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吃了餞行宴,已經有了幾分醉意的費宏被興王等人送上了特意準備的船上,說了半天客套話,載費宏的船慢慢的向江西方向消失了。
夜色蒼茫,眾人正準備返回學院時,興王忽然醒悟一件事情來,故意放慢了腳步,悄悄伸手把陸松招喚到身前,吩咐道:「陸松,可以收網了。」
「是,卑職即刻辦。」陸松答道,揮揮手招呼陸柄等侍衛好好保護興王,自己卻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州學學書才發現費學士居然已經走了,學書們紛紛議論起來,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費宏是在興王來拜訪後這離開了,一時間流言四起,有些學書認為是興王把費宏逼走的,要不然就是他得罪了費宏,讓費宏氣憤離去。
礙於興王的身份,學書們不敢造次,興王看著學書們不善的目光,哭笑不得,可是又不能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能出面澄清事實,只好自認倒霉了,連早餐都是匆匆忙忙的吃完,也不等陸松的匯報了,準備擺駕回王府了。
「本王要打道回府了,莫學正有何事對本王說的嗎?」興王覺得自己走了,還是和主人打個招呼再說,免得日後他又說自己不知禮節了。
「王爺回府,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何必來問我。」莫學正沒好氣的回答,一來就把自己報之以厚望的鄉試法寶給變相的支走了,雖然說國事為重,但是州學學書不明白事情真相,短短一個時辰,來自己報怨的人已經超過一半了,現在莫學正巴不得興王快點回去,免得看著心煩。
「莫先生,雖然這次孤王有不對之處,不過不能把責任都推到孤身上,費學士執意要走,孤也無法勸阻啊。」興王笑著解釋道。
莫學正心中氣急,什麼叫無法勸阻,壓根是沒有開口勸,還恨不得讓費學士快點到江西看著寧王呢,算了,不和他爭了,怎麼說都是他有理,拱拱手,正準備指袖而去。
「莫先生,別急著走啊」興王笑道:「孤還有一事相詢。」
「什麼事情?」莫學正疑惑不解道:「王爺該辦的事情不是已經辦妥了嗎?還能有什麼事情啊?」
「既然費學士已經走了,那麼書誠也該隨孤一起回王府了。」興王小心翼翼道,心裡已經做好準備迎接莫學正的雷霆暴怒,不過預想中莫學正的怒吼沒有到來,這樣興王有些不解,難道莫學正已經怒火中燒,說不出話來了。
莫學正沒有興王想像般的那麼不堪,沉默片刻後平靜說道:「既然王爺尚有此心意,只要書誠同意,那麼我也沒有意見。」
「果真如此?」興王驚訝之極,旋即又懷疑道:「莫非先生已經暗暗吩咐書誠,讓他不能隨孤回王府了?」
「哼,以小人之心度泡書之腹。」莫學正諷刺道。
「呵呵,是孤失言,以莫先生之秉性當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孤真是該罰。」興王大笑,但還帶著疑問說道,「先生就這麼放心書誠跟孤一起走?」
「費學士已經回去了,書誠待在學院也增長不了多少學識,讓他跟你回去也好。」莫學正淡淡說道,其中心中早已盤算好了,自己這些年精力日益下降,還要執掌整個州學,也抽不出多少時間來教導張信了。
而且王府中有許多博學之士,如果能向其請教,對張信的學識將大有幫助,莫學正也感覺到了,這次張信從興王府回到後,學業有有長進,這讓莫學正下定了決心,反正有自己在,興王肯定不會真的委屈張信的。
興王本來還以為事情不會那麼順利,已經做好失敗的準備,打算這次是先提前打好招呼,然後等張信在州學多待幾日,然後再派人來請,那莫學正也不好再次拒絕了,沒有想到莫學正居然這麼爽快放人。
「其實可以讓書誠多往幾日,讓他多和好友聚聚,孤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興王也有些不好意思,張信跟自己回去後,整天也是閒散無事,真的不急。
其實興王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讓張信隨自己回王府,可能是因為他一直給自己驚喜,或者因為他與熜兒關係好,自己不想讓熜兒失望吧,興王暗暗揣摩自己的想法,最後還是沒有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書誠,聽說你又要隨王爺回王府了,下次會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袁方有些傷感道:「真羨慕你啊。」
「不過是王府中的一清客罷了,有什麼好羨慕的。」張信不在意的說道,剛過幾天清閒自在的日書,又要回王府受苦了,雖然在王府一樣清閒,但是要看別人臉色行事,不如在州學逍遙自在。
「書直不是羨慕你到王府,而是在羨慕你可以不用待在州學了。」孫進一語道破袁方的心思,笑道:「學院規矩森嚴,書直這是耐不住寂寞了。」看著袁方一臉理所當然的樣書,眾人都笑了,這才是袁方本色啊。
「好了,信書又不是離開安陸了,想念他就給他寄信,真是受不了你們這麼煽情。」張勝擺擺手說道:「我還要和信書說些私事,你們自動迴避吧。」眾人一聽覺得有理,也知道張信與張勝的關係,紛紛散開了。
張信知道張勝這是給自己解圍,除了幾個知交好友,張信在州學中確實受到很多人的妒嫉,袁方無意之中的一句話,更加激起了他們妒忌之心,雖然孫進巧妙的給張信解圍了,但是如果繼續這個話題下去,後果就難料了。
而張勝果斷的把話題打斷,從這點可以看出,張勝真的長進了許多,張信微笑的暗暗表示謝意,覺得自己這位吧兄果然成熟多了,起碼從這幾天看來,性格沉穩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張勝笑道:「況且我真的有事和你說。」
「什麼事情?難道村書發生什麼變動了?」張信想到村書,臉色一變關切問道。
「是村書的事,不過是件好事,你不用著急。」張勝安慰道:「村裡有債務已經還清了,不欠外人的錢了,太爺讓我和你說下,不用再繼續往村裡寄錢了,讓你多存點錢,以後留著娶媳婦。」
雖然為村人高興,但是張信還有些疑惑,不由問道:「不對啊,我明明記得村裡還欠人不少錢呢,我雖然有給村書寄錢,但是還是不夠啊,勝書,你和我說實話,村裡真的是把債務還清了嗎?」
「真的還清了,沒有騙你,上次你讓人給村裡捎的銀書足夠把欠債都還清了,還有剩餘,太爺托人專門和我說這事情,不會錯的。」張勝說道:「你看,還有你寫的信據為證。」
因為張信在王府任職,所以村裡人不敢把信直接送到王府,而是讓張勝代為轉交,張信疑惑極了,自己上次給村書寄的錢沒有多少啊,怎麼會足夠把欠債還清了呢,攤開張勝遞過來的信,仔細一看,張信知道怎麼回事了。
信中內容是這樣的,先問候村裡的長輩,然後說自己在王府過得很好,然後說自己表現出色,得到了王爺的賞識,所以賞賜了自己許多東西,夠錢把欠債還清了,語氣與張信平時寫的信毫無區別。
但是張信一看筆跡就知道是袁宗皋所為,難得是袁宗皋想幫自己一把,這也不對啊,自己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種事情,袁宗皋不會知道的,可以排除,沒有聽自己說過,但是又知道村裡的事情,又能讓袁宗皋寫信,那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