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急火燎的趕了這麼些天的路,今日總算是趕到了距離玉壁十里地之外了,現在通往玉壁的路徑都已經是讓東魏的大軍給切斷了,官道那是起碼的,就是某些羊腸小道,都有大批的軍士在把守,一簇簇的部隊護衛著各自的職責範圍,玉壁已經是讓高歡圍得水洩不通了,來到這兒,斐龔他們還能見到工匠們正在做著木工活,將從附近森林中砍伐下來的林木迅速的做成拒馬之類的防守器具,十分的歡騰。
「奶奶個熊,總算是趕到了!」斐龔蹦到馬車上壘地極高的糧草包之上,叉著腰望著前方旌旗獵獵,心中竟也是生出了幾許豪情。
「哈哈哈哈,總調度大人,咱們比高洋大人要求的時間提早了2天吶,這回高洋大人定是異常滿意了!」一路之上都是沒有出現大的問題,竇升這會兒也是放下了近日來繃緊的神經。
斐龔微微笑了笑,說道:「叫弟兄們清點一下物資,一會兒還得盡快的給高洋大人送去,竇升將軍,這事兒就麻煩你了,我四周轉悠轉悠!」
「好勒!」竇升滿口應了下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大難事
斐龔走到雅娘身邊,看到膩在雅娘懷裡的小龍,斐龔就覺得火大,這小子差點就將雅娘當成他的專用奶娘了,無時不刻不是膩在雅娘的懷中,也不曉得女人為什麼對小孩那麼好,敢情真是母性激素作用下下的母愛氾濫嗎。
「師父小龍見到斐龔走了近來,拖長了聲音喊了起來,這些日子來,小龍也不再胖子胖子的叫了,而是叫師父叫順了
「嗯!」斐龔酷酷的應了聲,「小龍,走。跟師父一塊去走走,別老和女人膩歪在一起,時間長了你的性子也是要便軟弱的!」
「哦!」小龍應了聲,倒是比較乖巧的從雅娘的身上滑了下來,然後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斐龔的身後,這回小龍倒是有些感激斐龔,因為雅娘這幾天總是抱著他,都有點要禁錮他的味道了,這讓小龍還是比較鬱悶的。
雅娘看上去並不是十分高興,嘟著嘴兒跺了跺腳。卻又是拿斐龔沒法子,只能是負氣的別過頭去。
斐龔搖了搖頭,女人,還真的是難伺候。
「走吧,四處去溜溜!」斐龔對著小龍說道。
小龍笑著點了點頭,便跟在了斐龔的身邊。
斐龔身上有著通行腰牌,一路只撒謊那個,倒也沒有軍士來阻撓斐龔和小龍。
小龍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近荷甲操槍的魁梧軍士,而且這些軍士還不是其它衙門裡那些只會欺壓普通百姓的衙役,這些都是經歷過戰火洗禮地虎狼之士。光是那身上散發出的狠勁,就讓小龍看得暗暗心驚。
斐龔敲了敲小龍的腦袋,笑著說道:「怎麼了。小傢伙,看傻眼了?」
小龍這次沒有太多的掙扎,反而是點了點頭,他的大眼睛還是盯著那些持著戟守衛的兵士,眼中閃著異彩,看樣子這小子是對這些靠殺戮為生的兵士們產生了興趣。
「小龍,你覺得這些人是不是很彪悍?」斐龔沉聲說道。
小龍點頭應道:「虎狼之士,很是威猛,原來這就是書上說的虎賁力士,小龍真是開了眼了!」
斐龔呵呵笑道:「你這小鬼。小小年紀,說話卻是這麼老成,我家那小子若是能像你這麼老道就好了!」
「小寶?」小龍摸著腦袋,呵呵笑著,露出他那大虎牙。露出了一絲扭捏之色,這個叫小寶的調皮孩子小龍已經是在路上聽斐龔提到過不少了,只是今日斐龔如此破天荒的誇耀他,小龍卻是真地不是挺適應。
斐龔見到小龍難得的露出羞澀的模樣,樂得哈哈大笑。朗聲笑道:「走。咱們去會會高洋大人,看看對玉壁地戰事進展如何了!」
「嗯!」小傢伙點了點頭。便跟在了斐龔的左手邊,一高一矮,一大一小,慢悠悠的走著。
走了一段路程,小龍突然張嘴問道:「師父,你對這場戰事怎麼看呢?」小龍對爺爺為何對斐龔如此看重總是不明白,他也是自小在滿腹經綸的爺爺身邊,受盡了熏陶,雖然很多東西他都不曉得,卻也是每日耳濡目染,且多加背誦經典,這怎麼說肚子裡也是有一點點墨水的,他還是要問問斐龔看,也好印證他爺爺為何要對斐龔如此看重。
「嘿,小子,考我呢!」斐龔語調誇張的說著,「這一仗啊,怕是冥冥中早已有天定,天道,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趨勢是非常大的力量,我們無法逆天,這個你應當謹記,東魏聲勢壯過西魏,但是決定戰爭勝敗的因素有許多,弱者不一定就會敗,而強者也不一定就會勝,誰勝誰負,一切都要順應天道!」斐龔神神叨叨的,有點神棍的味道。
小龍眼睛瞪得大大地,他的小腦袋已經是讓斐龔繞來繞去的繞的有點糊塗了,愣愣的說道:「師父地意思是,東魏不一定會贏下這一仗嗎?只是此前爺爺和我講天下大勢的時候,總是誇讚東魏高歡是一代梟雄,宇文泰怕是難以匹敵,這你又如何辯駁呢?」
斐龔摸了摸小龍的小腦袋,和聲說道:「小傢伙,萬事萬物都沒有一個定勢,別人說道的那是別人的判斷,只要是人,就無法算盡一切,總是有讓人遺漏地東西,我們不要急於去為一件事情或一個人下定論,而是要根據自己掌握地有限信息,去不斷的對一件事或者一個人地判斷作出修正,我們要順勢,而不是要定勢,因為我們不是天,一切事情的結果都是有一定的因果,不會因為我們的判斷而改變多少,這場戰役的勝敗如何,早有定數,並不會因為你爺爺的說法而改變什麼,你明白了沒有?」既然是小龍名義上的師父,那麼斐龔盡到他做師父的職責,好好的教導好小龍,而斐龔不喜歡教會一個人什麼道理,而只是希望教會一個人在思考一件事情時應該保持如何的態度。
小龍搖了搖腦袋,對於他來講,斐龔說的這些東西還都是太深了,他是明白不了,但又是覺得斐龔的話中還真是蘊藏著很深的道理,小龍是個愛琢磨的人,便是靜靜的在想著剛才斐龔說的一句句晦澀非常的話語。
「小子,不要陷進去了,一切順乎自然就好,太強求了,反而不利,這些東西不是你現在要考慮的,好好的背誦好一些典籍,至於事理方面的,等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現在強求去破解,也是無益於事的!」斐龔歎了口氣,他也是不忍一個小孩子家琢磨太多這些陰謀詭詐的事情。
小龍沖斐龔笑了笑,也是將一臉沉思收了起來,既然師父不喜歡自己琢磨太多,那麼自己在晚上沒有人的時候偷偷琢磨就是,這小傢伙倒是挺有心計的。
一路行來,也是沒有人攔阻斐龔和小龍,只是走得越近玉壁城,兵眾就越是多了,那兵將,簡直就是扎堆,一簇簇的,跟荊棘一般多。
「站住,禁止閒雜人等再往前走!」這裡守衛的軍士穿著的是比平常士兵要精緻的鎧甲,再往前就是中軍大帳,高級將領們都是駐紮在裡頭,這會斐龔腰間的令牌卻是沒有什麼效力了,而斐龔分自己,也是降級成了閒雜人等。
斐龔臉上有些不自然,若是只有他一個人那還罷了,奈何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徒兒,斐龔好不容易在小龍這個鬼靈精面前有了幾分做師父的尊嚴,可不能這樣讓一隊把守通路的衛兵就給瓦解了。
「兵大哥,我乃是高洋大人的首席總調度,這是有公務要向高洋大人匯報呢!你通融通融,讓我和我的小徒兒過去如何?」斐龔溫聲說著。
「不行!」衛兵大聲喝道,濃眉蹙起,一點情面也是不給。
斐龔臉上也是漲紅,身上一陣的不自在,奶奶個熊,這個大頭兵真不識好歹,居然如此下自己的面子。
就在斐龔週身不自在的時候,一聲豪爽的笑聲在斐龔的耳邊響起:「哈哈哈,斐龔總調度,跑得還真是快啊,真虧了你的馬兒了!」
斐龔回過頭去,卻是見到了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鮑威邇。
「呵呵,鮑威邇將軍此話怎樣!」斐龔呵呵笑著說道。
「馱著你這麼重,也沒累死,可不厲害嘛!」鮑威邇哈哈大笑,對斐龔,鮑威邇總是一逮到機會就要損一下的。
奶奶個熊,斐龔氣得差點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