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闕 第二卷 醉花陰 第二百四十章 內宮憂患多
    平時沒有脾氣的人,一旦言辭犀利起來,也是叫人難招架的,我急於趕宇文娟走,省得她夾在中間,讓我無法和皇溝通。~~~超~速~首~發宇文娟呢,新做了皇后,也要在皇面前表現她的皇后風範,不肯跟我正面衝突,何況她心裡有鬼,也怕我當面質詢,故而沒敢多逗留,在我回來後稍坐一會兒就走了。

    要說起來,她也算是個可憐人,每次想見自己名義的夫君,還得到我這裡來堵人,但想到她針對我的那些手段,又實在同情不起來。她進宮是自願,又不是像太后那樣被擄掠來的,進宮後就一直被晾著,多的是機會反悔出宮,是她自己硬要留下來爭奪者皇后寶座。如今倒也歪打正著,讓她如願了,第一步目標既已達成,接下來,就是想方法拉下我,讓她的皇后名副其實了。

    既然都做了皇后的女人,那就是天敵,她會對付我,也在清理之中,畢竟,我才是她通向幸福之路的重要障礙。

    如此看來,我還是太被動了,從未想過主動出擊,只會在人家兵臨城下時倉促迎戰,根本沒有身為皇女人的自覺。皇帝的女人是好做的麼,尤其是有問鼎後位實力的女人,那是活生生的靶子,一不小心就中了明槍暗箭。怪只怪太后把我保護得太好,皇又一副癡情帝王的摸樣,讓我失卻了警惕之心。

    目送宇文娟儀態萬方的身影消失在迴廊的一角,我斂眉垂目,幾根手指絞在一起捉緊了衣襟,餘光往旁邊飄去,那個面沉如水、默不吭聲的傢伙才是真正讓我頭痛的人物,也是我必須擺平的角色。

    他是一切的因,一切的果,擺平了他,就擺平了一切。

    早死早生!我鬆開了手指,坐正身子,鼓起勇氣致開場白:「皇,您來……多久了?」

    面對那張波瀾不興、高深莫測的臉,我第一次產生了類似畏懼的感覺,這個時候的他,不是那個稱呼我為姐姐的親膩少年,而是冷門威嚴的一國之君,這種面目的他,讓我不敢造次。

    他冷冷地回答:「你出去了多久,朕就來了多久。」

    每次他用「朕」這個疏離的稱謂,就表示他真的生氣了。

    我舔了舔乾澀的唇,決定實話實說,有些事,與其讓別人嚼舌根,還不如我親口告訴他,起碼可以得到寬大處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順手接過一盞茶喝了兩口,正要說話,眼睛卻看著茶水呆住了,現在屋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那茶水是誰好心遞給我的?偷偷朝旁邊打量了一眼,那人還是表情欠奉,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酷帝王樣,可聽見我咳嗽,卻不聲不響地遞茶杯,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讓我所有的疑慮不安盡數消散,冰雪化,春水融,世界又重新變得明亮耀眼,通透一片。

    我的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眼波也放柔了,聲音也放軟了:「對不起,一時情急,就怕沒及時處理驚擾了太后,所有匆匆離宮,本來以為能早些回來陪您用膳的,臨時多見了幾個人,就耽誤到這會兒了。」

    「多見了幾個人?還有誰呀?」皇的臉色明顯和緩了許多。

    我立刻明白了他先前的氣惱所在,該死的宇文娟,不會是向皇誣告我出宮跟前夫單獨私會了去?

    這可是辨明是非的機會,我忙回道:「好多呢,浩浩蕩蕩一大群,大大小小幾十個,公主府的客房都不夠住,府裡的嚇人臨時拾掇,忙到半夜才安置下。」

    皇皺起了眉頭,說了一句讓我驚異的話:「張家不會想鳩佔鵲巢,從此以你的公主府為家。」

    我好笑地反問:「張家?哪個張家?宇文娟都告訴你什麼了?」

    皇別過臉去,有些煩躁地咕噥:「她只說你有故人來訪,並未指明是誰。」

    我緊追著問:「但她的語氣,神態,一言一行都透著曖昧和戲嘲,讓人不得不往姓張的身想,對不對?皇,雖然,我還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但僅憑直覺,我也敢肯定,今天這些人會出來找我的麻煩,都是他宇文家一手操縱的。」

    我把今天在公主府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皇一言不地聽著,眼裡逐漸聚起了厭憎和怒氣,而後他冷冷一笑道:「以前我還有點可惜宇文泰的能力,總覺得他心術雖不正,帶兵打仗倒還有兩下子,不然先帝也不會破額提拔他為帝國四大將領之一,現在看來,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久了,人也墮落腐化不堪,不玩軍事,改玩政治,結果畫虎類貓,真正的權謀之術沒學到,只學會了這些下三濫的把戲,哪裡還有一點大將風範。」

    「是啊」,我也感歎,「不只他如此,即便是你的王叔琰親王,我相信最初被先帝委以重任時,也是抱著建功立業,以報效明主、報效國家的想法,可惜,後來久居高位,就漸漸失了本色,不僅貪戀權勢,還想更一層樓,索性取你這位幼主而代之。」

    話說到這兒,變成了討論國政,彰否人物,而且越說越投機,什麼姓張姓李的早已拋到九霄雲外,我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到這一刻,子孝,才真正成了無關緊要的路人,無論他怎樣興風作浪,都已經不能再影響到我。

    還是小安子打斷了我們的談興,他小心翼翼地從門口探進頭來提醒:「皇,娘娘,都亥時了,是不是該安寢了?明日可還要早朝呢。」

    皇從座位站起來,笑著朝我伸出手道:「走,娘娘今日辛苦了,就由為夫服侍你取沐浴更衣。」

    我笑嗔著推開他的手,自顧自往前走,他在後面亦步亦趨,我也沒再拒絕。夫婦名分既定,不須再像以前那樣顧及這顧及那,他自願「服侍」,我有何理由不笑納?

    只可惜,這飛來艷福似乎太重了點,我消受不起,才剛開始脫衣服,那壁廂就來了個「有重要消息要稟報」的人,讓皇的玉帶錦袍剛解開又繫起,先在外間問了幾句話,然後進來匆匆說了句「你先睡,別等我」,就走得沒影了。

    我慢慢滑進浴池,臉的笑容變成了淡淡的悲哀與苦澀,太后還在那裡病著,外面又有人跟我搗鬼,我其實真沒什麼心情跟他調情作樂。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皇也不能冷落,不然,有的是人虎視眈眈地旁邊守著,就怕找不到空子乘虛而入,皇帝的女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到底不是平民夫妻,即使心裡再苦,也沒有拒絕的權力。

    不是我多疑,實在是吃過這樣的虧,有過血的教訓,想當初,子孝前晚還在我房裡跟我扮演抵死纏綿的恩愛夫妻,第二天就通知我要納妾,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不到蓋棺,不能定論。

    想到這,宇文娟的存在更成了一根刺,本來我根本沒有把她當對手,以為不是跳樑小丑,給我和太后逗逗樂子便會鞠躬下台,在宮裡什麼也撈不到,誰知道陰差陽錯,人家現在成了皇后!

    太后病勢如此,我不能再依賴她保護,而應該給她保護,所以葉家的事,無論如何我都要壓下去,絕不能鬧到太后面前。

    明天,只怕還得去一趟公主府,不親眼看著他們走,我不放心。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