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也不知道怎麼過的,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眼前總有一道人影在晃,伸手想抱緊卻又不敢,怕一抱緊就像氣般在懷裡消失不見,無能力挽留的時候,如何挽留?
早一頭汗的驚醒,才知道不過是做夢罷了,躺在床瞪著屋頂發呆,還沒想出個丁卯,被老媽衝進來拎著睡衣領子拉出去,總而言之一句話,娘親大人餓了,做兒子的趕緊伺候著去。被老媽這麼鬧了一通,本來有些低落的情緒,反而平靜了不少,有時候葉槐會想,有這樣的老媽在,即使遇到世界最傷心的事情,她也能讓他立馬從悲傷中跳出來。
專心致志的做了一頓午飯,把林建新、薇薇、三隻小鬼叫出來一塊兒吃飯,吃完飯,拿著故事給薇薇念了一段,哄她睡午覺。哄睡了薇薇,看時間還早,靜不下心看,乾脆翻出速寫本,順著心意畫了起來,也不知道畫了多久,葉蘇蘇從房間出來去倒水的時候,看葉槐還在家裡,問了一句:「兒子,你約會幾點?這都快四點了,你還不去?」
「四點了?!娘哎,畫畫太專心,差點晚了,謝謝媽。」
丟下畫筆、速寫本跳起來,在老媽臉親了一下,趕緊跳進屋裡找衣服,洗澡換衣服,秉持老媽的建議,打扮得帥一些,拿背包裝好隨身物品出門。
攔了輛的士,朝約定的地點趕過去,到了約好的地方,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走到約定好的包廂推門進去,敖逐月已經坐在裡面。看到她的時候,葉槐心裡跳了一下,笑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是我來早了,想著在家也沒什麼事,就過來等你。」敖逐月淡淡的說著,臉孔板著,眼睛卻緊緊盯著葉槐。葉槐笑笑,走過去坐下,剛坐下,敖逐月道:「我點的碧螺春,你喜歡喝什麼?」
葉槐道:「哦,我不挑的,只要是綠茶就行。」
敖逐月點點頭,給他倒了一杯。葉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表達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怎麼起頭,沒有人教過他這方面該怎麼處理。
「我一直期望著能像現在這樣,即使不和你說話,只安靜的看著,只要能看到你,我心中就會充滿寧靜幸福的感覺。」敖逐月先開了口,言辭中,夾雜著無數的深情。
葉槐心中一熱,克制不住的抬眼望向她,只一望就為她眼中的柔情怔住,神情自然了不少,略一沉吟,真誠的道:「日記我看了,很感動,也很感激,我從小就不被人喜歡,除了媽媽,沒有人這麼喜歡過我。」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敖逐月說得堅定。葉槐看著她,這就是她的性格?只要決定了,就無怨無悔的去做,敢愛敢恨,不像他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葉槐歎了口氣,道:「你看的沒錯,我真的很孤獨。還記得那天早,我剛送了個女鬼去地府投胎,那是只迷糊笨拙但又熱愛生活的女鬼,從她身我學會了很多,我覺得我應該善待生活,珍惜現有的一切,所以我心血來潮的跑去買粥給我家的三隻小鬼們,這就是在那天早晨,我見識到了世界真正的美麗。你站在那裡,那是世界最美麗的女人,大大的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我的心跳劇烈得好像心臟要跳出胸腔,那是世界最動人的眼睛。還記得你工作時嚴肅的樣子,那是最讓我心疼、最讓我迷戀的認真,就算有一天我老了,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都會記得你。」
「木頭!」敖逐月看著他,眼神熱烈,神情似喜似悲,眼淚順腮而下:「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這些?是不是我不給你看日記,你就永遠不告訴我?」
「我想永遠也不告訴你。」
「為什麼?那不公平!」
「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公平。」
「你不在乎我們彼此錯過嗎?」
葉槐沒有回答,眼睛看著她,掏出手絹,溫柔的替她擦去臉的淚水,想縮手的時候被她一把握住,緊緊貼在臉,淚水越流越多。敖逐月哭著問道:「遇一個對的人,心甘情願的去愛,這樣的一個人,有多麼的難得,錯過了,或許這一輩子就再不會有了。」
看她哭得慘淡的樣子,葉槐也忍不住有些哽咽,但強忍著道:「現在的時機,對我來說太早了,我沒有能力給你幸福。」
敖逐月道:「你有沒有能力,不是你說了算!」
葉槐看著她,手指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的臉龐,咽喉因哽咽而疼痛,說道:「我喜歡看你一板一眼說話的樣子,我喜歡看你隨意的站著就氣勢過人的樣子,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最好的那個,我寧願遠遠的看著你也不要失去你,我知道,這個世界我再也遇不到更好的了,如果有什麼讓我捨得用你去交換,那就是你的幸福。而現在的我,給不了你幸福,你值得最好的,而不是如今這樣的我……」
敖逐月打斷他:「你愛我嗎?」
葉槐看著她,不說話。敖逐月執著的追問著:「愛我嗎?看著我的眼睛回答!」
哭得眼睛通紅,淚眼婆娑的樣子,讓葉槐心中一陣陣的發疼,看著她的眼睛,誠實的道:「愛!」
「既然愛,為什麼要退卻?我愛你,你也愛我,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愛情不是彼此相愛就好了嗎?」不管眼淚肆意,敖逐月低聲急問。
葉槐心疼不已的擦著她似乎永遠也擦不完的眼淚,當年幼小的他曾經發過誓,如果他愛一個女人,就不會讓那個女人為他淚流,顯然,他高估了自己,他也不過是普通人,他讓愛的女人為他哭得肝腸寸斷。
葉槐道:「生活裡不一定有愛情,但愛情裡一定會有生活,風花雪月總有一天會沉澱為柴米油鹽,我不喜歡玩感情遊戲,我也沒有資本去玩遊戲,我渴望的是天長地久的感情,如果我愛了,我就要天長地久,但我現在沒有資格談天長地久,我太年輕,我沒有信心去承擔心愛之人的天長地久,我怕能力不夠,反而傷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