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成都王的話,一干隨侍不約而同地站到我前面,弄月唬得都快哭出來了:「娘娘,皇走的時候交代了又交代,讓您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裡等他回來,要是娘娘就這樣走了,奴婢們怎麼跟皇回話?奴婢們難逃一死不打緊,娘娘您的安全堪虞啊。更新超快」
「傻丫頭,你們當然都跟著主子走了,娘娘到了外面也要人服侍的。」成都王笑哈給地接過話頭,語氣溫和,笑容慈靄,的確配得「賢王」之名。
如此平易近人的王爺,奈何「傻丫頭」是真傻,楞是不領情.趙嬤嬤更是像母雞護小雞一樣擋在我身前不挪窩。正僵持間,弄珠又領著一幫人回來了,自我晉封貴妃後,弄珠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當了尚寢的尚儀,為貴妃位下六尚之,這丫頭一向能說會道,也比弄蝶她們大幾歲,跟成都王交涉起來有理有據,詞鋒甚健,成都王一時竟落了下風。
被一群女人唇槍舌劍「圍攻」,成都王招牌式的「賢王」笑容終於維持不下去了,眼神凌厲地朝殿外使了個眼色。
這時候我才現,成都王帶了許多人進宮,有些是王府護衛,有些明明就是御林軍,可仔細一想,御林軍統共才一萬人,除德勝門那邊抗擊龍虎衛之外,其餘的幾道宮門也需要人把守,一萬本來就不夠了,哪裡還有人供成都王差遣?
如果到這時我還沒悟出什麼,那就太遲鈍了,御林軍是護衛皇宮安全的禁軍,跟黑衣衛一樣直屬皇帝,成都王能指揮御林軍,只能說明,御林軍已經倒戈,又或者,御林軍早在這之前就已經在這位「賢王」的掌握中。
我頓時心慌意亂,頭一個想到的就是皇的安危,派去的人遲遲沒有消息,我就不該那麼盲目樂觀,堅信皇會沒事。一向低調的成都王會大搖大擺地闖進春熙宮挾持我,肯定是有所依恃,難道,皇已經落到他手裡了?
不會的!我強迫自己打消這可怕的念頭,如果皇已經落到他手裡,他根本不需對我這般客氣,還演出長兄長嫂關心懷孕弟媳的噁心戲碼,他敢露面,皇那邊可能情況不妙,但還不至完全絕望。
做好了心理建設,我在主位坐定,冷冷一笑道:「王爺該不會以為,僅靠這一萬人的御林軍,就可以動宮廷政變,把皇推下台,然後自己坐那蟠龍寶座。」
成都王臉色陰沉,眼裡殺氣陡現,但到底是老謀深算之人,以謹慎為第一要義,即使到了這種時候,仍不會正面承隊什麼,只是含糊其辭又頗帶威脅地說了一句:「娘娘怎麼知道御林軍只有一萬呢?」
「御林軍是皇的嫡系直屬,他不可能連御林軍的編制人數都搞錯。」
「皇是沒錯啊,他的御林軍是只有一萬人,本王的御林軍可不止。」
我故做驚恐狀,手顫顫地指著殿外問:「你是說,那些穿御林軍服飾的人,並非真的御林軍,而是你的私人武裝,故意穿成那樣帶進宮的?」
我越表現慌張,成都王越得意,笑容可掬地說:「娘娘不笨嘛,這麼快就想通了關節,不過有一點娘娘說錯了,他們是真的御林軍,如假包換。」
看來,皇家子弟,不管外表裝成什麼樣,都改不了骨子裡的那股子驕狂氣。
我可沒興趣跟他打啞謎,直接揭穿道:「王爺的意思是,你的私人武裝就是如假包換的御林軍,王爺就這麼自信一定能取皇而代之?王爺別忘了,離這裡不遠處的二道宮門外就有勤王的龍虎衛,還有勃陽侯,本宮相信他正急如星火地趕來京城救駕。」
成郁王為之一哂:「他就趕來了又如何?一切都已成定局。」
什麼意思?難道皇真的已經落到他手裡,不然他何以如此篤定?
正疑慮憂急,成都王再次開口:「娘娘,別磨蹭了,走,你放心,不管怎樣,你肚子裡杯的都是皇家血脈,小王是他的伯父,又怎麼會捨得害自己的侄兒。」
哄鬼去,琰親王還是皇的親叔叔呢,你不過是皇的堂兄而已,帝王之家為爭權奪利,親父子尚且刀劍相向,何況是你們這種比陌生人還不如的所謂兄弟。
事到如今我也懶得裝腹痛了,穩穩地在椅子坐定,看他如何作為。
眼看成都王的人不顧攔阻欲強行進殿,弄珠往殿門口一站,大聲說:「貴妃娘娘有令,跟隨成都王來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御林軍.而是逆黨假扮的,爾等不必須忌,一律格殺勿論!」
「敬酒不吃吃罰酒!」成都王哄騙不成,完全撕去了偽善的面具,身形鬼魅般移動,迅掠到我身側,一把抓去,竟把弄月提了起來,狠狠地摔出兩丈遠,正好撞到牆角的立柱,咚地一聲,在柱子留下一灘血,人像破布一樣摔到地,不知道是死是活。
原來,這位王爺還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難怪敢作亂。
宮女們嚇得直抖,驚叫聲響成一片,即便如此,她們也沒有丟下我自己逃命,而是繼續緊緊地圍住我,甚至弄月的空缺也立即有人填補。弄珠憤怒地說:「想動娘娘,就從我們的屍體踩過去。」
成都王冷酷地笑道:「就你們這些下賤的奴才,本王怕髒了自己的腳!本王數三聲,誰不讓開,誰就得死!門外這些御林軍可都是單身漢,本王要是把你們賞給他們,就算是屍體,他們也會很樂意享用的。」
「這就是百姓口中的『賢王』,真是天大的諷刺!」我不怒反笑。
成都王沒有絲毫的羞愧之色,振振有詞地說:「你那的姦夫皇弟,心狠手辣的程度比本王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在西京拉閘放水,淹死了全城百姓,然後栽贓到皇叔身,又狠毒又無恥,這樣的敗類,怎配做皇帝!」
「若不水淹西京,淹死匈奴王和他的十萬精銳,任由匈奴長驅直入,你的封地成都當其衝被異族的鐵蹄踐踏,你早已是亡國奴了,還有臉在這裡亂吠。」
「若真如此,現在坐在皇帝寶座的早就是我了,你那的弟弟早死了是真的。」
「原來,通敵賣國的是你!」
「本王只想因勢利導,借匈奴之手除掉根本不夠資格當皇帝的人,等本王登大寶,自會驅除蠻虜,收服河山,讓我們天祐王朝更繁榮昌盛。這本來就是我父王打下的江山,先帝謀害自己的手足竊取了帝位,子孫活該不得善終。」
「別忘了你們是血脈同宗,先帝的子孫也包括你。」
「不會忘的」,成都王突然邪佞一笑:「所以本王才對你禮遇有加,只要你乖乖跟本王走,本王保證不會動你腹中的胎兒,甚至,你想坐皇后寶座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這位年長皇二十多歲的堂兄,原來還存了這樣的齷齪心事,不僅要搶皇的江山,還要搶他的女人。
「你放屁!」弄珠怒喝:「主意打到娘娘頭來了,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你也配?我呸!」
「賤人,你找死!」成都王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掌風呼呼地掃過來,準準地抓住了弄珠,正要像弄月那樣將她摔出去,突然,成都王自己出了一聲慘叫,他的胸口處正插著了一隻明晃晃的金釵。
弄珠一擊得手,嘴角含著心滿意足的笑,早已視死如歸,被劇痛侵襲的成都王卻失了準頭,只將她摔到了地,待他惡狠狠地想再補一腳時,黑衣衛已經衝進來制住了他。
假御林軍也跟在後面衝了進來,成都王氣急敗壞地吼道:「別管我,殺了她!」他指著弄珠,「還有她!」這回指的是我,「把這裡的人統統殺光,不留活口,等那個賤種回來,我要看看當他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變成了一團血肉時是什麼表情。」
本來含著懼怕的心到此時突然湧出無窮力量,原來,皇並沒有落到他手裡,皇至今仍是安全的!只是人可能已經不在宮中,所以成都王才想趁機把我哄走,或劫走,打算以我為質威脅皇。
殿裡陷入了驚人的混亂,哭喊聲,痛叫聲,甚至刀劍砍在骨肉裡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貼著牆縫躲在人群後面,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心裡又悔又恨,要是我聽了皇的話,躲在臥室裡不出來,怎麼會有這場劫難?我死了倒也罷了,未出世的孩子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