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斐龔與楊二虛與委蛇,一陣杯碰盞舉之後,兩人都是有了三分醉意,這個時候斐龔一邊給楊二倒了酒,一邊說道:「二舅爺,我有些事兒想和你打個商量,你看不是新想讓下人們先避開?」
楊二打了了酒嗝,畢竟歲月不饒人,他已經是比斐龔喝得較為醉了,便揚了揚手說道:「嗯,那便讓他們先退下去吧。」
斐龔和楊二揮了揮手把各自的家奴給打發走了,斐龔這才呵呵笑著說:「二舅爺,聽說你這幾年和高句麗、百濟、新羅三國進行邊貿,賺了大錢吶!」
楊二用他那鬥雞眼掃了斐龔一眼,冷笑道:「怎麼,小子,可是想向二舅爺借錢,我告訴你,二舅爺這裡一個銅板也不會外借,你那死鬼老爹估計也是知道我的這個脾性,哼!」
斐龔打了個哈哈,掩飾住自己的厭惡表情,訕笑著說:「二舅爺,你說到哪兒去了,我就是再怎麼缺錢,也不能打二舅爺你的主意不是!」
「嗯,算你小子識相!說吧,有什麼事兒要求我,你小子還小我就瞅著不是個好鳥,是和我一樣的惡毒心腸,今日你又是低聲下氣,又是請二舅爺我吃這一桌子酒,恐怕是有什麼事兒有求於我吧,嘿,我可給你提個醒,你二舅爺可不是那麼好求的。」楊二輕汲了一小口酒,抓了粒炒得焦脆的黃豆扔到了口中嚼了起來。
斐龔連聲應是,說:「倒是真的有個事兒想求下二舅爺你,這不西石村那些漢子太懶惰了,我準備買些奴隸來充數,這樣好能有些人手來給我耕地呢!」
聽到斐龔要買奴隸,楊二眼睛亮了下,其實楊二表面上光鮮亮麗,實際上卻是這兩年和高句麗等國通商貿易已經沒什麼利潤可圖了,再加上他去年兩艘商船給風暴毀了,可謂是損失慘重,以至於讓他欠下一屁股子債,也就是像西石村這等消息閉塞的地方他才敢去裝闊佬騙吃騙喝,其它的地方根本不拿他楊二當一回事兒了,這一點楊二是極為懊惱的,現在聽得斐龔說要買奴隸,楊二第一個念頭就是怎麼樣好好敲上斐龔一竹竿。
「斐龔啊,你也應該聽說了二舅爺的聲明,別的不敢說,在滄州,你二舅爺的大船可是數一數二的,哪個人要和高句麗、百濟和新羅通商不得經過我的商船吶,只是這買奴隸卻不是你二舅爺這樣安分守己的人能幹得來的,你不會是找錯人了吧!」楊二在吊著斐龔的胃口。
斐龔不自然的笑了起來,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這個老狐狸是在裝蒜,只是現在是他有求於人家,便也不能不擺下低姿態,斐龔呵呵笑道:「瞧二舅爺你說的,誰不知道二舅爺你的能耐啊,只是我聽說高句麗那邊有賣奴隸的,我這不就想求這著你看能不能給我幫上手嘛,我一定重酬,一定重酬。」
楊二的手指不緊不慢的扣著桌面,嘴上懶洋洋的說道:「斐龔啊,你是我的晚輩,照理說我這做二舅爺的該拉上你一把,也罷,你倒說說看你要多少個奴隸!」
「呃,怎麼也得萬把人吧!」斐龔呵呵笑著說。
噗!楊二把含在嘴裡的酒都吐了出來,這個時候他再也是顧不上扮深沉了,驚訝非常的說道:「斐龔,你小子是不是燒壞了腦子了,一萬個奴隸,你當高句麗是你家的後院啊,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呵呵,這不都得靠著二舅爺你嘛,不然我哪敢想法從高句麗弄奴隸啊!」
楊二蹙著眉頭說:「一萬是不實際的,高句麗可不像我們這邊有那麼多人丁,他們那鼻屎大點兒的地方,多是山林,不可能給你弄來那麼多的人,不過嘛,也是你二舅爺,換了別人恐怕都是很難辦到,五千個人還是能給你弄來的。」
「那太好了。」斐龔興奮了起來,說:「那麼二舅爺你便開個價吧。」
楊二再次坐好了身子,看著斐龔那興奮勁,楊二便豎起了兩根手指頭:「一個人一石粟米!」
「你還不如去搶!」斐龔心中暗自想著,卻是不嚷出來。
「二舅爺,西石村這幾年的收成都不是太好,你看是不是能不能減上一些。」斐龔低聲下氣的說著。
楊二白了斐龔一樣,哼道:「這是我的底限了,你要做不做,如果覺得別人比我有那能耐,那便讓別人來幹這一票買賣吧!」
斐龔打了個哈哈,說道:「那哪能呢,我哪敢信不過二舅爺您呢,唉,那便依了二舅爺你,到時候就是砸鍋賣鐵我也要把糧食付給你。」
楊二卻是在心底樂開了花,一石粟米,已經可以在高句麗換二十個奴隸,就高句麗那些奴隸賤種,只有被賤賣的份,否則就是殺了掩埋,不然還得浪費糧食,楊二呵呵笑道:「好,痛快,斐龔,你是個幹大事兒的人,只是斐龔啊,你們西石村再怎麼缺人手也不至於一下子需要上萬人吧,別是你有什麼不軌的圖謀吧!」
「呵呵,」斐龔被楊二說得臉上的肌肉都是跳動了起來,「哪能呢,二舅爺,你多心了。」
「哈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呢,你這個死胖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呢,在二舅爺這,你連條蟲兒都還算不上。」楊二一邊捏著斐龔的臉,一邊陰笑著。
斐龔強忍著自己用拳頭把楊二揍死在自己眼前的衝動,臉上還是強擠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太過僵硬。
「斐龔啊,別說二舅爺信不過你!這出海行船可是大買賣,你得先把一半的糧食支付給我,否則我怎麼能安心的讓船下海呢,你說是也不是,我的好外甥?」楊二嘎嘎大笑著,笑得極為猖狂。
斐龔點頭呵呵笑著說:「二舅爺,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年年成不好,你這要我一下子拿出兩千五百石的糧食出來,我這一下子哪籌得出來啊,你看這樣行不,我現在先回去盡量爭取給你弄一千石糧食,這樣也應該能夠支付你先期的一些用度了!」
楊二冷笑道:「當我是叫花子呢?我在珍縣還會逗留十天左右,十天後你必須派人把糧食押運到這裡,然後再隨著我一道押運回滄州,就是少了一斗米,我也不會發船!」
斐龔心中的怒火已經是燃到了極點,只是他還是裝作咬了咬牙的樣子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二舅爺你把糧食運過來。」
楊二嘎嘎大笑著,拍了拍斐龔的肩膀,陰笑著說:「好外甥啊,你那點兒家底可不富裕啊,我可真怕像你這樣折騰,遲早要把你爹傳下的家當給敗關哦!」
「二舅爺教訓的是,斐龔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的把這份家業給操持好!」斐龔雙拳緊握,指甲都滲進了肉中去,血流了出來,但是這等疼痛又如何能夠掩蓋斐龔心中的痛苦。
楊二搖搖擺擺的站了起來,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往外走去,嘴上含糊不清的說道:「好外甥,二舅爺等著你那兩千五百石的粟米哦,哈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的笑聲迴盪在空中,尖銳的聲音聽在人耳中非常刺耳,斐龔卻是覺得這笑聲刺進了心裡去,沒刺進一分他的恨意便濃上一分。
待得楊二走遠了,空氣中響起斐龔低啞的嗓音:「二舅爺,慢走啊……」每一個字斐龔都是咬牙切齒的喊出來的,他的雙眼閃耀著狼一般狠厲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