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范上前道:「父侯辛苦了!」趙侯拍了拍公子范的肩,對他道:「你現在明白事理多了……好了,不多說了,來,這肉父侯還沒有吃,你來。wWw.b111.net——」公子范鼻子發酸,也不推辭,道:「兒臣謝過父侯。」肉湯幾乎沒有動過,公子范拿著食刀在肉上幾翻,驚道:「父侯,你沒吃!」
趙侯身前的肉鼎,幾乎是滿的!趙侯道:「哪兒還吃的下!城外沒事?」這正是他最長問的。可公子范先用邊青銅簋器,用分食的食箸把肉分出一些,然後才道:「北秦人送了些禮物……不過敗興,父侯,這兩天風雪起了,你當多吃一點才可以,吃過之後,兒子再給父侯看。」趙侯吃了一驚,愣了一會兒神,失笑著提刀進食(在中國古代,特別是春秋戰國的時候,箸也就是筷子,是用來分食的,平民吃東西自然是用手抓手撕的,但那些貴族,自然就可以用刀子了,這一點上,和西方人一樣,不過我們偉大的祖先出於種種目的,比如說鐵器材的缺少,和官府對這些可以變成武材管制,於是,偉大的先祖就把本來是分食的箸進化成了筷子,而西方猴子怎麼都學不會。),他的確是餓了,所以風捲殘雲,很快把肉食給吃光了。公子范也覺得這肉香,所以大口而食,食畢才鬆了口氣。
趙侯見公子范的臉上面是陰沉,說道:「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公子范猶豫萬千,最後還是讓人把東西拿上來。趙侯明白,叫其它人下去,然後打開一看,臉色大變。
公子范道:「父侯……」趙侯閉目,忽然道:「數!」一袋的鼻子倒出來,數這東西有點費力,正在數的時候,丞相太戊午回來了。一踏入,見了無數的青灰鼻子。
「這是……」太戊午上前道:「這是怎麼回事……」趙侯閉目,公子范道:「這是我方才出門,北秦人拿過來的!」太戊午道:「不好,北秦人雖然凶殘霸道,可是他們不可能會無故的拿普通人的性命來充數,這人鼻一定另有深意!」這時,人鼻數已經數清了一袋。一共兩千七百個鼻子!太戊午微微一算,道:「二十個袋子,差不多五萬……哎呀……噗……」
趙國丞相一口血就噴出來了!公子范和趙侯忙著扶起了太戊午,趙侯道:「丞相……丞相……」太戊午起身道:「老臣對不起君侯……」趙侯臉色鐵青道:「這話從何說起?」
太戊午道:「臣來的時候,擔心國中有變,是以臣自己來了,沒有讓太子隨行,更是沒有讓太子出邯鄲,現在國中需要太子鎮國,請君侯明鑒。」趙侯道:「丞相說哪裡話了,這一點本侯豈有不知的,傳出命令後,本侯就有點擔心了,可是後來北秦人也就來了,再要傳令,恐有失焉,所以就……既然丞相留下了太子鎮國,那就是萬幸之事,本侯又豈有怪罪之理!」
「可是……可是……」太戊午道:「可是當時情急,而我大趙又不可能不發援兵,所以臣與太子就議定了滕公帶兵……」趙侯道:「滕公雖老,但經驗豐富,能讓他帶兵,可見丞相明斷。」太戊午道:「錯了錯了,太子議定的是滕公,臣也沒有反對,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看來……君侯……滕公帶的兵馬……就是五萬左右……我們把邯鄲附近的兵力都計算上了,大體是這個數字,除此之外,有邯鄲城裡的三萬兵馬,我們沒有敢用!」
趙侯如遭了晴天霹靂,喃喃道:「五萬……五萬……援兵五萬……」公子范道:「五萬個鼻子……天吶……難道說……我軍五萬援兵給北秦軍兵滅了?」先是十五萬以兵力損失,再折損了這五萬人,趙國……一下子竟然空了!趙侯猛咳了起來,揮袖一掩,點點殷紅。
公子范道:「可是……可是……北秦大軍就在我們的眼皮下面,我們並沒有看見他們出征,在這段時間裡,他們怎麼再滅我們一支兵馬?」趙侯回過神來道:「城外的北秦兵到底是多少!」公子范道:「兩到三萬,不會錯的,還有一些是民夫,我們現在有一批民夫已經從了北秦軍,大約有五萬多。」趙侯道:「騎兵……騎兵……一定是北秦軍的騎兵……你看他們出操,是不是大多都是步軍,騎兵有多少?」公子范明白過來,道:「騎兵,對了,北秦軍的探騎有限,出來的時候,騎眾再多也就是兩千左右的騎眾!」趙侯一巴掌把自己的手指都拍斷了,吼叫道:「兩千騎眾……三兒,你焉敢如此大意?大戰之時,北秦的騎眾超過五千,在追擊我們的時候,北秦的騎兵幾乎達到了萬人,現在北秦的騎兵只有兩三千人,這就是說北秦已經派出了其它的士兵!正是這一支兵才攻擊了我們的援兵……」
公子范道:「無論如何……我軍五萬兵給打敗了……天吶……那可是五萬人!」趙侯冷靜一下,道:「現在重是我們不知道外間情況到底如何了。」太戊午明白,道:「君侯是說敵人是騎兵?」公子范道:「北秦的騎兵最是厲害,不過……騎兵不善於攻城!」趙侯道:「的確如此……北秦軍圍住我們,他們之中還有足夠的步軍,當然,他們現在的人還是少,但他們還是不願攻城,你看他們圍我們有一個月了,還是沒有攻一次城!」
太戊午道:「北秦國發跡起於畝,堀起於方寸之間,從立國到現在,不過幾年而已,這麼短的時間裡,北秦軍就算是強大了,可攻城必然不行,他們不善於攻城……」趙侯也明白了,道:「的確如此,北秦國重用法墨之學,法家之學且就不論了,可是這墨家之學注重的是非攻之說,非攻善守也,北秦伯本人是一個兵法家,他善於野戰,可是卻不利於攻城之戰,說到底,北秦國只是一個蠻夷之族,雖然目前強大,可還不足堪以戰鬥!如此一來,我們和談有望了!」丞相道:「是,先和談,和談之後,我大趙,奮發剔利,自強興國,終有一日,我們可以血洗前恥!我大趙八百萬子民……一定會報仇血恨的!」
中原明是建立在城邦文化下的,在古老的城邦國時,一個城邑正常也就是幾千人,這就算是大城了,上萬的城郭是屈指可數。中原文明之所以強大,就是城邦文化。城邦文明的特點就是可以防守。玩過帝國時代的玩家都是知道,當農民遇到敵軍攻擊的時候,最好就是藏在建築物裡,比如城堡城鎮什麼的。以此來避免敵人的殺戮,同時還可以從外調兵反擊。
所以中原人可以在攻擊的時候出去打,在收穫的時候,退回到城裡面,也就是如此了。
北秦國攻打義渠國,那是義渠國的城不堪守。當年的渭南小邑城矮的北秦伯本人都可以爬上去,那矮的叫一個不像話,可趙國的城邑卻是與眾不同,趙國的城邑高的三五丈都是平常,這些城,想要爬上去是不可,硬攻。北秦軍隊拿下了晉陽憑的不是真本事,而是用偷襲暗算下手。如果讓北秦軍隊強行攻打趙國的城牆,那現在劉金吾的人死光了,也不一定能拿下晉陽。之後北秦軍偷襲梗陽城,也是利用趙軍的服飾,趙國失敗了一次,可並不是說這長期下去,北秦軍的兵力不足,所以北秦軍不能硬性的攻城!
在北秦的兵法裡,就算是攻城,也不可以拿士兵的命去填,正是基於此,北秦軍對趙國的皋狼城看也不看,只是在城下守著,而不去進攻。也是這個道理,目前,這一點算是給趙國看透了,可就算了看透了,也是沒有用,趙國的軍力在北秦軍的面前損傷的太重了,前一個無定河之戰,趙軍損折在北秦軍手裡的達到了十五萬,之後更是拿下了句注山的狐族軍隊,等於一下子斬去了趙國的一條臂膀,現在,當北秦軍打下了趙國五萬援兵的時候,趙軍的底氣算是用光光了,當然,如果這個時候,趙國窮極拚命,也並非是不可以戰鬥,但是這卻是會傷筋動骨。現在,趙人在別無它法之下,再屈辱的和約也是要簽的了……
十一月六日,趙國使臣藺叢武入魏求救。十一月十二日,趙國的丞相太戊午到達了趙國,他本意是要第一時間去見趙侯,可是聽說了藺叢武之事,於是太戊午就去見藺叢武,同時見到了公良術。三人合計之下,這才去見趙侯。由於為了見北秦伯,也就是討好,行國禮,所以花錢,三人在路上花費了良多,回路又慢,這才在十二月九日從離石到達了皋狼城。
十二月十日……趙國的皋狼城開了門。從城門裡走出了趙國的丞相太戊午和魏國的使者公良術。趙侯行禮相送。這是一個悲傷的日子,趙國在此要付出難想的代價……
輕輕的馬蹄聲響,北秦兵來了,看著趙、魏兩國的使臣,騎兵們分列開來。皋狼城的城門「嘎嘎」的關上,趙侯呆呆著這一幕……他的心……死沉……死沉!這是一個恥辱,一個天大的恥辱,趙侯自打他登位以來,打過很多仗,可是從沒有敗得如現在這樣慘的。而這種慘敗就是要付出代價!割地……獻金……求和……好在的是,在之前北秦國和趙國的合約裡面已經定下了一些事,其中北秦國要了賠款和土地,卻沒有要求上貢或稱臣。
這一點是很重,趙國是一個大國,他可以給打敗,可以割地,可以賠款,但不能弱了自己的身份,身為一個三晉之國出來的,北秦國也不想把趙國往死裡逼,拿到好處,那也就足夠了。看得出來,北秦人已經知道了趙國要派人來,所以都準備好了。
只是北秦人的準備並不是紅色的氈毯,而是一隊隊的北秦騎兵。北秦兵們列隊而立,左右分開,一支支的北秦馬上槊猙獰的立著,表面,北秦人都在他們外面的氈袍下面,連馬的身上也有著綠色的氈袍,這些士兵一個個面上都是金屬的面具,清一色的面具死板板的一片冰冷,這種浩大讓趙國、魏國使者都感到心驚,北秦以騎兵起家,看來果然不是虛的。
轅門處口,一個面具將軍出來,道:「爾等是不是趙國的使者?」太戊午道:「老夫趙國丞相太戊午,這位是……」公良術道:「在下魏國大夫公良術,奉大魏王之命……」
說到這裡他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堂堂大魏王的使者,至於在一個北秦國的軍頭面前說這些話麼?那知道他還沒有決定要不下去,那個面具將軍卻先說話了:「不用對我說,對君伯說,君伯在等你們呢,看……」他的手一指,在北秦伯的手指處,一隊隊的士兵正在準備著,那是一輛大車,還有幾匹馬,有大約五十名的衛兵在那裡列隊,看得出來,這是一支要出行的隊伍。公良術頓時明白:「北秦伯要走?」這真是莫名其妙,北秦伯竟然要離開了?他難道不知道趙國要派人說和?他難道不要等了?還是說,北秦人覺得,已經不用談了,北秦伯要把兩國的大小事情交給他自己手下的軍將來做主?面具將軍道:「正是如此,君伯日理萬機,事情多多,沒有辦法,只好回郁郅去,北秦那麼多的事,哪有道理把事情全放在一地的道理。」公良術和太戊午都是明白,北秦國的開國大典三月後進行了,以此理來說,北秦伯的確算是忙人。只是……一向以來,軍國之事為大,北秦伯放下這邊的戰事,同時有兩個用意,一是對於戰事北秦伯覺得勝算十足,一是北秦已經放棄了再度的攻擊打算。
公良術心裡算計一下,覺得談和是沒有問題了,但是要想談一個合適的價,怕是不行。
因為北秦伯擺出要走的樣子就是在暗裡逼迫趙國。讓趙國更快的向北秦投降。一句話,這麼拖延下去,對北秦有利,而對趙國不利。此時的北秦伯中軍大帳十分的平靜,北秦伯一身的戎服,他的手上提著一把長弧刀,正在看一份《北秦家報》。自打北秦興起,從齊國來到北秦家已經達到了兩位數,這些家在齊國得不到器重,在北秦卻是如魚得水,只是可惜,他們寫的大多是中原文字,最後要換算成北秦文字。眼見來人到了,北秦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道:「昨天我們送了禮,你們現在才來,中午的話,本君回郁郅了。」公良術道:「禮?什麼禮?」五萬個鼻子豈能是小,這種事情趙國丞相又豈會說出來。
北秦伯別有深意了太戊午一眼。避過了這個話題,道:「算了,來了就好,之前說過,來來來,兩位先坐……」他擺出了一副急著辦事的樣子,然後道:「各位!」他拿出的是趙國的地圖,詳細是趙國的部分,但北秦的部分卻僅僅只是標出了郁郅城的記號。
「這裡,晉陽,已經落入到我們的手裡,因為之前我們沒有議定和平,所以戰爭還是繼續的,我軍拿下晉陽,不能算我們過分,之後貴軍有五萬大軍從這裡要過來,由於他們的態度不好,語氣強硬,」北秦伯遺憾的歎了口氣,道:「我軍已經殲滅了他們,隨軍的五萬多大軍包括後面的一萬左右的民夫,我們都沒有放過,本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是很想要放過他們的,想必你們都聽說過了,本君一向喜愛世間的和平,是討厭戰爭了,打仗除了死人,有什麼好呀,還污染了環境,討厭的很。不過話說回來,當別人欺負到了我北秦的頭上,我們也不會放過,本來這五萬多人我們是要放過的,可惜,沒錢!想必各位也是知道,我們北秦國起於寸畝之間,窮命,這俘虜麼,本當是放了的,可前線的軍報說天太冷,放了就等於是讓他們凍死,那怎麼行,我北秦再殘忍,再暴虐,也是不能讓他們活活凍死不是?這麼喪天良的事我北秦可做不出來,雖然事後可能有萬萬的人罵我唾棄我們……可是……為了那些人能有一個痛快,我們還是讓他們輕輕鬆鬆的走了……本君可以在這裡保證,我們北秦殺人,一向是一招了事,不會出現兩下殺人的,那五萬士兵的慘死,我們很難過哇……」說著,北秦伯流出了眼淚,然後拿一塊方巾擦著他的眼睛。
公良術也好,太戊午也罷,兩人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了,如北秦伯這樣殺了之人後假惺惺的裝模作樣,可說是少有。最後太戊午不敢得罪人,說了一句違心的話:「君伯真是……仁義……」這話一出口,老頭險些沒有吐出來,太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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