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氣色不錯,失眠好了嗎?」
「嗯,沒事了,媽你最近工作很忙麼?」
黑眼圈掛了三天,晚還是要聽「唸經聲」,但精神卻古怪的好了起來,好像有了用不完的精力,即使一晚沒睡,第二天也沒有困的感覺。葉槐這才相信他似乎真的是因禍得福了。
葉蘇蘇笑笑的,拍拍身邊的位子:「兒子過來,媽和你談談。」
葉槐挪過去坐定,望著老媽,靜待她的下文。葉蘇蘇道:「還記得我們搬家時候做的約定嗎?」
葉槐點頭:「媽說一切重新開始。」
葉蘇蘇笑著摸了摸葉槐的頭:「兒子,媽媽和你說過的,這裡沒有人認識你,沒有人會因為莫須有的傳言傷害你,你可以盡情的去認識新的朋,去體驗十八九歲的孩子應該有的一切,例如情,例如愛情。人生的過程是靠一段段的經歷累積起來的,青春肆意飛揚的年華,沒有愛情、情的點綴,對你的人生來說會很遺憾。」
可是媽媽,那些傳言是真的,不是莫須有的!世沒有永遠的秘密,對於未知的東西,沒有幾個人能保持平常心。葉槐心中苦笑,不過還是認真回答:「我只能說會盡量努力。」
「你看,媽媽已經在新崗位努力,你是不是也應該努力一下支持媽媽呢?不說找個女朋,交兩三個好朋,假日的時候一塊出去玩,爬山、野餐之類的,不是很好麼?到時候媽媽會很快樂的給你準備野餐食物的。」
媽媽準備的食物……素面麼?話說,那是老媽唯一拿得出手的食物。葉槐面色古怪,不過還是點頭,不忍打擊老媽的積極性。
葉蘇蘇拿他也無法,揮手道:「好,既然你點頭,那就當做你已經答應媽媽了,兒子,我不希望這學期老師給你的評語還是不合群,媽媽希望能看到團結同學,熱心集體生活的評語,K?」
葉槐再次點頭同意,表情平靜,心中卻滿是愁思——和死人打交道很簡單,和活人打交道要怎麼做呢?這是個需要好好思考的問題。
見葉槐不說話,葉蘇蘇就當他默認了,逕直道:「那就說定了,媽媽等著看你的成果。另外,過兩天我要出差,為期兩個星期。你會好好照顧自己?」
葉槐連忙保證:「媽你放心。」
「乖。我出差期間囑咐了助理每天給你打電話,媽媽也會給你打電話的,記得隨時開機,只要你手機打不通,我的助理就會過來看你。」
母子倆的餐桌談話結束,葉蘇蘇拎起小包班去,葉槐也背起包去學。這幾天都是請假在家休息,今天感覺好多了也應該去學了。老媽的原則,在自己的崗位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職,葉槐是學生,學是天職。
葉槐家離大學並不遠,這個位置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葉家媽媽葉蘇蘇同志認為,小孩子就要培養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因為身體緣故特意申請走讀就已經是很照顧葉槐的事情,不能再嬌慣他,便讓他每天騎自行車去學,而葉媽媽自己則買了輛小轎車,每天開車去班。葉媽媽認為車換擋轉方向盤也是運動,母子倆要同甘共苦,要團結,要知足。
「牛叔!?」
晃晃悠悠騎著自行車去學校,經過一個小路口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路口對面有個牛頭人身的傢伙在那裡來回的踱步,碩大的牛頭,尖尖的牛角,不是牛頭叔叔是誰!葉槐掃了一眼,牛頭叔叔旁邊停著一輛車,車身撞了牆壁,車前輪下一灘血跡,血跡旁邊坐了個女的,正嚎啕大哭,在女的身後是個垂頭喪氣的年輕男人,看樣子似乎是車主人。
葉槐正欲避開,那邊牛叔已經發現了他,直接衝他勾勾手指,葉槐規規矩矩的走過去——牛頭馬面兩位叔叔是出了名的難搞,還是不要得罪的好。人要懂得做正確的選擇。
「牛叔!」葉槐過去,小聲打招呼。牛頭道:「下學後自己找個地方等著,我有事找你。」
葉槐點頭,牛頭不耐煩的道:「奶奶的,那個中老年婦女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耽誤了老子勾魂,她擔待得起麼?這不是欺負咱老牛業務不熟練麼!」
一如既往的粗獷風格。葉槐自動過濾成文明用語,小聲問道:「勾魂不是白叔、黑叔的事情麼?怎麼今天牛叔來客串了?」
「呆會兒你就知道了,趕緊去學,要是遲到了,小心你右伯收拾你。」
牛頭不耐煩的揮手,催促葉槐離開。葉槐打聲招呼,繼續自己的學路。到了學校,先去找助理導員銷假。葉槐他們班的主管導員不太管事,班務基本都交給班長和助理導員,銷假的工作是助理導員管。
想起這個助理導員,葉槐就頭疼。大本科會從研究生中抽調學生去做本科部的助理輔導員,葉槐他們班的助理導員名叫方靜波,主修心理學的,閒暇時候喜歡為學生提供心理咨詢服務。沉默寡言、不善與人交流的葉槐是她重點幫助對象,一逮到葉槐就喜歡抓著他「談心」,談心時間大於等於兩小時。
就葉槐的本心來說,寧願被厲鬼追殺逃命也不想去見方導員,但事實往往比較讓人無奈,不是不喜歡就能不去的。深呼吸,認命的敲門。
「進來。」
葉槐面無表情的走進去,喊了聲「學姐」之後就再無言語,木樁子似的站方靜波旁邊。方靜波笑著道:「坐,葉槐,一年多的時間,不要每次進來都要我請你坐之後你才坐下?」
葉槐規規矩矩的坐下,滿心的感懷,當十多年後,別人回憶大學的時候,或許更多的是戀愛、玩耍,或許還會覺得懷念。而他十多年後,回憶起他的大學生活,除了學習之外,還要被助理輔導員當成精神病患者去研究。也許到時候,他就只記得這個把他當神經病的菜鳥輔導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