惺相吸的錯覺。
那穆念慈還想再說什麼,就見坐在他們臨近一張桌子旁,有個女人突然站了起來,轉身看向他們急聲問道:「你們剛才說的武三通,是不是南帝段皇爺的徒弟?」聲音急切而又冷然。
陸展元抬頭瞧去,只見此女身披麻衫,面容清麗,臉頰也如凝脂,不過四十歲左右,可是往上看去,卻頭髮花白,額頭上皺紋滿佈,一張臉以眼為界,上半老,下半少,卻似相差了二十多歲年紀一般,怪異無比。陸展元心中一動,這女人莫非是自己那搗蛋徒弟的媳婦英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