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話音剛落,那管事已是皺起眉頭,不過再聽趙括的下文,那管事心頭的怒火才漸漸熄滅。只聽趙括朗聲道:「在下常年奔走於秦國九原、趙國代地等牛馬畜牧旺盛之地,曾在牧人中見過此病,更得一遊俠指點,略懂施治之法。」
「哦——」這管事心頭顯然還是有些疑慮,他到了偏門的後面向中大夫後勝稟報了一番,待看到後勝懶懶地點了點頭,這才死馬權當活馬醫,把趙括引到了少主後成的房中。
剛邁進房門,趙括就聞到一股酸乎乎的臭味撲面而來,就像那多日未洗的臭襪子一樣,這味道和這房中奢華的裝飾很不搭調,看來這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後成,著實受了些罪。
臥榻上,軟癱著身子的後成如同一隻脫了毛的老狗,眼神中已經沒了神采。這連日來的折磨,已經讓後成不堪忍受,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聽到腳步聲,他微微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身影,不過,早已不記得曾在那城外客棧中出現的趙括到底是何人。
趙括看著那半昏迷的後成,心底冷冷一笑,心想著:這百夫長劉剛真是有些門道,下藥的份量剛好讓這紈褲子弟吊著一口氣,妙哉
「少主,這位趙醫師前來為你診病了」那管事小心翼翼地輕聲說著,彷彿怕嚇著那病倒的後成一般。
此時虛弱的後成連張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那小拇指動了動,表示他已經聽到了管事之言,願意接受這趙醫師為自己診治病情。
趙括捋了捋披肩的長髮,裝模作樣地走上前去坐在榻前,他讓後成張嘴伸出舌頭、看了看後成的舌苔,又翻開了後成的眼瞼,看了看眼皮的顏色,隨即轉頭對那管事說道:「巧了,就是這病症在下還真醫得」
聽趙括如此說,那管事心頭一鬆,那高懸在心頭的一塊石頭被放了下來,他忙陪著笑臉對趙括言道:「趙醫師,不知是否要取針石,是否要開出藥方來?」
趙括緩緩地搖了搖頭,對那滿臉諂媚之色的管事說道:「那遊俠傳我醫病的法子,和尋常醫師大有不同。這麼著,你先去院中,找一塊乾淨的雪地,乘上滿滿兩大陶盆的雪來,一盆先送到此處,另一盆以文火徐徐化之。你這少主是被寒熱之毒交替攻心,雪乃無根之水凝聚而成,用之祛毒最是靈驗。我再耗費些陽氣,發功助你家少主排毒。」
那管事眨了眨眼睛,這等治病的法兒,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雖然有些不解,但是卻也不敢耽誤了趙括診病,忙呼喝著家丁們趕緊去收集潔淨之雪,又生火取一盆加熱化成雪水。
就在家丁們忙活的時候,趙括故作高深地閉目養神,心底卻在打著主意,過會兒如何賣弄一通自己的醫術,好好地給這後成醫治一番,讓這位少主好好地「享受」一番。
過了一會兒工夫,待那僕役送來雪水,趙括有對管事正色言道:「這醫病之時,怕見光,忌諱生人之氣,本房中只能留下少主和在下,其餘人等還請迴避」
那管事見趙括說得鄭重,當下不敢怠慢,揮著手將侍立在一旁的僕役婢女全都打發了出去,那管事最後出門,邁出門檻時,順手將房門帶了起來。那管事倒也不怕趙括生出什麼歹心,他心想這裡可是中大夫的府邸,滿院的家丁圍著,你又敢使出什麼壞來。若是想來騙錢卻治不好少主的病,說不定過會兒就要人頭落地了。
此時,心急如焚的後勝夫婦二人,早已閃到了屋門外,夫妻二人對視著,都想從對方的目光中找到一絲鼓勵。後勝的夫人更是連綿不絕地念叨著神仙保佑。他們就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盼望著趙括能施展出神奇的醫術,治好那寶貝疙瘩兒子。
房間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聞趙括和後成二人的呼吸聲響起。趙括的呼吸平緩有力、不疾不徐;而後成的呼吸卻是時斷時續,虛弱得如同風燭殘年的老者一般。
趙括微微翹了翹嘴角,得意地想道:「好,本大將軍就要出手了」
心想想著,趙括雙臂用力將那後勝扶起,三下五除二將他的長袍內衣解開,褪到了腰部,後成那精光的後背,頓時暴露在趙括的眼前。
「哼」趙括輕輕一聲冷哼,雙手伸進一旁的陶盆中,將那冰寒的雪緊緊握在手心,然後脫靴上塌,打坐在後勝的背後。趙括雙臂徐徐架起,雙掌猛地前推緊緊地抵住後勝的後背。
隨後趙括學著那武林高手療傷排毒的模樣,三吸一呼地發起功來,趙括眼觀鼻、鼻觀心,心中暗罵後成的跋扈和凶殘。不過,從外形看來,趙括神情專注,運功很是賣力,還真的有幾分以內力拔毒的樣子。
大約過了一頓飯的功夫,趙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趁著那後成張嘴喘息的間隙,飛快地乘起一瓢已經恢復冰冷的雪水,朝著後成當頭澆下。這徹骨的冰冷讓後成凍得瑟瑟發抖,他忍不住張口就要慘呼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趁著後成一張嘴的瞬間,趙括手腕一抖,便將那配好的藥丸投到了後成的嘴中。
隨後,趙括又端起一碗雪水,捏住後成的兩腮,將慢慢一套碗的冰冷雪水給後成灌了下去。隨著一股股的雪水灌下,那藥丸順入後成的腸胃,稍後在胃液的作用下,漸漸融化,藥效緩緩地散發出來。
眼看著後成忍著冰寒的痛苦,被迫將那一大瓢冰冷的雪水喝下,趙括心頭冷笑了數聲,衝著房門外喊道:「管事,今日醫治已畢,且請進來吧」
趙括話音剛落,只見那管事一副哈巴狗的模樣,跟在一對服飾華美的中年夫妻身後走了進來,趙括的目光定格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只見他身材頎長、面紅如血色,他心想這就是那史上臭名昭著的後勝吧
「大膽」那後勝一見兒子被淋得滿身水淋淋、赤著臂膀、裸著後背的模樣,他頓時心頭火氣,這後勝心想,這是哪來的野醫,哪有這種治病的方法,莫非膽敢來消遣我兒不成。
看著凍得瑟瑟發抖、牙齒咯咯作響的後成,那美婦忙掏出一方錦帕,細心地替寶貝兒子擦拭著。
「呵呵呵——」趙括卻也不怕,淺淺地笑了笑,說道:「藥已飲下,此時令郎正在排毒。稍後,還會有體熱高燒症狀,再修養兩日,就可暫且痊癒了,不過這病有些麻煩,不管用何藥都除不了根,在下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嗯——」聽趙括如此說法,那中大夫後勝將信將疑,眼見此時兒子病體未癒,他也未將榜文中承諾的賞金給付,冷聲對趙括言道:「十日內,禁止出城,若不然,小心腦袋」
趙括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拱手應諾,隨後又說道:「我這裡還四日的藥丸兒,每日雪水沖服一粒,此藥乃以毒攻毒,切記不可服用過量否則,後果自負此藥丸服用完畢後,在下再送來四粒,前後九粒藥丸的藥效散發後,貴少主人方可無恙」
趙括說完,便將那一袋藥丸遞了過去,他一邊看著那後勝陰晴不定的臉色,心下一邊在想:「嘿本大將軍給你配得解藥,份量可是把握得恰到好處,小兔崽子你慢慢吃著吧」
原來,趙括命人配置的這藥丸,並非純正的解藥,其中摻雜了少量的「仙人醉」,這份量經過精確的衡量,暫時不會影響那解藥的效用。
不過,待八粒全部服下,那「仙人醉」的**,從此就在後成體內生下了根兒。這全身癱軟、不思飲食的毛病,不時地就要發作一下。若要緩解病痛,只能再求趙括施展回春妙手。
這藥丸乃猛虎營獨家擁有,諒那後勝雖然精明,卻也猜不出這其中的門道。別說是後勝這種不通醫術之人,即使是行醫多年、精於配置藥丸的醫師,用那雙肉眼也看不明白這藥丸到底為何物配製。這個時代又沒有XRF之類的分析儀器,趙括毫不擔心這藥丸會洩密。
隨後,後勝又示意那管事,鄭重地記下了趙括所住客棧、每日間在臨淄城的行動路線,待一切核實完畢後,趙括甩著長袖,瀟灑地走了後勝的府邸。
剛出府們,趙括忍不住掩嘴偷笑:「這番折騰,先脫光晾了好大一會,再被冰寒刺骨的雪水當頭澆下,就後成那虛弱的樣子,若是不生重感冒,這才是見了鬼了」
中大夫後勝這老小子很不地道,趙括回程和去程的待遇,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此時,趙括對此卻並不在意,只見他安步當車,踩得積雪嘎吱嘎吱作響,不時地,嘴角還泛出一絲笑意。
一陣寒風捲著雪沫兒吹過,將趙括的披肩長髮吹得飛舞起來,趙括伸手理了理鬢邊的亂髮,詭秘地一笑,心底得意地念到:「待吃下我的解藥,後成、後勝這對父子,就再也跳不出本將軍的手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