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一曲 第五卷:密雲不雨篇 第四百五十三章:唐努依賽的決定
    劉而已哼了一聲,道:「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姜戎解放軍雖然實力不濟,但也是我們東騎軍的戰鬥序列,只是你們的戰鬥力太過於低下,如果不磨礪一下,那怎麼可以!」說到這裡,他道:「你不知軍事,也不曉戰陣,現在只看到了自己軍中的死人,心裡不會換算一下,你看看這禺支人的軍心士氣,再看看他們死人的程度,這樣長時間下去,禺支人必然先會不支,到了那時,他們必然死散逃離,如果正常,你們的戰力最少也可以剩下兩千人,以五千人來算,不過是死上三千人,卻可得兩千精銳之兵,就你們這樣的實力,算是不錯了!」

    依娜賽珍又驚又怒,道:「那可是一條條的人命,你大軍一出,豈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

    劉而已道:「小小女子知道什麼,所謂慈不掌兵,義不理財!我是一個將軍,士兵在我的眼裡只能算是一個個的數字,一、十、百、千、萬都是數字而已,我們玩的就是一個換算,用最少我方的士兵數字,換取對方最大的士兵數字,如果盡想著什麼生命,那豈不是笑話麼?你看開些,打仗就是這樣,你哥哥想要當姜王,這仗他還要一直打下去呢!」

    見依娜賽珍兀自氣個不休,劉而已一指敦煌城道:「你自己看看,那城裡至少還有三萬以上的軍隊,雖然我們的情報裡面有問題,但無論如何,從裡面的敵軍對於我們來說還是一股新生力,我如果把大軍現在就冒冒失失的投入戰場,從城裡殺出敵軍怎麼辦?到那時,我軍就會付出不必要的代價!」就是如此,劉而已也沒有把話說全,他還隱了一個整編的騎兵師。打仗除了打後勤,打物資,打人力,其中還有一點就是打後手。用俗話來說,沒多幾手後招,怎麼可能出來闖蕩江湖!可惜的是,禺支人的後招卻幾乎都用不上手。

    飛馬快騎的禺支騎兵飛衝到了敦煌城下,由於東騎軍雖然兵臨城下,可是東騎人並沒有過於的接近敦煌城,所以城門飛快的打開,那小兵一抬眼看見了中騎令站立於城頭,飛步上前,道:「中騎令大人……」中騎令哭笑不得,這個時候,迷霧退散,有什麼事他還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在此,中騎令的心裡拔涼拔涼的,好似冰雪冬天裡再喝了一杯辣椒冰水。

    東騎軍竟然大舉來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東騎人並不是太多。可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大約一萬左右的東騎軍,列著整整齊齊的軍陣,刀槍鮮明,甲具堅挺!僅僅一半的軍馬和一些散亂的姜戎解放軍打得城外禺支人的軍營亂七八糟的,可憐無比。而看上去,東騎人還留了一股龐大的軍力。中騎令深深的知道,之所以外頭的禺支軍沒有潰散,主要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相信城裡會發援軍出來!但見了此情此景,中騎令怎麼可能再行發兵?

    他想了想,回頭對蘇裡莫倫道:「你怎麼看?」蘇裡莫倫反而笑著說道:「這其實是一件好事呢!」中騎令軒眉一揚,少有的開懷,笑著說道:「怎麼說?」一見中騎令笑了,蘇裡莫倫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或者說猜得**不離十。蘇裡莫倫道:「既然東騎人對我們賊心不死,所以白玉之王……嘿嘿……」中騎令也是得意,伸手捻著自己的小鬚子,說道:「本來我以為自己要調兵去做這件事,可是現在東騎人卻是替我們做了這事,那可不是名正言順的麼?」蘇裡莫倫想了想道:「只是東騎人賊心不死,非要與我們為難,還是麻煩!」

    中騎令哼了一聲,道:「殺了城外的人也還好,我這城裡卻是可以安然無恙的!而且糧草也會變得充足,待解決了我們的麻煩(指化妝成雪莉公主的唐努依賽。),我們再行定計!」說著著令眾兵將只管鎖住四門,閉城不出,不理會那城外的一切,他也是心狠無情到了極點,置城外四萬禺支軍兵於不顧,只任他們在無人領導的情況下胡打亂戰,可惜馬裡倫卻是在城裡,他正在忙著打打老百姓,拆老百姓的房子,學習著無惡不作。

    「轟隆」一聲響,又是一座房子倒了下來,馬裡倫提著刀喝令手下把拉倒的房子扯開來,一眾的百姓目光帶著憤恨看著馬裡倫的所作所為。如果目光是劍,馬裡倫已經給萬劍分屍分屍再分屍,分完之後再分三遍了。小民百姓就是如此,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往往只是一件小事,就可以讓其痛恨官府了。而在這所有的恨中,毀家之恨無疑是極大的一種。好好的房子,就如此這樣蠻橫的拆除,之後把裡面的東西一毀,眾兵士一個個野蠻的和非人類一樣,時不時的,已經有四個護家的平民死在了馬裡倫部下的手上,只是這一切卻都懼算在了馬裡倫的頭上。馬裡倫一邊叫苦,一邊聽著著士兵來給他報信。聽了一會兒,馬裡倫臉和塗了屎一樣難看。變數從生,這也不知道是個好還是壞!回過神來,他更加惱怒,大喝道:「繼續拆,把這一片都給我拆了!」這話其實就是多餘,本來是拆不到那裡的,但由於馬裡倫心情極度的不爽,所以遷怒,這很正常,就是我們平常生氣會砸個杯子什麼的,杯子沒有錯,我們只是發洩而已。而現在馬裡倫顯然是拿無辜的民居來洩火!

    「不對,這裡不妨著你們,為什麼也要拆?」原住戶叫了起來。馬裡倫哪裡理這些,提著刀子獰笑過來。那住戶也是知道自己性命要緊,大叫了一聲,抽出隨身的刀道:「狗官,你不要我們好過,我們和你們拼了!」說著就是一刀,馬裡倫斜步讓開,竟然叫這一刀斬下了一截短袖!他大怒道:「來人————」眾馬裡倫的士兵一發擁上,可這一點卻是激起了眾怒,忽然從邊上衝出了無數的平民,他們有的提菜刀,有的抱大石,有的操大棒,有的持小刀,最離譜的連木屐子也提出來了,由於馬裡倫沒有在意,或者說他沒有想到,身邊的士兵一下不幸者多。馬裡倫大驚大怒,跋腿就跑,他跑得飛快,連自己的士兵也不顧了。

    百姓深恨馬裡倫和他的士兵,他們一時沒有抓到馬裡倫,就抓來了馬裡倫的士兵,頓時殺光了他們!馬裡倫不敢回頭,只是大叫:「來人啊————來人啊————」由於城中的主要軍力都是他的手下,馬裡倫一叫,那些士兵小隊都聚將過來。待身邊的人一多了起來,馬裡倫心氣回復,大叫道:「可惡,可惡,與我一起,殺光那些賤民!」這話的誘惑力十分大,它不是說殺人那麼簡單,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搶錢弄好處!本來中騎令的意思是要殺死唐努依賽。可惜現在本末倒置,馬裡倫一門心思全放在了殺戮平民的身上,他提刀大吼:「殺————」眾軍士也是高高在上慣了,豈有給平民騎在頭上的道理,當下殺了過去。

    只是瞬間,刀起刀落,有手掉地的,有腿掉地的,有肩掉地的,有耳朵掉地的,有人頭掉地的,有胳膊掉地的,還有很多屍體橫七豎八的陳倒在地。百姓中也有一人叫了起來:「他們瘋了,我們和他們拼了————」又有人高叫:「殺————不然沒有活路啦————」那馬裡倫更是大為光火,道:「賤民,賤民,全都去死,殺光他們!!」這話一出,正所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事實不至於鬧到如此地步,但這事情的發展就如一道無形的天輪一樣,無論怎麼移動,方向目標都是不變!至此,官民的矛盾到了極點,兵殺民,民反軍,打起來亂得不成話,只聽一個個的慘叫聲,哭的,叫的,喊的,罵的,叫的。

    如此動靜,豈能是小?唐努依賽一直擔心,她擦了一下頭汗,看著遠處的拆房,沒想到看著看著,竟然生出了亂來!軍官甲大喜,他們雖然給唐努依賽嗦使過來,沒幾就後悔了,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回頭也是給中騎令殺死,好在的是唐努依賽是一個天才,不會打仗卻是會打,打著打著,竟然沒有落下風,如此得了軍心,這才算是得住。若然非是如此,只怕這些軍官先是把唐努依賽拿下向中騎令請罪了。

    軍官甲道:「雪莉公主,他們是想要放火呢!」他們早就看出來了,不過唐努依賽也是知道,現在她卻是輕鬆許多道:「老百姓的房子豈是說拆就能拆的!他們惹出禍事來了……」軍官甲道:「那麼雪莉公主,我們是不是趁這個機會殺出去呢?」的確,現在外面只有同樣的千許多的兵馬擋住,從兵力上來說,唐努依賽並不吃虧,本來中騎令一方有很多的兵力的,可是就在剛才,為了清理所謂的賤民,馬裡倫把大量的軍兵調去殺平民,這真是莫名其妙,但卻無疑給了唐努依賽機會。唐努依賽為了自己的妹妹希麗爾娜依,以身犯險,結果出了事,把事情鬧得這樣大,這下可是壞了,短短一個小小的晚上,這漫長一夜,也就是唐努依賽心中燃燒著一股不屈的鬥志,不然非和武子胥一樣夜過白頭。

    唐努依賽聽了軍官甲的話,猶豫了一下,緩緩坐下,道:「只是不知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城外有一種依稀的號角聲,這聲音很怪,不是我們熟悉的牛角號……」軍官甲看向眾人,一個低級軍官小聲道:「我聽出來了,雪莉公主,那是東騎人的號角!」唐努依賽頓了一下,忽然看到眾人驚訝的樣子,頓時醒悟到,原來雪莉公主深恨東騎,每每以惡語相加,只消旁人提到東騎,她就必然說上一兩句,比如「天殺的東騎!」「東騎人沒有一個好的!」「東騎人和妖魔無異!」「東騎鬼子……」而唐努依賽雖然學雪莉公主,卻在此大意了,可這到底也僅僅只是小事,當下,唐努依賽哼了一聲,道:「東騎人一向卑鄙無恥,本宮就是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父王這次是上了當,只是東騎人這次卻是來的好,恁的幫到了我們,真正頭痛的,怕是中騎令那個奸賊!」軍官甲道:「雪莉公主殿下,那我們就當迅速行事!進行反擊!萬一中騎令他們平定百姓的民亂,反過手來對付我們,那可怎麼好?」

    唐努依賽故作為難,想了又想,猶豫了半天,最後道:「如今,我國之大敵當重於平定內亂,所謂攘外必先安內,東騎人本就是敵,縱使鬼蜮計,也是常情,而中騎令卻是太過可惡,他是我國之人,卻行亂於此,害國害民,更甚者……本宮此恨難平!」唐努依賽也是機靈的人,她說「更甚者」一語,故意說的語焉不詳,這卻是眾所周知的。中騎令對雪莉公主的野心誰不知道?更何況他現在真面目一露,再也擋不住!軍官甲心中一動,說道:「那我們怎麼做呢?」唐努依賽道:「打開城門,我們死守城關,放東騎人進城!」

    軍官甲猶豫了一下,道:「東騎人窮凶極惡,無一善類,放他們進城不難,兄弟們也可以做,只怕他們回過頭來,把我們殺個乾乾淨淨,我們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放下兵器上,那卻是不好!」唐努依賽騙他們道:「我們不是投降,只是騙他們,東騎不是第一次騙我們,我們自也可以騙他們,我們只要打開城門,東騎人要的是進城,而我們就離開,退守祈連天宮。到時,大騎令就會為我們做主!我們就任由東騎人和叛徒奸賊一起狗咬狗好了!」

    唐努依賽的主意立時得到肯定,的確,打開了城門,會在第一時間討好東騎人,就算東騎人再不講理,多少也會先向中騎令動武,唐努依賽的手下並不多,不會引起東騎人的注意,想也是知道,中騎令手下萬多人,而唐努依賽的手下,真正可以說的只有兩千餘人,如果說在接下來的開城關的戰鬥裡,說不得還有可能要死上一批人,那時就更不好說了,想來這樣少的兵力自不會吸引到東騎人的注意力,那時就可以跑路了,東騎人還會在意一千潰兵麼?

    這時,軍民大戰正在欲演欲烈。輕輕一吸,就可以嗅到那腥的驚人的血味兒。

    中騎令並著蘇裡莫倫急急的下了城牆,到了城垣,點手叫來了一個匆匆要過的巡兵,中騎令喝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讓馬裡倫拆個房子麼,怎麼鬧這麼大?」那巡兵苦道:「賤民無知,拆了幾間房,鬧將了起來,將軍大人氣得,所以發大軍來征討!」中騎令氣得幾欲吐血:「老子要他丫的拆房,他跑去殺人,小小的一件事情,給他鬧得這麼大,馬裡倫,他是豬!」蘇裡莫倫在邊上輕輕細語道:「大人,軍權主要還是在馬裡倫的身上!」

    中騎令一滯,的確,他是鼓動了馬裡倫聽自己的命令,但是馬裡倫本身卻有很大的兵權,這一點非同小可,本來在城外中騎令還是可以號令一部分的兵馬,但軍制的不健全,害處就在此!一大群的下級軍官,沒有挑頭的,就算是有挑頭的,也是誰都不服誰。中騎令、蘇裡莫倫、馬裡倫,三個人隨便是誰也都可以,或者是說左右騎令,但現在他們全在城裡,都圖城裡的舒服,結果現在給東騎人打來,一下子把外面的禺支軍隊當成了沒娘的孩子往死裡扁。

    中騎令深吸了一口氣,壓住怒火道:「傳令讓馬裡倫快一點!」巡兵打馬而去。

    在此,唐努依賽發動了攻擊!「殺啊————」唐努依賽的軍隊衝向了禺支國的軍隊。同時唐努依賽大叫,當然,她的嗓子已經不是從前的好聽了,但仍有一絲堅定在的意味在裡面:「大月支的兄弟們,不要再給叛徒賣命了!多行不義,東騎人已經來了,城外的月支人正在遭到大量的屠殺……月支國的兄弟們,和本宮去打開城門……城外的兄弟們正等著我們救他們呢……」唐努依賽花言巧語,前一番說人話,後一番話說鬼,再一番話說妖,就是沒有一句是真的!這話其實拉不動人了,主要的作用就是亂軍心!由此可知唐努依賽的可怕,僅僅是說話,她就把握到了心理上面於戰爭的作用。

    中騎令大怒,幾欲跳了起來,他一張口,欲要馬裡倫調兵回來,但此刻兵與民正亂戰成一團,難以甘休,若是要調兵,談和容易,只怕這邊一調,那邊全城的百姓都鬧將起來,再有心的人趁機起事,自己這點力量,便是煙消雲散也是正常。好在的是,左右騎令大叫了起來,二人各領兩千人馬飛衝出來擋住唐努依賽的軍隊,一下子就對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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