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遠山一臉歉意的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范思哲的時候,范思哲沒有像蕭遠山所預想的那樣大發雷霆什麼的,而是笑了,笑的有些開心,甚至笑的有些痛快,蕭遠山並不知道這范思哲為什麼會突然這樣的笑,是在笑自己的失敗嗎?還是在笑自己的別的什麼了,蕭遠山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在靜靜的聽著范思哲一直在笑著,笑有百十來種,可蕭遠山卻不知道此時范思哲的這些笑聲到底代表的是那一種了,一直等到范思哲笑夠了之後,卻是衝著蕭遠山淡淡的道了句「遠山,你就在T市先不要回來了,咱們聽雨樓真正的精英馬上就要達到T市了,說句你不想聽到的實話,先前派去的那三百人只是一些垃圾中的垃圾,最無用的,其目的就是想試試望月閣在T市的實力,我想你的心中對於望月閣有了大致的瞭解了吧,這次我派過去的是咱們聽雨樓數一數二的身手不錯的人,雖然只要五百號人,可是我相信絕對能跟望月閣的那五千人抗衡了。」范思哲的話讓蕭遠山頓時愣住了,甚至是有些傻了,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范思哲竟然給自己來了這麼一手,蕭遠山此時是一直在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范思哲大概有些看出了蕭遠山的沉默究竟是什麼意思了,便淡淡的問了句「是不是有什麼為難之處了?」
蕭遠山想到了自己跟葉飛說過的話,遲疑了一下還是衝著他道了句「我答應過葉飛有身之年不在會踏入T市半步了。」這回輪到范思哲沉默了,瞭解范思哲的人一定明白,一旦范思哲因為某件事情而沉默的時候,便是生氣的表現,確切的說范思哲此時真的生氣了,他沒有想到蕭遠山竟然跟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在他沉默不語的時候蕭遠山也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的憤怒,有種想發洩的衝動。
不過蕭遠山還沒有到了不理智的地步,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是生氣的時候,范思哲在沉默了一會之後,也壓著自己的氣衝著蕭遠山淡淡的道了句「呵呵,你這算是對他的承諾嗎?蕭遠山你可曾答應過你的老婆孩子說自己從此不在踏入江湖半步了,可是你做到了沒有!」這話好像是一根導火線一樣點燃了蕭遠山心中的憤怒,當下他爆發了,衝著電話大聲的吼道「范思哲,你要不是你他媽的給老子弄些垃圾過來,老子會被困住,不是為了救這些垃圾的話,老子會給葉飛打電話說出這樣的話?現在怪起我來了,你他媽有沒有資格了,別以為老子不知道當時是你們范家把蕭幫給弄的解散的,還他們假惺惺的幫老子,別以為我他媽不知道你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想讓我替你賣命嗎?你丫就是一孫子。」
痛快了,真的痛快了,蕭遠山在罵出了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頓時痛快的好像是剛抽了大麻似的,全身上下都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蒼白的臉頰上終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緩緩的流出了眼淚來,曾幾時自己是那麼的意氣風發,那麼的不可一世,可是現在了,為了生存竟然落到了這般的田地,蕭遠山的心中不服氣,可是不服氣又能怎麼樣了,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就是有這樣的人要時時刻刻的算計著你,一個人沒有能力不行,可是太有能力了就變成了別人的棋子,蕭遠山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非常的不喜歡。
本來以為自己說完了這些話之後,范思哲肯定會怒發雷霆的,可是范思哲的表現在一次出乎蕭遠山的意外了,他整個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只是淡淡的笑著,笑的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蕭遠山整個人都心寒了,卻是聽的范思哲衝著蕭遠山冷冷的道了句「你自己想好,你的老婆跟孩子現在還在我的手中了,如果拿不下T市的話,你自己看著辦吧,京城雖然皇城腳下,可是我們范家讓幾個人消失還是很容易的事情!」
蕭遠山的手腳都涼了,整個人好像是掉進了冰窟中似的,他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混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連自己的妻女都保護不了,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依舊是漆黑漆黑的,連顆星星都沒有,蕭遠山整個人都感覺到了絕望,自己的人生字典中何曾出現過這樣的字眼,絕望,那都是他在風起雲淡的時候只有看那些別自己欺負的人的時候才會注意到的一個字眼,可是現在卻真實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蕭遠山有種想抱頭痛哭的衝動,可是殊不知他的眼淚早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范思哲卻是在這個時候依舊道了句「我給你三個小時的考慮時間,你自己決定是保護好自己的妻女,還是為了那些狗屁的承諾,多餘的話我不說了,你自己決定。」
就在范思哲掛電話的那一瞬間,蕭遠山憤怒的把自己的手機扔了出去,漫無目的的行走之時,蕭遠山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走到了護城河上,看著腳下流淌的河水,蕭遠山真有心一頭載進去了,可就在這個時候蕭遠山的腦袋中突然想到自己的溫柔可人的妻子,想到了可愛的女兒。
蕭遠山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能碰到自己現在的老婆,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個一無是處的小子,而她卻是名牌大學的校花,追她的人無數,自己也不知道是那輩子積的德,才讓愛神把她交給了自己,雖然認識她的時候自己已經走了那條混社會的路,可是卻依舊是個為別人跑腿的馬仔,認識了自己的老婆之後,是她不斷的鼓勵自己,儘管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可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他,幫主他,在他最失落最迷茫的時候給他信心,不斷的安慰自己,鼓勵自己,蕭遠山的心中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就感覺好像是有刀子在的心上便輕輕的劃過似的,雖然不是很痛,可是卻時不時的在提醒著自己,讓自己繼續痛著。
蕭遠山遲疑了,甚至迷茫了,腳下邊原本就是路,可是蕭遠山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走下去,遲疑的他一直駐足不前,好像下一步走了出去之後就是無盡的地獄,時間好像是停頓了一樣,自己滿腔的報復此時被現實磨練的一頂點都不復存在了。
他想大聲的嘶吼,以此來發洩自己內心的壓抑憋氣,可是所有的憤怒到了嘴邊的時候蕭遠山還是強行的嚥了回去,他吼不出來,原來自己連最起碼憤怒的權利都沒有了,人活到了這個份上不知道該說是可悲,還是該說是可憐。
T市的冬天非常的冷,可是在護城河的橋上,卻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幾乎是坐在了冷冰冰的地方,雙眼目光的看著遠處的天空,如果不是這張臉的話,恐怕絕對沒有人敢相信這個人就是曾經叱詫風雲的蕭遠山,而此時的他就好像是一個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樣,雙眼發呆的看著整個世界。
往來的行人不時的拿著異樣的眼神看著這個年近四十的人,雖然一身名牌,可是神情落魄的卻跟乞丐沒有什麼兩樣,更有那些愛心甚至氾濫的傢伙見蕭遠山如此的落魄還不時的扔幾張面值絕對不會超過一元的人民幣,也不是可憐蕭遠山了,還是踐踏他的自尊心,拿著他們扔在自己腳下的錢,蕭遠山的神情有些說不出的痛苦,只是沉默了瞬間之後,他突然整個人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甚至在大笑中還不時的痛哭著,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竟然也仍不住哭了起來,聲音悲戧,讓人聽的就有些忍不住想跟著一起哭。
辛辛苦苦建立起的蕭邦別人家給瓦解了不說,自己的老婆跟孩子還被扣押著,蕭遠山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入了這一行,想想自己以前是怎麼為了自己的利益逼的別人家破人亡的,原來真的有報應這一說,原來真的不是危言聳聽,想到了報應的時候,蕭遠山的心中突然想起了有一年夏天閒來無事的時候,陪著妻子卻過一趟五台山,就在五台山之中遇見了一位高人,這位高人曾經一語中地的說蕭遠山是個梟雄,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基業的話,就必須得有顆仁慈的心,反之則會有報應的,蕭遠山當時覺得自己在聽見了這句話的時候還真有點危言聳聽的感覺,給蕭遠山說這些話的老頭是個年近七十的老者,仙風道骨的樣子,還真有點不是凡人的感覺,可惜的是蕭遠山當時的事業正值巔峰時期,那裡又會聽的進去這樣的話了,沒有想到還真讓這老頭給言中了,看看自己現在的情形,還當真跟那老頭說的是一模一樣。
蕭遠山有些後悔,可是單是後悔一個詞遠遠的表明不了他此時的心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天色微亮的天空,原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天已經亮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已經過去了,天色雖然已經亮了,可是天氣並不好,十二月份的天氣本來就是喜怒無常的,這一刻還是晴空萬里,可是下一秒說不定就是鵝毛大雪了,陰著的天氣好像在向凡人訴說著自己不好的心情,癡癡的盯著天空看了一會之後,蕭遠山發現原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下雪了,難怪天色比平時的亮,原來是下了雪的緣故。
鵝毛大雪好像是專門有人給往下來倒似的,不大會功夫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T市隸屬於中國的北方,大冬天的時候總是時不時的就會刮些風,現在就刮著風,風把鵝毛大小的雪花吹的不斷的落在了蕭遠山的身體上,甚至是脖子裡邊,按說平常人被這麼一弄,肯定會覺得冷的鎖緊自己的衣服的,可蕭遠山卻是一反常態的把自己的衣服全部都敞了開,就等著雪花往自己的脖子裡邊灌了,也許此時正有這冷冰冰的雪花才能告訴自己,自己還活著,證明自己有知覺,蕭遠山的心中就是這樣的想的,可是誰又知道了,別人只會為你錦上添花,能為你雪中送炭的人幾乎少的可憐,像蕭遠山這樣的人更是少,別看風光的時候,無數的人陪在了他的左右,為他馬後,可是當蕭遠山失敗了之後,那些平日裡真正稱兄道弟的人卻沒有了一個,就連自己的那些平日裡發誓效忠自己的手下都離的自己遠遠的,蕭遠山的心中在一次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