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父親」遠去,書房裡趙飛一陣眩暈,腦袋木木的,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一樣。
)穿越而來,來到戰國馬服君府,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雲瑤、背書、論戰,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趙飛大腦來不及反應。
銅鏡,趙飛發現書房裡竟然擺放著一隻銅鏡,那銅鏡打磨得十分光滑,趙飛對著鏡子照了照,還不錯,模模糊糊地能找出自己的模樣,不過效果和現代社會的鏡子是沒法比了。
趙飛看著鏡中自己的模樣:散發披肩,面色黑紅,著一襲鮮紅的披肩,有些像現代的風衣酷男。「這大概就是戰國時期的美男子了吧!」,趙飛笑了笑,他對自己的這個形象很滿意。最起碼比原來泡在車間裡,一張蒼白且苦大仇深的臉色強多了。看著鏡中的自己,穿越的現實感變得非常強烈。趙飛心底有個聲音在響起:趙飛啊!你真的穿越了,穿越成了你們的趙氏先祖,穿越成了歷史上紙上談兵,兵敗長平的趙括。趙飛啊!趙飛!別人穿越,會煉鋼鐵、著經書、成新軍,你這一個電子廠產線的小工程師,又能做什麼呢?組裝線路板?維修錫爐?這不是戰國的天方夜譚麼?怕是等不到你這小小的蝴蝶煽動翅膀,歷史的洪流就把你淹沒了。
趙飛本來是個貪圖安逸的人,每天泡在生產線上的他,並沒有那些有志青年的遠大理想,最大的願望不過是老闆漲點工資,買套房子,找個漂亮的媳婦,好好過日子。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太過衝動,趙飛是不會選擇跳樓的,一切如一場夢一般,跳樓時趙飛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耳畔風聲呼呼,沒想到自己真的穿越來到了兩千多年前的戰國時代,來到了戰國七雄之一、最後悲劇收場的強趙?
穿越過來,剛看到那苗條氣質女雲瑤,趙飛心裡很得意:「有這樣的美女天天侍候著好有小資情調!」但『父親』趙奢一番考較,把自己隱藏起來的雄心壯志全部給調動了出來,既然穿越來到這裡,那就該為自己先祖的國家做些什麼,總不能稀里糊塗地等著兵敗身亡吧!軍史迷趙飛,自認為還是有些軍事、政治才能的。只是前世的他生不逢時,被生產線繁忙的工作漸漸消磨了雄心壯志。
「還是要出去走走、看看,想要改變,就要先瞭解這個國家的現狀,瞭解、適應才能談到改變。」工程師趙飛打定了主意。前世做帶線工程師的趙飛職業習慣就是在產線上走來走去,巡線隨時發現不良,如果只坐在辦公位上,你是不會知道產線多少板子不良,為什麼會有短路、連錫的,只有到線上去實地看看才能知道,數據的真假才能辨別出來。
在趙飛看來,那歷史上的趙括,實為閉門造車之輩,憑藉著辯論才能,就妄想指揮千軍萬馬。長平之戰PK戰神白起,如果不敗,那才是沒有天理了。想到這裡,趙飛忙打住:「我這趙氏後人竟然存此想法,對趙氏先祖太不恭敬了吧!」
聽說趙飛要出門游邯鄲城,雲瑤高興得簡直如跳了起來。憑著有限的歷史知識裡的記憶,軍史迷趙飛知道,戰國時期各國的奴隸制度還很盛行,侍婢是奴隸身份,不得主人許可,平日裡是不得出門的。
邯鄲街上人流如織,商販叫賣之聲不絕於耳,眼前的景象讓趙飛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覺得自己彷彿來到了二十一世紀的某個繁華的影視城,只是周圍的「群眾演員」演得太投入。陶盆陶罐、布帛桑麻、綢緞貝殼,街上的商品琳琅滿目。趙飛不禁感慨萬千:「沒想到兩千多年前,中華大地竟然已有了如此繁華的都市?」前世的趙飛,對邯鄲的印象只是鋼鐵,邯鄲不是有名的鋼鐵城麼?當年還向邯鋼投過簡歷呢?沒想到自己竟然陰差陽錯的穿越到了邯鄲,真是造化弄人呀!
「得得得得——」突然,前方奔來一溜馬隊,騎馬的人剃著半光的頭,紮著小辮,有的滿面虯髯,袒胸露背,顯然不是中土人士。
看著趙飛一臉的驚奇,雲瑤噗刺一笑,輕啟朱唇:「公子,前面是一隊婁煩商人。李牧將軍鎮守北疆,我趙國已和樓煩等部休戰通商。」
「樓煩?」這個名字有些陌生啊!趙飛仔細思索一番,才回過神來:「那不是被先祖趙武靈王征服的一個遊牧部族,後世匈奴的祖先麼?」
那馬匹跑得太快,顯然婁煩人在草原上肆無忌憚地狂奔慣了,雖然來到這邯鄲都城,但還是收不住性子。一匹馬剎不住腳,「喀嗤——」一聲踢壞了一隻賣青菜的籮筐。那菜農是個火爆脾氣,站起身來破口大罵:「哪來的野人,竟敢在趙國邯鄲撒野!」
只見那「菜農」一身黑衣,腰間斜挎長劍。裝束有些奇怪,趙飛心中一動:「帶劍的『菜農』,這燕趙大地,真是多有豪俠之士呀!這位莫非是力行躬耕的墨家士子?」趙飛對歷史上的墨家創始人—墨翟甚為讚賞,不僅讚賞其自食其力、節儉勤勞的觀念,更是因為墨翟居然在兩千多年前就發現了「小孔成像」的物理光學現象,古代社會的物理學家,難得啊!同行!產線工程師趙飛常自詡為物理學實幹家。
「嘩啦啦——」三個挎著彎刀的樓煩武士圍了上來,看樣子是那商隊的保鏢。那墨家士子卻毫無懼意,口中朗朗道:「此乃我趙國邯鄲,趙墨總舵所在,幾個蠻子想行兇嗎?」
「趙墨,果真是墨家士子,看來我所料不錯啊!趙墨?看來現在禽滑厘已死,墨家已經分裂了。」趙飛不停地轉著心思,工作習慣讓他特別善於捕捉關鍵詞。
前世在廠房裡呆膩了的趙飛,最喜歡往人多的街上扎、瞧熱鬧。此時眼見前面精彩的一幕就要上演,又豈肯錯過機會。趙飛不顧雲瑤使勁地扯著衣角,奮力擠到了人圈的內層,竟然把雲瑤帶了一個踉蹌。
雲瑤可不想出什麼麻煩,本來這次出遊,就央求了夫人老半天,又得括公子開恩,這才難得出來散散心。若是公子有個好歹,自己可是怎麼交代呀!「公子,咱們還是離開吧?這裡沒什麼好看的。」雲瑤站穩身形後,不斷低聲央求著。
「嗨!我說夥計,看那裡好靚的一個妞兒!」一個樓煩武士粗魯地指著雲瑤調笑著。
「要不把這趙國美妞弄回咱草原,好好快活快活。」另一個跟著起哄。
雲瑤羞得臉色緋紅,躲進了趙飛身後。趙飛本來是想來看看熱鬧,不想惹事,沒想到把火引到了雲瑤身上,心下頓時怒起:「這苗條氣質女,本公子還未得手,怎能讓你們這幾個腌臢蠻子如此羞辱?」
「哈哈哈哈——」趙飛仰頭望天一陣長笑,「哪來的蠻子,竟敢招惹本公子?佛說: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趙飛情急之下,半通不通地把一句佛家經典盜版過來。
「哼哼!想來英雄集美,也要露兩手才行。」一個樓煩武士輕蔑地道。那古怪的話音,讓趙飛聽得很是彆扭。
趙飛前世酷愛競技運動,散打、擊劍、籃球,正是自己的長項,「國家二級武士證書」還穩穩當當地躺在前世的密碼箱裡。此時被這武士一激,胸中的豪氣頓時迸發出來。這兩天感覺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身子-趙括,這將門之子還算壯實,施展前世的武藝應該沒有問題。
「兄台,請借我長劍一用!」趙飛對著那墨家士子拱手,接過長劍掂了掂,劍身扁長,沉沉地墜手,估計有十來斤的樣子。玩慣了擊劍的趙飛,對手上這柄長劍很不滿意,如此笨拙,怎能靈活比試,上陣殺敵更是不便。
「這位兄台,此間事情,原是因無禮的蠻子縱馬踏壞我菜筐引起,沒想到給兄台家眷惹來麻煩。今日還是讓在下來教訓這些蠻子吧」那位趙墨士子眼見趙飛借劍,急忙挺身而出。
趙飛心想:「這墨家士子還挺講義氣,值得一交!」
「今日就點到為止,權當以武會友。」卻是一個胖胖的樓煩商人走了過來,那商人見趙飛衣飾華美、氣度不凡,不想惹麻煩。
「好!」趙飛答應道。
那趙墨士子卻有些為難:「墨家本就以行俠仗義為本分,怎能眼見危難而不出手相助?」趙飛見那趙墨士子面露難色,忙朗聲道:「墨家乃我中原列國劍客俠士,殺雞用不著宰牛刀,就讓我這粗通劍術的人教訓一下這些番邦蠻人吧!」
一個樓煩武士早已等得不耐煩,哇哇大叫,手握彎刀,跳入圈中。
穿越以來的第一戰,趙飛不敢大意,忙推開雲瑤緩步入陣,距離那蠻子兩米左右的地方定下身形,小臂屈起,大臂微靠胸肋,沉沉的長劍斜舉,擺了一個不太標準的擊劍動作。
那武士也不答話,身形一動,揮起彎刀就像趙飛頭頸斜劈過來。趙飛身形一閃,一個跨步擊劍,長劍朝著那武士胸前直刺過去,感覺就像那武士挺身撞向劍尖一樣。
「哎呀!小心了。」旁邊另一名樓煩武士一聲驚呼,場內那位武士頓時警覺過來,身體甚至感覺到了劍尖冰涼,身形側倒,就地一個驢打滾,險險地閃了過去。
一連串的動作,快捷無比,旁邊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那樓煩武士已滾倒在地,情不自禁齊聲叫好。
那趙墨士子看得清清楚楚,他本是習劍之人,看著眼前少年的劍法,身形快得如同鬼魅,怕是只有掌門鉅子能比了。又見趙飛又一身正氣,心想:「如此少年俠士,以後我墨家要好好結交才是。」
他哪裡知道,其實趙飛對自己剛才那一擊並不滿意,這長劍太過太沉重,剛才自己步伐跟進有些慢,滑步一點也不順暢,想來是這趙括的身子,還是不如前世的自己那麼靈活,用起來還是不太自如。
那武士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還想再戰。那胖胖的樓煩商人早已攔住了他,口中說道:「中原劍術,果然厲害!」來邯鄲做生意的他不想被這突如其來的麻煩牽絆住,一邊恭維著趙飛,一邊拉著那幾個樓煩武士。
「蠻子滾回草原去吧!」
「還想在我們邯鄲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這位公子,好劍法!一劍擊敗蠻子武士」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那群樓煩蠻子紛紛上馬,煙塵揚起,商隊漸漸從趙飛的視線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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