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七章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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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次日,那天色還是濛濛亮,武安君白起突然聽到陣陣嘈雜聲響起,被攪擾了清夢的他頓時便是面色一沉。只見那和衣而臥的白起咕嚕一聲自行軍小榻上爬了起來,光著腳丫子三步兩步跑到營帳之外,便是炸雷般一聲怒吼:「誰人膽敢喧嘩,司過將軍何在,再敢喧嘩者軍法從事——」
白起剛剛怒吼完,便見老將王齕等一班秦軍戰將,竟然齊集在他的中軍幕府之外,一個個是面面面相覷,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白起的這聲雷吼,並未收到他意想之中的效用,那嘈雜喧鬧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呈現出愈演愈烈之勢。
頓時白起那張僵硬的大臉,便是氣得面色鐵青,只見長鬚一甩,便轉頭對一旁的老將王齕高聲喝問道:「到底是何等狀況,還不給老夫速速報來。」
每日清晨乃人心最為煩亂的時刻,更何況白起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惡夢,直到清晨才來了個德勝凱旋的美夢安頓下來,眼見往日軍紀肅然的秦軍,竟然這麼一大清早地便喧嘩聲四起,心緒煩亂的白起終於耐不住要火山爆發了。
看著白起那雷霆震怒的模樣,秦軍眾將們紛紛心底打了個突。武安君之怒,那可不是兒戲,若是一言不慎,真的徹底惹惱了白起,他那大手一揮便不知會有多少顆人頭滾滾落地。
秦軍眾將們紛紛看了一眼老將王齕,在眾將之中,也就是王齕和白起最為親近了,再說他是秦軍的副將,出現此等怪事,當然應由他這個武安君最為寵信的副將來分說。
「武安君——」那老將王齕上前幾步,向武安君白起拱起雙手,聲音有些嘶啞地言道,「山下趙軍大營現出怪異之事,喧嘩之聲屢禁不止,還請武安君白起且去看看便是了。」老將王齕一大早忙著四處整肅軍紀,嗓子早已吼得嘶啞,但是此時又不便明說,還是讓白起親自看看最好
「瞧瞧爾等,一個磁棰木樁般地杵著,哪有一點為將者應有之模樣」那武安君白起罵了一通,頓時那心頭的火氣稍稍消了點下去。待一陣清涼的晨風吹過,白起便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
鎮靜下來的白起,也覺得自己今天這無名之火發得有點過頭了。身為數十萬大軍之統帥,怎麼如此地不冷靜。白起心道今日為何這麼沉不住氣?難道是昨夜整晚的噩夢連連,那惡夢到底意味著什麼?
白起這下有些說不清了,自己經過了那麼多場大戰,殺了數十萬人,從未出現過此等狀況。昨日剛剛與趙軍接戰,剛剛將趙軍主力引到這老馬嶺下,眼看著自己的謀劃已現功成之曙光,為何竟然一夜夢得心驚肉跳?夢中的自己,竟然兵敗被俘,差點被山東諸侯們分而食肉,怪哉
「去——老夫來瞧瞧到底何等怪事」武安君白起話音剛落,那機靈的軍僕趕緊為他送來了牛皮厚底戰靴,並小心地侍候著白起穿好。隨後,武安君白起便帶著老將王齕等一幫秦軍戰將們,甩開大步飛身上馬,待下得狼山,便往老馬嶺營壘中那高聳的望樓直奔而去。
這老馬嶺營壘,原先決意堅守耗敵的老將廉頗曾經營了兩年餘,這高達三丈的望樓被修建得甚為堅固,便是其手筆之一。但是,這望樓在去年老將王齕率秦軍猛攻老馬嶺之時,趙軍守將倉促應戰,卻未能發揮出其應有的作用。此時,這望樓便被武安君白起派上了用場。
那望樓的頂端平台甚為寬敞,「嘩啦啦——」二十餘員戰將一股腦地湧上望樓,居然一點也不顯得擁擠。眾將們站在高聳的望樓上,老馬嶺山下那趙軍大營中熱鬧的景象,頓時盡收眼底、一覽無餘。
待看清此時那趙軍大營正在上演的一幕令人忍俊不禁的活劇,向來不苟言笑的武安君白起,竟然咧著扁闊的大嘴罕見地笑了起來:「呵呵——趙括這小兒,怎地這般孩童心性?」
武安君白起笑得雙肩亂顫,只是那笑聲裡,滿是無奈的尷尬和莫名的詫異,心下細細一想,白起從這趙軍大營看似胡鬧的活劇裡,竟嗅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只見此時的趙軍大營,百餘面牛皮大鼓、數十隻長長的號角集中在一處,咚咚咚的鼓聲和「嗚嗚嗚——」的號角聲此起彼伏,將清晨山谷間的寧靜攪得七零八落。
但是這戰鼓聲和號角聲還好,還可解釋為那趙括想以此來激勵戰心,為大舉進攻做好籌備。但更為怪異的卻是:那山下正在上演一場人偶好戲。只見一個個用麻布紮成的醜陋女子,著一身秦地女子的釵裙,捆綁在旗桿上。
那些女子們在那高達三丈餘的旗桿揮舞下,竟然翩翩起舞。且那女子的數量還不少,竟然有數十個之多。剎那間,白起只見山下是倩影亂飛、熱鬧非常。
白起心下不屑地笑道,這趙括小兒到底玩得什麼把戲,待細細看去,那女子的模樣竟然依稀可辨。只見那女子四方的面容似曾熟悉,那張醜陋僵硬的大臉、那扁闊的大嘴、那一臉死板的肌肉起有些愣住了,在心思微轉,便是罵道:「賊他娘,這老夫什麼時候成了竟被那趙括小兒裝扮成了女子。」
白起壓住了怒火,深吸一口清涼的山風,讓自己迅速地冷靜下來。便在這電光火石間,白起心頭一亮,原來這是趙括在嘲弄自己,嘲弄自己如同女子一般龜縮在營壘之中不敢出戰。
「趙括這小兒有兩把刷子呀他這是想激自己,想激自己出戰呀」武安君白起想明瞭這一緣故,頓時捋了捋他那灰白的長鬚,便是冷冷一笑,嘴角一陣抽搐道:「哼——這趙括小兒真是異想天開,盡玩這種小兒的把戲,便以為會亂了老夫的大軍部署不成?哼——笑話」
便在此時,那白起三角眼猛地一張,便是數道令人望而生畏的寒芒放出,只聽那白起聲色俱厲地吼道:「司過將軍,老夫即刻賜你『穆公鎮秦劍』,以整肅我大軍軍紀。若有再敢喧嘩、亂我軍心者,不論何人,可當場斬殺」
「嗨」那司過將軍肅然一聲大喝,便雙手鄭重地一拱,待回到狼山中軍幕府後,這司過將軍便要請出「穆公鎮秦劍」六親不認地整肅軍紀了。
那老將白起軍令剛下,便見山下的趙軍大營中歡呼聲、戰鼓聲陡然沸騰起來。雖然對趙軍的表演心頭很是不屑,但好奇心還是驅使著白起向山下望去。只見兩條碩大無比的白羊皮條幅被吊在旗桿上,高高地掛了起來,迎風獵獵飛舞。
「這又是什麼鬼門道?」白起心下忍不住,便瞇著眼睛手搭涼棚往那條幅上望去,待定睛一看,只見那條幅上用秦國小篆,寫著兩行如斗大字:「白起降趙兮,仍為武安君哉;封地雲中兮,獻秦王首級來投。」
武安君白起望著這兩行大字,那心底剛剛壓下去的火頭便又噌噌地竄起,白起沒想到趙括竟然玩了這麼一手離間計,在鐵血大戰之時,竟然以此無稽之談來惑亂秦軍之軍心,當真是可惡至極。
這離間計的利害,武安君白起早已經見識過了。別的不說,單說此番趙軍換將之舉,便是中了應侯范雎之離間計。雖說那條幅上所書是沒影的事兒,但是若被傳到了河內,若被傳到了咸陽,若被傳到了秦昭王及一班大臣耳中,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那就真的說不清了。
「咦——條幅所書不是王齕?竟是老夫?」那武安君白起待回過神來,突然間便是心下一驚,「直娘賊,趙括這小兒怎知老夫來到了軍中?」
要知此番白起出掌秦軍乃是極為秘密地進行,別說是山東諸侯,就連秦國有些朝堂大臣們也是被蒙在鼓中。在旁人看來,此時的白起早已是躺在咸陽的府中氣息奄奄地等死呢,哪會來到軍前。
看到這種怪事,自接手秦軍以來,白起便是首次覺得心下隱隱不安了。只見那白起收回目光,瞇起眼睛沉吟道:「馬服子趙括將軍趙括此子真是拿所謂的天賦奇才?」
稍後,那不信什麼怪力亂神的白起便否定了此說,心下道:「不會,什麼天賦奇才,無知小民以訛傳訛而已。此事定然是我軍中洩密,待老夫命人好好查查,抓住這洩密之人定腰斬之」
只見武安君白起雙眉一展,又沉吟道:「趙括哼——一狂妄小兒而已,縱有些兵家之才又能如何?此時,還不是被老夫賺進了圈套?」
望著那條幅上令人遐想的文字,再看看白起那閉目沉思的模樣,白起身旁的秦軍眾將們便是默然不語了。
待回過神來,那武安君白起便又是悶聲一喝:「司過將軍,執行老夫軍令便是了」
一語落地,白起便陰沉著一張臉,帶著中軍司馬和千人騎兵衛隊,四下裡巡營去了。在白起看來,此時穩住陣腳等待王陵、桓齕兩路騎兵之好消息傳來後、再去收拾山下的趙軍,才是上上之策。
正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莫如不再理會山下趙軍的好戲,他們演得累了,也就消停了,籌備好老馬嶺的防守、等斷了趙軍之糧道,衝散了趙軍之防線,再要那趙括的好看
那山下的活劇,卻是越演越熱鬧了,戰馬上的武安君白起悻悻地罵了一句:「賊他娘趙括小兒著實欺人太甚待老夫斷了你的退路,斷了你的糧道,有你哭的時候,非殺光你們這班趙軍鳥人不可」
此時老馬嶺山腳下,那上將軍趙括正愜意地躺在一處平整的大石上,手搭涼棚,饒有興味地欣賞著前方的表演。突然間,趙括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待收住了勢頭後,趙括笑道:「好猛烈的噴嚏,不是白起那老匹夫罵我了吧」
欣賞著秦軍營壘傳來的陣陣喧嘩、嘈雜聲,上將軍趙括便是瞇著雙眼爽朗地一笑,情不自禁地得意地哼唱了一段:「好你個白起——老匹夫——且看本將,好戲將你氣呀——呀——」
老馬嶺下的這出活劇,正是出自上將軍趙括的手筆。眼看著自己將計就計被秦軍「誘」至了老馬嶺下,上將軍趙括卻並未如歷史上的那位趙括一般,上來便是對著秦軍營壘一通猛攻。
且不說這老馬嶺營壘歷經秦趙兩軍修繕,異常堅固難以攻破;但說這攻堅可不是兒戲,那是要用無數的士卒往上堆的,用噴湧的鮮血往上灑的。眼下那巨型床弩和霹靂炮車還未運到,上將軍趙括當然不會做這等賠本的買賣。
昨夜趙括下令大軍休整的同時,便讓中軍司馬安排了這麼一場好戲,趙括這是要和那屠夫白起玩一場心理戰。
先擾亂你的視聽,攪亂你的軍心,至於那對白起的構陷之計,能不能得逞暫且不說,能迷惑住你,讓你以為趙軍是無計可施了便是此計湊效。至於那反間計,上將軍趙括這也是趁勢摟草打兔子,不管能不能打到白起這隻老兔子,先這麼掄上一棍再說。
在「咚咚——」鼓聲和「嗚嗚——」蒼涼號角聲的伴奏下,那數十個男扮女裝的白起,便是精神大振,一個個左搖右擺、忽上忽下,那馬尾做成的長髮,被山風吹得飛舞飄揚。遠遠望去,女白起正是搔首弄姿、賣弄風情,這一下,不知要迷倒多少春心萌動的少年吶
哦——不對,想到此處上將軍趙括竟是覺得有些反胃。看看那女白起活死人一般的模樣,誰要是娶回家去,非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不行,不把人嚇跑就不錯了,還迷倒呢?
上將軍趙括心下得意地想著,便轉頭向身旁望去,只見那貼身侍衛劉俠正高高地昂著頭,看著那數十個女白起的精彩表演,一雙眼睛都直了。這劉俠每日間隨著趙括四處奔波忙碌,難得有休閒的時刻,今日有幸看到這上將軍趙括親手籌劃的精彩表演,真的很看得癡了。
上將軍趙括望著劉俠那癡迷的模樣,再看看半空中迎風起舞的女白起,頓時心下便是一動。只見趙括笑吟吟地看著劉俠,便是輕聲試探著問道:「劉俠,你這房中還缺一個暖被窩的唻——瞧瞧這白姑娘,生得多俊俏,待來日捉了送與你,做個媳婦如何?」
「不不不——」那劉俠望著一本正經的趙括,身子頓時驚得一抖,只見劉俠那圓乎乎的大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般,面色漲得通紅,便是顫聲回道,「上將軍莫要戲耍劉俠,劉俠只是瞧著熱鬧,這女子生得太過為難,就連俺先前宰殺的那些老母豬,都要比他好看些」說完那劉俠忍不住咧嘴哈哈大笑起來。
這劉俠跟隨趙括做貼身侍衛之前,乃邯鄲市井間一殺豬的屠夫。在他看來拿這女白起和老母豬對比最是恰當。
要說劉俠,卻是幸運。在這個年月,能吃得起肉的,首選的便是牛羊肉,偶爾嘴饞了吃點獐子肉、袍子肉,這豬肉不到迫不得已,那是無人問津的。因了此點,豬肉價格便宜,劉俠的生意也就是清湯寡水了。
但自打跟了趙括以後,這劉俠不僅僅是衣食無憂,更是見足了市面,活出了尊嚴,他更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了。趙括先前曾言,待此戰大勝後,還要給他求個爵位。有了這爵位的誘惑,劉俠覺得更有奔頭了。
雖然情知上將軍趙括是在拿他打趣,但那劉俠仍是不禁漲得面紅耳赤,要知人家劉俠可是未經人事的處男呢,怎能被這女白起給糟蹋了。
上將軍趙括望著劉俠那尷尬的模樣,登時開心地咧嘴笑了。面對劉俠這位貼心的下屬,趙括從來都不是整日家板著臉裝酷的人。在這鐵血大戰的間隙,能導演這麼一場活劇,能戲弄戲弄武藝高強、但生性老實的劉俠,趙括覺得四周的景致也頓時變得生動了起來。
上將軍趙括坐起了身來,望著那陣前的表演,心下總覺得還缺點什麼味道。待眉頭一皺,趙括便是計上心來。「靠此番還不逮住機會,好好地羞辱一番秦軍,羞辱一番那白起老匹夫」
「將士們,都隨本將軍過來,讓那老龜一樣膽小無用的秦軍,讓那娘們一樣的窩囊的白起,來瞧瞧咱們趙軍無敵水龍的威勢。」上將軍趙括一聲大喝,他身旁的申陽、苗邦弧茄等將領登時會意。
稍後,只見趙軍一舉出動了上萬將士,列著整齊的弧形大陣,便往那山腳下行去。待上將軍趙括大手一舉,眾將士們便頓住了身形。緊接著將士們竟悉悉索索地將貼身胡服長褲褪到了膝蓋處,待上將軍趙括那大手凌厲地批下,眾將士們便紛紛挺起那或長或短的雀兒,嗷嗷大叫著,朝著秦軍便是「呲呲呲——」一股股的水龍蓬勃噴出。
上將軍趙括更是一馬當先,那雀兒聽得筆直筆直,一起長龍放了老半天這才完結。剎那間,上將軍趙括帶領著那萬餘將士,朝著老馬嶺便是放聲高呼起來。
「沒用的龜孫子,盡會窩在營壘裡——」
「來嘗嘗——爺爺俺給你倒的美酒,這味道如何——」
「哈哈哈——滾回你們的秦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