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一曲 第五卷:密雲不雨篇 第三百二十四章:前奏之曲
    其實這些都只是過場,其中的一些細節魏王已經和公子卬雙方討論過了,說完這些,魏王自然也是知道,他順水推舟就可以了,但是……這到底是一場比鬥,在古時比鬥,雖然也有人提倡說什麼點到為止,只是這種事哪裡是能說的清的,一俟真的動起手來,誰個手軟就是送命。那能是輕的?

    古時的鬥劍是很殘酷的,絕對不是現在的兩個人拿著劍你跳過來我跳過去還要擺頭撅屁股的。而是相互接近,一招生死。所以後來這種殘酷的比劍以不仁道給廢止,在齊國後來出了個「東帝」齊湣王,他最好的就是看人比劍,就在於這種比劍往往有著一種人所難言的刺激。非常人可以比擬。就如之前少梁之戰後魏軍的大營裡,魏軍因為劉羲射中了秦獻公高興聚宴,席間越女有劍舞,劍舞聞名天下也的確是好看,但那是一般人練的麼?在越國,有的時候你可以看到一些個蒙面的女子,這些女子之所以蒙面,是因為她們是沒有鼻子的,因為在劍舞中有一招劍法是把劍運轉的飛快,在自己的身體左右,如果一個不好,在回劍時,手腕或是頭臉不到位,那就會把自己的鼻子給削去,有的嚴重的,不要說鼻子了,連嘴巴和臉都給削去。

    後來劍舞改了,不在以劍法的凶厲而引人,反之是以劍法的中人的舞動而引人,人舞劍也不在是注重於劍了,而是注重於舞!雖然這樣漂亮,也可以在宮廷殿上表演了,但卻再也不是充滿戰鬥氣息的真正劍術!

    故而魏王有些猶豫了,萬一東騎王比劍死了怎麼辦?如公子卬說的,那不是要賠錢了嗎?說東騎王一力搏三百,但由於古人自己也是知道自己說話是誇大的,比如慶忌號稱萬人無敵將,可來個一百人就可以干死他了。如果東騎王自大身死,那豈不是不好麼?

    「東騎王怎麼說?」魏王問。他已經決定了,一些小小的錢並不算什麼,如果東騎沒有錢,魏國也不在意那一點點,只要東騎向魏國示好就行了,畢竟東騎王的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它處在秦國的上方,用陰陽風水師的話說這叫形而勢在上!不旦和魏國相接,同時還和趙國及北方的胡戎相接,處好了,就是魏國對抗那些戎狄的天然屏障。當年犬戎亂鎬京在所有中原人的心裡都是一根刺!也就是說東騎王如果不想比,或是露出了那麼一點意思,他就會中止這樣的比劍。

    可東騎王卻是坦然道:「身無長物,而國之邦交豈可無禮?東騎雖是小國,也不能例外。小王恭為東騎王,自要有為國擔擋的本事與勇氣,今日失勇,它日何言,請大王同意,再說小王與那卻也盱也是定下了約,縱是今日不能於大王殿前獻技,來日還是要分出一個你死我活!」

    一句「你死我活」讓魏王悚然而驚!魏王這時開始正視這個東騎王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戎王,雖然中原一直在弱化戎狄,但也不可能真正的無視於戎狄強大的戰鬥力。每個中原君主都是知道的,在這些戎狄人的心裡,戰鬥就是一種本能,他們就是會戰鬥,也就是要打,也許他們在中原鐵甲方陣和奔馳的戰車前一無是處,可到底也是可怕,稍加以一定的訓練,他們就可以利用,是最好的兵源。而東騎王,這個說話響噹噹,那種自己是東騎王就要有為國擔當的話,這種豪情無不是讓魏王震驚。

    哪怕再小也是一個王呀!如果現在的周天子有東騎王的這種勇氣,魏國還能老老實實的把它放在自己的國心裡麼?一個國君,說出這種話來,魏王覺得不可小覷!

    「大王,既然東騎王都這樣說了,那請大王成全吧!」是公子卬,他說話了。

    魏王回過神來,贊同的道:「丞相所言甚是!只是現在東騎王已經見到,但不知那位可以十步追魂的卻也盱劍士在何處?」

    公子卬笑道:「傳卻也盱進場!」卻也盱一直在外圍,這時聽到呼聲,便向白玉廣場而行。他的心很平靜,這是他出頭露臉的時機,自不能錯過。此時的卻也盱一身白衣素服,頭髮也用白絲絛繫住。懷中抱著一口形態優美絕倫的燕支劍,引得一眾民女貴婦高聲叫好。這可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這個卻也盱也太帥了,用現在的話說,帥到了掉渣。

    事實上,帥也是卻也盱練習劍術的動力。

    人太醜和太帥都是不好,會引起各種各樣的麻煩。太醜的會讓人想扁,當然,也會有人想要遠遠的避開。而太帥的雖然會讓人給吸引,可同樣也會引來別有用心的目光。卻也盱就是如此,比如有的人想要開他的**花,還有的人想要打擊他,有的人更是把話說明了,小白臉是不適合練習劍術的。在這種動力下,卻也盱走南闖北,或隱於深山,苦苦的修練自己的劍法,很快的,在遊俠劍士中出現了他的名字,白衣快劍。就是指他了。出劍快,殺人快,往往與人對敵的一剎那,他已經把劍刺入了人家的身體內,如果非是如此,他一介小小的布衣,哪裡會有這般的名氣進入大魏丞相公子卬的府中。真當公子卬是隨便什麼人都收的麼?

    狐姬的眼睛一亮,小白臉就是小白臉,吸引女人是最快的。魏王也是驚訝。沒想到這個出場的白衣俊公子一樣的人物竟然就是劍士卻也盱。

    狐姬媚眼一翻,聲音如糖加蜜一樣的甜:「他好好看呀……」魏王呵呵笑著小聲對她道:「愛妃,好看是沒有用的,可惜一會兒就要死了……」這話讓狐姬心中一動,頓時有了一番的主意。不過還沒等她說話,那卻也盱先行禮了,他向大魏王行禮:「丞相府客卿卻也盱參見大魏王!」再向丞相公子卬道:「見過丞相!」

    公子卬笑道:「你不見過王妃娘娘?」這卻是調笑了。拿狐姬開玩笑,也就是他公子卬了。要是別人,不知如何,可魏王卻是哈哈大笑。狐姬嬌艷的一嗔:「卻又拿我說事兒!」

    卻也盱臉上發紅,對狐姬道:「卻也盱見過娘娘……」

    狐姬咯咯的笑著,然後道:「好俊呀,大王,臣妾卻是有個想法呢。」魏王不以為意,淡淡道:「哦,什麼想法?」狐姬道:「大王還記得前幾天進城來看我的幾位家人麼?」

    魏王道:「此事本王自然知道,為了讓你們家人相會,本王都沒有出面,怎麼,相處還行麼?」狐姬幽幽歎道:「自然是好的,只是看見我家小妹……」魏王道:「聽宮中舍人說了,卻是一個調皮胡鬧的小丫頭,寡人看你臉上粉薄了少許,是那個丫頭說的吧,看你臉色好了少許,也許那小丫頭說的對,這些丹砂鉛粉最好少用,或是別用,你縱不用此物,也是美得很的。」魏王一下子說出了這些話,讓狐姬感動不已(其實是嚇的,沒想到自己一舉一動竟然都給魏王知道著,也幸好她沒有在宮裡找別的男人,當然,整個魏宮裡除了沒鳥的太監就是宮女,就是太監也是極少的一部分。),但她還沒有忘了自己要說的事。

    「我那小妹也不算小了,卻也要為她的婚事一想,本來這事我自不當放心,可是現在看到無論是這位東騎大王還是卻也盱都是天下難得的好兒郎,卻是能與之交好,豈不是美哉?再說,如此也可以為此局比劍加上一點綵頭,大王以為如何?」

    魏王拊掌大喜,道:「妙啊!如此才可見其喜氣,不然徒生了血光,反是不美。」當下道:「傳寡人命,二位勇士比劍,勝者以寡人王妃小妹許之!以增比劍之彩!」這話沒有經過公子卬,不過公子卬可不是一般人,當下第一個大喝道:「大王——彩——」他一帶頭,立時樂得魏王眉開眼笑。這就是公子卬比公叔痤好的地方了。如果是公叔痤,一定會說什麼胡搞亂來之類的廢話,卻如何及得上這公子卬知他的心意。

    眾魏國的臣子也一併喝道:「大王——彩——」更有心人暗對旁人道:「看見了麼?論見機之妙,誰人可及得上公子卬,他不做丞相,誰做?」在一片彩聲,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在古時候,上面的人決定下面的人事,除非你要觸上位者的霉頭,否則最好不要多言,這叫留面子,比如說這種賜婚,你不想要是一回事,但在當時你絕對不能拒絕!這就叫不給面子,上位者就會說了,怎麼,我賜婚,這個事是小,但你卻敢不給我這個面子嗎?

    比如公叔痤之對付吳起,他先請魏武侯同意賜婚,然後跑去請吳起坐客,在席間,老夫人(也是一位魏國的公主)跑出來,把公叔痤當打狗一樣的謾罵污辱,就差騎在老頭脖子上當眾拉屎了。吳起當場給雷到了,驚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公叔痤裝相的解釋,沒法子,你娶個公主,可不是得這樣貢著麼,打要受著,罵要聽著,真在你嘴裡小便,當喝飲料就是了,人反正總是要喝水的,然後老公叔得意的對吳起說我已經習慣了。

    於是事情可想而知,魏武侯興高采烈的向吳起提出要把他十五歲的妹子嫁給吳起這個五十歲的老頭子。但對這種艷福,吳起想到了公叔府的一幕,最後拒絕了,這下子可把魏武侯徹底得罪了,我把十五歲的妹子給你這個五十歲的老頭,你竟然還敢不要?這太不給面子了,好吧,你不要我的妹子,那我也不要你這個將軍了,你給我滾吧!

    中國人是一個要面子的族群,面子是很重要的,事情成不成,一會兒說,但不能當面叫,這叫給上位者下不來台,那個面子損失的叫一個大!所以東騎王和卻也盱誰也滑拒絕。

    當然,這兩個人可不是吳起,東騎王對小狐也有點那麼個意思,女人麼,多一點也好!這就和吃菜一樣,一天到晚如果就是那幾盤菜,正常誰受得了?比如現代,江蘇的一個廳長,情人就高達一百四十六位,這生活質量叫一個好哇!豐富了他的關於性生活的菜籃子工程。

    而對卻也盱,那可是狐姬的妹妹,這一層關係要是搭上了,也不枉他這十年一劍的堅苦!

    我們說一個人苦苦學習練功,為的什麼?還不是出人頭地,嬌妻美妾,居有華屋,出有駟車。為了這一切,才是戰國時代文人劍士努力終身的目的。不過這裡面還有一些是為了自己的名氣的,要名不要命的。不過這到底只是少數。所以戰國縱有四大刺客,也就是這四大刺客了。比如風嘯嘯兮易水寒的那位,當時和他一起出使的秦舞陽也算是燕國的一大高手,他的祖上更是燕國大將。可做死士,能面不改色慨然而死的,也就是荊軻了。

    正當卻也盱躍躍欲試的時候,公子卬說話了:「且慢!」

    魏王笑道:「丞相有何話說?」公子卬笑道:「大菜之前,豈可無佐?譬如大王喜好逢澤鹿肉,然食前又怎麼可能無酒相佐?」魏王呵呵笑道:「還是丞相你言之有理,不知丞相你做何種安排呢?」公子卬對卻也盱道:「且先坐下!」卻也盱懷著一顆激動的心坐下,心道:「原來我也有了這種可以座上客的時候!」一時間竟然不能自已,好容易壓下了心頭的亂想,就見公子卬拍手。

    這時,從外再度進來了兩個劍士,一個紅衣,一個藍衣。

    兩人一人一口鐵劍隨身,一併向魏王行禮:「參見大魏王!」再向公子卬行禮:「見過丞相!」公子卬笑嘻嘻道:「大王,這位紅衣的,是趙氏武館的劍士,名叫趙真。另一位是燕國名劍師姬燕平大師的弟子易弦高。二人都有不俗的劍術絕技,在東騎王與卻也盱二人大戰時,先請此二人比鬥,豈不是好?」

    魏王笑道:「此言正是!不過愛妃方才言彩,可惜寡人可沒有第二個王妃妹妹許人了,不過寡人可以許其勝者於宮中選女二人,雖其質不如,可量亦可也!再加金百斤,二位壯士意下如何?」其實魏王過謙了,想他是什麼人?當今天下第一會享受的人,所在宮中不要說本國的美女了,其它國家上貢來的美女更是多不勝數。可以從魏宮挑選,哪怕是給大魏王玩過的,那也是平常市面上難得的珍品。只那一身魏宮的脂粉香氣就不是那些散發著腥臭**味的私娼所能比得了的。何況,還有百斤的金!這從哪說都是發達了!

    二人相互向大魏王道:「謝大王厚賞!」

    「咚————」一聲種種的金鉦驚動了眾人!同時公子卬站了起來,對著那樂師之首喝道:「停大射!改奏——大濩——」這下朝官們叫了起來:「六朝大樂,六朝大樂……」有人就直說了出來:「豈可如此呀……禮樂崩壞……」

    公子卬大怒:「誰?誰在說話?站出來!給本相站出來?」他威嚴的一掃,眾案席間哪有敢對視者!魏王也開口道:「不就是奏個大濩麼,有什麼不行的,禮樂崩壞,不早就崩壞了麼?」說著和公子卬相視一笑。說起來,公子卬雖然知樂懂禮,但並不迂腐,他注重生活態度,並會體會自己的生活,可並不是說他就會迷失在自己的這一規則之中。

    大濩是商代的曲目,從這整首曲子裡反應了整個大商的時代文化精神。所謂六朝大樂就是指黃帝之大卷、堯帝之大鹹、舜帝之大韶、禹帝之大夏、商代之大濩、周代之大武。它並不單是指一種組合交響樂,而是集歌、舞、樂於一體,本來這樣的音樂是要很肅正的。可現在如魏王自己說的,這是一個禮樂崩壞的時代,可以變通,隨便奏個曲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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