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澀夫 正文 第六章 墨墨的決定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作為老壇主之孫繼承無名,二作為王朝公主和親樓蘭。無名劫走雨落公主,樓蘭肯定是不依的,若我不再另選公主嫁過去,王朝就會再起禍事。如果你娘留在無名,就要離開王宮,離開我,墨兒,你也不想毀了你娘得之不易的幸福吧?」

    「是啊,娘的幸福」我默默地回答「能讓我想想麼?」無奈抬頭看著星翌辰。

    「可以,但只有一晚」星翌辰並沒有懷疑娘不是老壇主的女兒,看來是做了一些功夫的,娘整天一付「你做主就好」的習慣看來也沒有變,反而加重了。

    夜涼如水,繁星璀璨,可我耳邊只有星翌辰的倆個選擇。呵,這樣無論選擇那一個都會遠離娘呢,選無名麼?可我有廉月般的勇氣、李思行的頭腦麼?更不要提我那什麼都不是的功夫了,最終,無名會敗在我手上吧!選擇和親呢?好遠啊,大漠樓蘭,到哪裡一個人都不認識了吧。雖說沒想過未來相公的樣子,但和親的公主嫁過去就是國王了,得輔助他管理吧?呵,一個無名都管不了更何況一個國家?

    到底該怎麼辦?!

    無名總壇

    頂著兩隻熊貓眼出現,娘就拉著我坐到她的身邊,「娘」我只握著她的手,當著堂上這麼多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偎在娘的懷裡。

    「墨兒,當著三個堂主的面,告訴朕,你的選擇」星翌辰臉上帶著冰冷,身著便裝,看來廉月、千翼也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

    「和親……我畢竟不是皇家公主,自小在鄉野長大,不懂禮法,恐怕辱沒皇家顏面」抬頭看著娘驚詫的臉,耳邊聽到星如雨驚呼「皇兄,他也是男…」掩口,自覺闖禍。美麗的臉上滿是不安、心虛,像個孩子一樣低下頭一言不發,這是他小時候的習慣,他記得,當大人們訓斥他做錯的時候,只要一抬頭,就會迎來一記響亮的巴掌。李思行似是感覺到星如雨的恐慌一般遞過來一碗茶,星如雨抱以感激的一笑。

    「選擇接掌無名麼?」星翌辰接下我未說完的話。「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我在接管無名之時就會重新選擇新壇主,讓有能者居之」我說出了自己想了一夜的答案。還有一點我沒說:留在無名,我還有姑姑,還有認識的人,可到了樓蘭,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墨兒,你,留在無名也好」娘看了看星翌辰,危難之情畢現。呵,娘想帶我入宮的幻想看來是破滅了。

    「皇上,您似乎不瞭解無名的規矩。叛幫之人或其子女不可擔任無名管事或堂主,更別提壇主之位了」

    「墨兒,那你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星翌辰說出了我最不想聽到的決定。

    「辰!墨兒不能和親,那麼小…遠去大漠…一個人…怎麼忍心」娘急的言語混亂了起來,眼中含淚,急急地拽住星翌辰的衣袖,待她看到皇上眼中的鑒定時,咬住下唇,目光閃爍,擲出了讓所有人都震驚不以的話「墨墨不是墨天的」

    什麼?!當場我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娘,墨兒去大漠也沒什麼的,您不要亂說啊!」我希翼這是娘為留下我而編的謊話。

    「墨兒,你以為娘會拿自己的貞潔去開玩笑麼?」娘的眼中閃過堅定「墨墨不是墨天的女兒!」

    在人們的逐漸的震驚的眼神中,蘇曼然的思緒慢慢沉到十六年前那個雪花紛飛的冬日。

    「我只記得,我失去了一段記憶,因為我無論怎麼樣回想,都是一片空白。但我有記憶的時候,我是倒在一個醫館門前,凍餓交加。一個小童看到我後跑進內堂叫來管事,將我抬至榻上,那時,大夫就已經診出我有孕在身了。後來,我無錢付診資,就在醫館幫忙。恰巧那時墨大哥受了些外傷,大夫將他交由我照顧。當墨大哥知道我的情形後,交了錢,將我送至家中。可哪想父母皆不認我,怕我辱沒了家風,也是墨大哥帶我上西樓山,想讓我有個安身之所,無奈讓墨大哥的師傅誤會,廢了武功,逐出山門,害的墨大哥與他師妹有緣不能相守……」娘說到這,歎了口氣,目光慢慢收攏到眼前的茶碗裡,抬頭看著廉月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怯怯的去偷瞄星翌辰。而星翌辰則用力的握了握蘇曼然的手,像是對她說: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娘的話讓我無力的跪在了地上,忽然衝她們笑了笑「哈……哈……你們騙我!對不對?你是騙我的,娘…你說…你是騙我的!我寧願去大漠和親,也不要你騙我!「心裡重重一痛,望著娘那滿是愧疚的臉,明知道說的是事實,可我還是希望她是在騙我。

    悶在心裡的痛,只想找個發洩的出口,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仰頭,任淚流滿自己的臉,「知道我以前心裡感覺麼?絕望!憎恨!我怨了他這麼多年!恨了他這麼多年!每當覺得自己是多餘之人時,就會想到他的無情、冷漠,讓自己恨他!盼望有朝一日能戰勝他。讓他也嘗嘗我跟娘過的日子,任人欺辱的滋味兒!但是他帶走了我們之後,我原諒了他曾經拋棄我,原諒了他曾經忘記我,原諒他曾經的對我毫不在意,可是…可是…呵呵…哈哈…這些年我像個挑梁小丑一樣,恨那個原本不該恨之人!怪不得呢,我有什麼資格去怨他!」

    蘇曼然慢慢蹲下身子,抱著這個身心具疲的墨墨,抽泣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墨兒…我…」

    墨墨木然的望著母親,就這樣跪著,彷彿是在跟某種東西對峙,廉月也蹲下身子,溫柔的摸著墨墨的臉「墨墨,一切都過去了…在這一世之中,就算一個人犯了錯,也會去權利彌補,挽救,得到原諒。你娘…其實…」

    墨墨慢慢地抬起頭,淚水已經迷濛了雙眼「姑姑,你說我該怎麼辦?」

    廉月無言,過了半響,盯著蘇曼然歉疚的臉孔,喃喃地說「這件事情怨不得任何人……」

    墨墨緊張的抓住廉月的手,哀求地望著她「姑姑,你不會不要我了吧?你選擇爹爹還是我?」

    廉月沉默了,眼眶裡慢慢湧出了淚水,她苦苦地笑了一下「我答應過他,會永遠陪著他,對不起,墨墨,我也說過會一輩子照顧你的……」

    墨墨的手慢慢的脫離了廉月的手掌,低頭站了起來,望著蘇曼然淒楚的一笑「我不會怨你的,娘,我不會再傻傻的怨恨任何人了」

    墨墨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出門的時候,肩膀在門框上撞了一下。「撲通」摔了一跤,墨墨慢慢地爬起來,彷彿在回想什麼,然後,就這樣走了出去。始終沒有再回頭。

    蘇曼然淒涼的笑著「我真是個失敗的母親,從來沒有好好保護過墨墨,反倒要孩子保護我」迷濛的雙眼看著墨墨離開的地方,起身欲追。

    「墨兒現在回事想一個人靜靜待著的,等她想通了就自然來找你了,你現在去只會添亂」星翌辰的手壓住蘇曼然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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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無名,陷入了一場混亂,起因就是墨墨的出走。誰也沒想到平時孝順可愛的人,會悄無聲息的離開,所以無名三堂令齊發,尋找代母承位的墨墨。

    墨墨茫然的在西樓山上瘋跑,不知道往哪裡走,直到手裡緊緊握著的黑色石頭滑落,掉在了地上,她才知道自己爬得太高,全身已經被凍得沒有了知覺,撿起石頭來揣好。然後撲通一聲摔倒在了雪地上…

    當她醒來的時候,是在一戶農家溫暖的土炕上,她被一個進山打獵、拉柴的姑娘發現了,把他剛在爬犁上拉了回來,用打回來的兔子,為她燉了一鍋熱兔湯,救活了她。

    「謝謝!」墨墨聲音暗啞,躺在炕上接過熱湯碗。打量眼前少女的模樣,一身利落的短衣短褲,墨黑色的頭髮綁在腦後,一雙大眼黑白分明,皮膚因常年戶外勞作而呈健康的蜜色。

    「不客氣,我叫非非,他是我弟弟,小灰」說著把身後的小男孩拖出來給墨墨看。

    「我叫墨墨,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自己,想起下午的事,我的心又揪到一起。

    「呃…沒關係,不想說就不用說了。」非非體貼的給我掖好被角。

    「放心,在我這裡住下吧,這個家就我們姐弟倆,小灰雖然頑皮但也頗為懂事,山上獵物也多,地也愛長,足夠我們吃穿了」非非大方的邀請我加入這個貧苦之家。

    「謝謝,我也會做些農活的。」我感激的看著非非。

    呵,我終於又家了呢。不知道娘他們怎麼樣了,啊!不要在想起她們!告訴自己不要再想起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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