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哭天搶地的田單,猛然覺得後背一陣溫熱灑來,從血火裡滾過來的田單立馬意識到那是鮮血溫熱的感覺。
)還未曾回頭,田單耳邊貂勃微弱的聲音傳來:「田兄,貂勃先走一步了珍重」
回首間,田單只見貂勃腹部透出一個血紅的劍尖,貂勃背後,立著一臉猙獰的後勝。田單頓時明白過來,是貂勃用身體,為自己擋住了後勝這致命一刺。
痛失知音摯友的田單,一腳踢翻後勝,迅速地拔出貂勃腹間之劍,拚命地用粗糙的大手摀住貂勃的傷口,那噴湧的鮮血一瞬間,已將田單的雙手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貂勃痛苦地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剎那間,田單萬念俱灰,齊王猜忌、後勝陰毒、老貴族排擠,田單只覺得天地間竟無容身之處。可憐自己當初復齊後還妄圖重振東方強國的聲威,沒有選擇急流勇退
陷入迷茫沉思的田單,慢慢地撿起了浸染著摯友貂勃鮮血的長劍,緩緩地往脖頸間抹去,速度緩慢得彷彿那長劍有千鈞之重。
「鐺!」地一聲脆響,田單只覺手中虎口猛然一震,那長劍應聲斷成兩截,田單幾乎把持不住,長劍幾乎就要脫手而飛。飛起的半截斷劍,不幸地擦到了頸間動脈。
待田單回過神來,只見遠處朦朧間立著一個黑衣武士,那正是猛虎營處長陳不群。陳不群眼見田單竟欲自殺,電光火石間連發弩啟動,一隻強勁的弩箭向著田單手中的長劍猛撞而去。陳不群危急關頭的冷靜,救了田單一條性命。
那心灰意冷的田單,此時懶得去問陳不群的身份,只是眼神空洞地望著陳不群,任憑頸間血流如注,喃喃自言自語道:「我田單怎值得壯士一救,現今,還有何臉面再存活此世上」
田單話音未落,突然覺得眼前一黑,頓時沒有了知覺。原來猛虎營處長陳不群,怕陷入泥潭的田單揪扯不清,急忙飄起身形,上前重重一掌劈在田單脖頸間,那田單被生生劈暈了過去。陳不群即刻抱住安平君田單,撕下一塊布幅,熟練地包上了田單頸間汩汩冒血的傷口
那陰毒的中大夫後勝,吃了田單猛力一踢,頓時痛得蜷縮在地上。眼見形勢不妙,後勝乾脆癱在地上裝死。待感覺周圍漸漸沒了動靜,後勝轉動著僵硬的脖頸四下張望後,這才吃力地爬了起來。
看著滿院落的屍體、血污,後勝欲哭無淚,心裡不停地問著:「田單跑了!我後勝怎麼辦?若如實上報,別說是齊王,就是君王后也要怪罪自己,更別想那丞相之位了!」
突然間,後勝看到了一個被一劍從背後捅死的屍體,看那體形和田單竟有幾分相似,後勝登時靈機一動,走上前去硬著頭皮,將那屍體的面部砍得一團稀爛。待糊塗賬做成,後勝得意地心想:「田單老兒,你想不到我竟然拉了個蠢材的屍身來頂替你吧?!」
待一切安排妥當後,已是第二日的清晨,那後勝不顧疲憊,連忙進宮密報。聽說田單已死,齊襄王和君王后頓時額手稱慶。齊襄王稱慶的是自己又先見之明,君王后稱慶的是那不聽話的安平君終於眼不見心不煩了。
待驗過田單的屍身,齊襄王雖然有些疑惑,但耐不住後勝的巧舌如簧。謊者百數復之即為實,這齊襄王最終還是相信了後勝口中的「事實」。
田單被燕國刺客刺死的消息,在臨淄傳揚開來。臨淄的老貴族紛紛彈冠相慶,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臨淄的百姓,痛哭哀嚎,如喪考妣。齊襄王在君王后的襄助下,將仇恨巧妙地轉給了燕國,又為「田單」風光大葬。不明真相的百姓們對齊襄王的仁義讚歎不已。只是不知百姓若是知道了齊襄王的真實面目,是否會像對待齊湣王一般,蜂擁而上、分而食之。
不過,昏睡著被跋山涉水的田單,暫時還不會知道齊國發生的鬧劇。那夜田單本就由急火攻心到心灰意冷,緩釋之間身子已撐持不住!又吃陳不群一記鐵掌,田單不能不昏迷過去了。
頸間動脈被擦破失血過多的田單,總覺得暈乎乎的,那身子顫悠悠地,如在雲端,哭傷的喉嚨如塞了草一般的難受,渾身的骨架更像散了一般。間或一股冰涼的水望喉嚨裡灌去,田單喉結機械地動了動,努力地把水嚥下。在水之冰冷的刺激下,朦朧中的田單張開眼望了望,四周儘是密林、大石,彷彿進入了一座大山一般。
又是一陣猛烈的顛簸,那昔日自詡為鐵漢的田單,連經那夜的慘烈變故,加之心志頹喪,身子竟然受不了這一顛,又昏了過去。
待田單再次醒轉過來,緩緩地張開雙眼,只覺得眼前室內的光線無比刺眼。多日未在陽光下視物的田單,甚至感覺眼前一陣眩暈。田單接連揉著雙眼,待再睜開眼時,只見一個曾經無比熟悉的面龐出現在眼前,那面龐黑紅中透著一股勃勃英氣,一雙眼睛閃爍著炯炯有神的光芒,滿眼笑意地望著田單,笑意下掩藏著一絲狡黠,混雜著期待。此時田單的面前,正是在趙燕邊境苦苦守候數日的趙飛。
那日裡,待安排好臨淄城的一切行動,趙飛已秘密潛往趙燕邊境,和趙王派來的接應將領-樂乘接洽後,便開始了苦苦的等候。
趙飛明面上和樂乘談笑風生,暗地裡內心焦急無比,心裡總在琢磨:「自己來日大破秦軍的臂助-猛將田單,究竟何日來到?千萬不要出岔子,陳不群、魯雲,我趙飛這次能否釣到大魚,就靠你們了。」
待看到滿身血污、昏迷不醒的田單,趙飛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定了。趙飛沒有急著喚醒田單,細心的他吩咐雜役燒來一盆開水,將田單擦洗得乾乾淨淨。
「這這是哪裡?」望著面前一身胡服短打的趙飛,再看看自己所在的館舍,田單遲疑著問道,聲音微弱得幾乎自己都不敢相信。田單詫異著:「這鬼谷門才士趙飛,為何這般裝扮?」
「趙國,令盧城!」趙飛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愛將,緩聲說道。眼前田單滿身的血污已被清洗乾淨,田單已漸漸恢復了一些武勇名將的模樣。望著這來日的得力干將,趙飛不由得感歎這連日來軍統將士們的艱苦。從安平君府到令盧城,將士們專走荒僻的山間小道,日夜不停,直到第三日間,才將安平君田單奉送到趙飛面前。
「趙國?趙才士哦!」田單如恍然大悟一般,「趙才士原是趙國士子,田單糊塗了!」
「令郎田邦連同一應家眷,趙飛已妥善安置。安平君旦且稍歇,你我來日方長。」趙飛盯著田單,意味深長地說道。
「」田單閉上了眼睛,並沒有回話。簡單的兩句話後,田單閉目假寐。
恢復了神智的田單,此時已經明白:「對面的趙飛,絕不僅僅是鬼谷門才士這麼簡單。自己這條老命,大概就是拜其所救。但對面的趙飛到底是何方高人?因何搭救自己?」田單一時間理不出頭緒。沉默,正是此時最好的應對。
趙飛此時並沒有急著表功,沒有急著一把就把田單拉到自己麾下。趙飛心裡揣摩著:「至此,這軍統『一號行動』第二步計劃終告完成,下一步的計劃要抓緊了!田單,既然已經賺來,這早晚都是我的人,何必急在一時!」
出得館舍,趙飛直奔樂乘令盧駐地趕去,趙飛此時正緊鑼密鼓地部署著,盡快返回邯鄲。那頭的趙王、太子早就等得心急了。雖然齊國君臣的反應讓趙飛目瞪口呆,樂乘的大軍白白辛苦一趟,但趙飛對樂乘還是不敢怠慢。這可是名將樂毅之子,趙國兵家的後起之秀啊!這返程的安排,趙飛還要和樂乘好好合計一番!
田單醒後第二日,樂乘的大軍護衛著趙飛一行,浩浩蕩蕩地往邯鄲而去。趙飛望著戰馬上神采飛揚的樂乘,心底滿是由衷的羨慕。趙飛心想:「我軍統還應早日擴編,也讓我這『穿越男』早些嘗嘗做將軍的滋味!」
(近日身體不適,更新稍慢,書友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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