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一曲 第一卷:履霜冰至篇 第五百九十二章:狐族的決定
    如果趙使是一個現代人,他八成會說好蘿蔔都讓豬啃了。~~~~~~.~~可趙使不是現代人,他說不出這個話,他只能在心裡感歎,然後說道:「外臣見過北秦伯!」北秦伯道:「你認識北秦伯?」趙使一怔,他還真沒見過,見到一個人感覺是他就這樣叫了,但看來卻是認錯了?北秦伯道:「算了,不逗你了,本君在此,你來我軍營,不怕本君殺了你麼?」趙使心道:「不怕你殺,就怕你吃!」但他可不是傻子,提醒對方的事可不幹,深深的行了一禮,然後道:「為得一口食,無奈之舉,北秦伯不會怪罪此小過!」北秦伯意外的一怔。他本以為這個趙使會說什麼大義之言,正謹之辭,可是沒有想到他說的是,為了吃飯,沒有辦法,這話可是實際之極。

    滿意的北秦伯到了自己的位子,剛要伸手,王良就把酒器收在一邊,擺出一副我的,你別想的態度。北秦伯氣得牙癢癢,但還是沒有辦法,只能一歎,叫:「梅姑。」雖然水鏡在他的身邊,但是這種端茶送水的事,是不要想指望這位脾性不小的水鏡姑娘了。小丫頭矯情,北秦伯一直得不到手,沒辦法。梅姑可就不一樣了,她本就是白雪的侍女,學的就是服侍人的本事,這種事她再拿手不過了。想也是知道,平常就是她服侍白雪的飲食起居,白雪能長成這麼的水靈,一方面是她的出身良好,後天的養護也是很重要的。

    精細的梅姑出來,可能穿衣的急,所以有點不整,不過北秦伯是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身為一個封建式的主人,北秦伯對人從來都是那麼的寬容。梅姑送的是北秦的葡萄酒,坦白說,這種葡萄酒絕對不是品,它的味道有點酸,甚至可以說酸過了。但作為酒,能長喝而不傷人的,那自是葡萄酒不可了。目前的北秦,有很多酒類,比如五穀酒、麥芽酒、苦蜜酒、石榴酒、酸果酒、白桃酒、梨花酒、桂花酒、花蜜果酒、落桑酒、竹葉青酒、乳酒、九醞春酒、金橘酒、茵陳酒、棗集酒、酉錄酒、羊羔酒、杏花酒、五加皮酒、菊花酒、胡椒酒、綠茶酒、唐糖酒、苦艾酒、三蛇酒。也虧了北秦有這麼多的果樹和茶糖,還有大量的五穀,不然還真弄不出這些的美酒。有的一個酒裡就有很多個酒種。比如葡萄酒就有白葡萄酒和紅葡萄酒,這裡面又有多種的類別。事實,有的酒只是給記錄下來,但沒有生產,沒有人手沒有場地,也就是如此,北秦把那些釀酒的技術儲存起來,成了一種技術儲備。

    現在北秦伯喝的就是一種名為「真愛如血」的紅葡萄酒。酒液注入了杯中,那種鮮紅的確是刺眼的,只是……在趙使的心裡,天知道那是酒還是血。北秦伯喝了兩口,然後舒服的皺眉,還是酸。北秦伯現在用的是透明玻璃制的酒器喝,這是高腳的杯子,是用來喝香檳酒的,因為這種高高的腳杯會讓香檳酒的香氣長久保留,紅葡萄酒也算是不錯,可惜,還是酸。北秦伯知道用鉛制的杯子可以沒有酸味,但是問題在於,那會慢性鉛中毒。

    品味了一會兒,北秦伯咂咂口,道:「不說廢話了,你是不是帶來了趙侯的戰!」

    趙使心裡苦笑,但他卻是不能直說,道:「北秦伯錯了,不是戰,而是勸降。」頓了一頓,他看無論那個看去有點酒意的王良女相也好,意態悠閒的北秦伯也好,都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心裡算是什麼都明白了。發出一個不自然的笑,趙使道:「想必北秦伯是不會想看的。」北秦伯饒有興趣道:「是什麼樣的,拿出來看看。」還真看?這是趙使想不到的,他捧出了盒子,梅姑前拿過來,趙使暗叫:「無恥!」這梅姑杏眼含春,明顯是春情發過的樣子。想來,北秦伯方才是打了一個開門仗後就去白晝宣淫。人說北秦伯好色下流、見錢眼開,真是一點也沒有講錯。梅姑正要獻給北秦伯,北秦伯懶洋洋的說道:「不要拿過來了,打開盒子,看看是什麼。」盒子打開,露出裡面的白帛黑字。北秦伯頓時失望了起來。

    「算了,還以為是紙,只是一方帛,料質也是平平無奇,罷了,拿去看看能不能洗乾淨,好歹也是一件物什。」聽了北秦伯的話,趙使再度頭暈。真是小器吝嗇的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北秦伯如此吝嗇,如此貪婪,連一個小小的帛巾,也是不肯放棄。這時,北秦伯問道了:「趙侯就是要你來說降的?」趙使道:「正是。」北秦伯道:「本君聽說中原開戰,不是要先下戰的麼?」趙使苦笑:「天下大爭,過去還有此形勢,但是現在,兩軍交戰之前,相互遣使答話也就是了,孔夫子說『禮樂崩壞』,豈非是無因?」

    北秦伯搖頭,道:「罷了,你此來,下場你可知道?」趙使心知關鍵到了,忽然間,他的心內生出了一股豪情,長揖一禮,淡然灑脫的說道:「請為鼎烹。」鼎烹是古時的酷刑,就如齊王變法,就是烹人來威嚇酷吏。在後來的歷史中,烹人更是司空見慣。《漢·主文偃傳》:「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亨耳!」不過趙使說這個話,意思是指要吃就吃,我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怕了。但北秦伯卻沒有明白這個意思,他只是揮手,道:「關起來先!」趙使大叫:「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也!」不過哪個會采他的話,當職的衛軍立時再度蒙了他的眼睛,把他給抓了起來,關到了後方大營裡面去。

    北秦伯對王良道:「殺了那傢伙如何?」王良道:「此人對我北秦還有用處,如果君伯要殺,那就殺好了。」北秦伯忙道:「罷了,你說的算,這個人的確是有可用之處,我北秦終有滅趙之日,這樣的人活著對我們有用,他說『為得一口食,無奈之舉』,相信也會為得一口食,無奈投降我們,有這樣一個趙國底子深的人到時替我們招降納叛,對我們有十足的好處。」

    兩人說了一會,王良道:「秦、韓、魏三國都派出了使者,要見君伯,不知君伯見不見。」

    北秦伯道:「他們怎麼也來湊這個熱鬧?」王良笑道:「那還不明白,這些國家的人是害怕我北秦的實力底氣,不知道我北秦到底有多少的兵馬,有幾多的戰力,現在來看看我北秦的情況,此點還用說的麼,只是他們無論怎麼想,也是不可能想得出來,我北秦已經實行保密法則多年了,他們近不得軍營,也不敢擅闖我兩軍的陣前,只要我們不鬆手,他們什麼也不會知道。」北秦伯道:「他們怎麼會來這裡?」王良本要想說這是郁郅府令革離的手令,但是話說回來,革離只是一個文臣,他哪裡明白軍方的這些事。看來,北秦關於保密法,在軍方還是很行的,但在治政方面,卻是有很大的缺陷。回頭再下令申斥全部的臣子!

    「總之他們來了,君伯,是不是趕他們回去?」王良小心的問。北秦伯歎氣,道:「我們是要和他們搞好關係的,隨著我們北秦的強大,一般的小事不會有壞,但是也不好把這種小事鬧大,如果我們不和他們見個面,怎也都說不過去……」說到了這裡,北秦伯怒道:「想不到我北秦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會如此要低聲下氣!」王良笑道:「打贏這一戰就是了!」

    北秦伯回嗔作喜道:「說的也是,不真正展露我北秦的實力,他們永遠都會小看我們!」王良道:「其實話也不是這樣說的,秦、韓、魏三國派出了使者要見我們,這本身就是對我們實力的一種肯定,他們只是想要知道我北秦到底強成什麼樣子!只要打敗了趙國,我北秦就稱霸有望!」北秦伯道:「說的也是,你讓人去查查這三個國家使者的底子,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如果是精明的人,那就算了,打完仗我們再去見他們,如果是儒者文士,那就好辦了,讓他們來也可以,但還是要蒙面!」王良領命,叫個人來去辦了。

    北秦伯喝了一會兒酒,到沙盤前,揭開了蒙布,看著沙盤佈置的國境,算計了一下,道:「如果我們打勝了,你說我們要怎麼分切趙國!」王良把手的文件一放,前看過道:「還用說,句注山!」北秦伯一怔,王良侃侃而談道:「句注山目前在趙國之地,但是這裡的百姓卻很不大服化,過去遭到樓煩和林胡打擊良多,現在由於我們攻打林胡,所以他們的日子好過了一點,但是問題在於,他們的財力生活還是不足,想要和我們鬥,是不可能的,有八成的幾率,我們可以招降,他們要是聽話,我們就可以把趙國北方全部拿下,還可以利用他們,用威勢逼壓樓煩,要是樓煩王願意投降,一定的代價我們還是可以付出的。」

    北秦伯大喜:「只要句注山的趙人願意向我們投降,我們就立時向他們投資,只要是錢可以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但是他們要交出兵權,要聽從我們的命令,這一點,他們願意嗎?」王良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不過我聽說,句注山現在的大小部族以趙狐族為首,而趙國的狐族並不得趙人的器重,所以才會給發配到了句注山,他們的生活怕是連狗都不如,只要他們不是真正的有野心,相信他們會同意的。再說,如果我們打勝了趙國,相信他們也不會愚蠢的螳臂當車。」北秦伯道:「說的好,就這樣定了!使者何人,可有人算?」

    王良在這裡擺出了大國的氣派:「何必那麼給臉子,到時一信,找一個趙人,許以重利,把信帶過去就成了,他們要是願意,那自然好說,如果不願意,兩支野戰軍團派過去,先行滅殺,君伯以為如何?」北秦伯道:「這樣說來,一切就看眼前的這一戰了!」

    王良目中放光道:「自然如此,君伯,我們打贏了義渠,成就東騎之族,滅了禺支國,我們才算得是北秦之國,而打敗了趙國,這天下戰國,才會真正有我北秦一席之地。」

    句注山下,從雲的裂縫裡,從那橙黃色的,襯著太陽的邊緣,陽光成為一種寬闊的扇子一樣的光線,斜斜地投射下來。在遼闊的天空時是細細的,像槍鋒一樣的這些光線,到臨近地面的時候,像奔流一樣的擴大起來,落在沿著天邊伸展著的褐色草原的遙遠的界線,把它裝飾得很美麗,奇幻地,歡快地使它變得年輕了。遠處傳來牛、羊「哞哞咩咩」地叫喚。

    在句注山狐族大營裡,盛大的歡宴從中午就開始了,到處都點起一堆堆的篝火,牛羊一隻隻被放倒宰殺,然後開始燒烤。在你來我往的敬酒中,濃郁的美酒香味混合著烤肉的香味飄蕩在草原。到處都是歡笑聲,到處都是高歌聲,整個狐族大營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入夜,狐族第四次的討論算是完了。狐戴使手下來叫趙茗,他還算是精明的,沒有說趙茗的真正身份,只以趙使稱之。趙茗和曹春初一併進入大帳。在帳內,狐戴一臉說不出喜與悲的神情。其它的幾個族人,如長老輩的狐宏、狐軾、狐困、狐因、狐地,還有年青的狐族少年狐關、狐北、狐余、狐迷、狐空、狐前、狐擺、狐佰、狐敗、狐拜、狐稗、狐捭。

    此外還有一應的小部族,那卻就不必提了,他們一般都是服從於狐族的命令,狐族是最大的一族,他們的舉動,舉足輕重。趙茗和曹春初一併向當中居坐的狐戴行禮。狐戴大鬍子都是酒水,那是用馬釀的粗酒。奶酒,也就是之前北秦就有的乳酒。既然言乳,那牛乳、羊乳什麼的都有了。但還有一種,馬乳。在戎胡地區,因為牛乳、羊乳都是可以直接喝的一種飲品,味道是相當不錯的,但是馬乳卻是不好喝,就口感來講,又酸又澀,於是這種口感不好的東西牧人們就用來釀酒,總不能浪費不是。於是就有了這種馬奶酒。

    北方人的身體比南方人強大,很大一個方面就是源於這種奶酒。奶酒在釀製過程中,並不破壞奶本身固有的營成養份,而是將其精練,脫去脂肪,增加純度,然後發酵,使所含營養充分生物活化,更易為人體吸收。奶酒有祛寒回暖、健胃開脾、營養滋補、治療風濕的顯著功效。故此戎牧人們常通過奶酒來治療腸胃病、腰腿疼、肺結核等疾病。傳統的糧食白酒清香純靜、口味醇和,特別受到人的喜愛。但糧食白酒有很大的缺憾,它在釀造和蒸餾的過程中產生了幾種有害物質,其中對人體危害較大的是甲醇和鉛,甲醇四至十克就可導致中毒。鉛對神經系統、十二指腸、肝臟、心血管都能引起疾病。飲酒傷身主要源於有害雜質,這些毒性雜質人體攝入後輕則頭痛、噁心、嘔吐、重則昏迷、失明,甚至危及生命。

    草原鮮奶雜質少,不含植物纖維,用其釀出的奶酒所含甲醇、異丁醇、異戊醇成份極低;鉛、汞等重金屬不足國家標準的十分之一;甲醛含量幾乎為零。故而奶酒飲後不頭,不傷胃,不損肝,無異象,所以那些戎胡人往往有著豪飲之名,那酒量其實並不是真的大。

    狐戴在草原過著這種苦悶的戎人生活,最得他心意的,也就是這種馬奶酒了。

    一指外間,狐戴笑著說道:「趙使可知道,外間為何事而歡?」趙茗只能搖頭。狐戴哈哈大笑,說道:「我們已經決定,幫助國主,出兵相助了。」他話一說,眾人卻都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但卻也沒有人反對一句。趙茗看得心裡奇怪,暗暗的心忖:「難道是這狐戴老將軍一力堅持才決定出兵的嗎?」只是現在的趙茗可再也不是從前的傻子了,她本來就是一個極精明的人,奇怪著感覺,以這種複雜的部族之局,狐戴年歲也大了,再無復當年的那種勇猛,他可以鎮壓下眾人的意志,憑一己之力隨心所欲的行事麼?雖然趙茗疑心,但是她卻是要高興的說道:「多謝狐老將軍明鑒萬里,趙侯一定會不吝萬金重賞。」

    這下,那些外圍的小部族們笑了,只是笑的有些怪。而狐氏一族卻是臉浮現出喜怒不一的表情。待到二人退下之後,狐族長老中的智者道:「如此說來,族長是心計已定。」狐戴道:「出兵是一回事,但一切以我大軍安危為,固然我們會出兵,但我們卻也不會為那趙種賣死出力。只看一切有無便宜耳!如果我們真的幫到了趙國,趙侯真的厚賜重賞我們,那幫了也就幫到底了,但是趙侯出而反爾,那也休怪我們再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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