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兒愣住了,不曾料到他會這麼的好說話!
他的聲調閒適,表情淡然平靜,彷彿她對他來說,是可有可不有,彷彿之前他讀她的執著只是一場遊戲,彷彿那些不甘地衝她低吼「你是我的」、「陪在我身邊」,只是他興致來的幾句台詞!
淡淡的迷惘,躍上藍兒的心頭。
一個有些尷尬的聲音揚起,是蘇母。「這……這不行!」
紅兒是蘇母的心肝寶貝,打小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讓她精心培養起來成為貴婦人的紅兒去幹女僕的活,這可不行!
藍兒也順著蘇母的話,搖了搖頭。
蒼夜輕笑,俊美的妖異的臉龐更加添了幾分魔魅的神采。
「藍兒和紅兒,今天,我一定要帶走一個!」
他說的輕鬆隨意,可是就能讓聽這話的人,感覺到他態度的堅決!
蘇母皺眉,暗暗覺得這個叫做蒼夜的年輕人,態度上,是不是有些太過放肆了?!她到底還是他的長輩吧!
可莫名的,蘇母沒有表達他的不快。
別看眼前這個男子淡笑著,可蘇母就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若是不順著這個男子,惹惱了他,後果怕是會非常的嚴重。
於是,蘇母的心動搖了一下。「那……那就讓……」藍兒去吧……
紅兒卻驀然開口,揚著嬌嫩的唇瓣,無畏地說:「我去!」
蘇母和藍兒,齊齊變了臉色!
紅兒的臉上,有一種很異樣的紅潮,她的眼眸,也前所未有的晶亮,簡直比夏夜裡星空中最燦爛的星子還要耀眼。
她看著蒼夜,漂亮而潔白的貝齒碰撞間,出一種極為動聽的聲音。「我去吧,我想,我會勝任你的工作的!」
她的眼眸中,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迷醉——對蒼夜的迷醉!
這個突然來訪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一刻,紅兒就再也難以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天哪,她可從來沒見過一個男子是這麼的俊美、這麼地高貴,遠遠地過了她所碰見過的所有貴族公子!
當他狹長的眼眸淡淡掃過來,落在她身上的時候,那一刻,她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怦然心動」!在那一雙舉世無雙的眼眸中,她似乎看見了整個世界:有高尚的深遠,有松木的蒼翠,有流水的靜謐,有磐石的堅定,有天空的純淨,有大海的深邃,有大地的廣博……
那是一雙可以裝下所有的眼眸,是她所見過的,最美麗的一雙眼睛!
在錯亂的心跳聲中,看著那高大俊美的神秘男子慵懶地緩步靠近她的時候,她似乎感覺到了愛神的悄然降臨!
可以靠近他,哪怕是為他工作,都讓她覺得是一種幸福!
可紅兒對蒼夜的沉醉,落入藍兒的心裡,只能讓藍兒的心在痛苦中揪緊!
她分明已經促使局面生改變,蘇艾保住了胳膊,舉行舞會,也沒必要經常邀請紅兒去城堡訴說她少了一隻胳膊的悲苦,也因此,截斷了紅兒和蒼夜的見面,可為什麼,她還是在紅兒的臉上,看到了那讓她心驚肉跳的心動神色?!
兩年前,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紅兒一臉酡紅,神秘兮兮地告訴她,她遇見了一個人!她追問,紅兒卻繼續保持神秘的什麼都不說,只是推說以後她就知道了!
現在,似乎是舊事重演?!
過程似乎是生了改變,可結局似乎還是沒變?!
藍兒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好比是在同一個起點,她選擇了另外一條路走,可是中轉站,更甚至連最後的終點,似乎都沒生改變!
這個想法,幾乎讓她脫力!
蘇母在一邊對蒼夜賠了一個歉意的臉色,焦急地拽著紅兒往外走,一邊說話去。對於紅兒的倉促決定,蘇母持很大的反對。她這是要拉紅兒出去,對她好好地做一番教導呢!
藍兒的心中湧過淡淡的悲意。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邪魅、勾人,只要他想,幾乎不需要勾勾手指,自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前仆後繼地向他撲過去。可為何,他要這般地執著她和紅兒這一對姐妹呢?
「你要是想要個服侍的人,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好的,遠遠比我和姐姐要好得多,她是專門做這個的……」
「呵呵……」蒼夜輕輕一笑,當著蘇爹的面,不避諱地挑了挑眉頭,以戲弄的神情看著藍兒。「藍兒,你明知道,我要的,不可能單單是一個女僕的!」
他變了,變得莫測高深,變得讓藍兒一如兩年前一般,對他看不透了。
那個稚嫩的男孩,小心翼翼地貼近她,抱怨嘟囔著「為什麼不來看他」,笑著牽著她的手,倔強地說他「很快就會懂的」男孩,果然什麼都懂了。這幾天,他彷彿獲得了新生,彷彿多了好多新的認知,他又恢復了兩年前的高高在上,又成了那笑看生死、嬉戲人間的魔君,那般的虛無縹緲,那般的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這樣的他,提出讓姐姐到他身邊的要求,又能有幾分的真心?!
魔物,都是沒心的!
尤其眼前的這個人,更加的沒有心。
因為她是親身經歷過一回的人,所以她更能感覺到他的冷酷、冷淡、無情!
上一刻,他會溫情脈脈,對你噓寒問暖;下一刻,他會殘酷冷佞,毫不手軟地殺死你!
這就是,她一直敬畏的——蒼夜!
她負隅頑抗,做最後的辯駁。「蒼夜,你不可以這樣霸道的!我們不是你的奴隸,我們可以選擇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蒼夜輕輕的笑了起來,修長的睫毛妖異地頻頻撲扇,輕盈地仿若即將羽化而去的蝴蝶,連他的口氣,都輕盈的仿若攜蝶歸去的春風。
「藍兒,我可沒有強迫,你聽到了,紅兒是自己答應的。」
藍兒心頭一窒,被蒼夜這話堵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蘇母帶著紅兒也進來了,紅兒的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好,但還是如蘇母所願地,表示了不想去城堡工作!
藍兒驀然心頭一鬆,仿若不經意間得到一大塊奶酪的小老鼠一般,嘴角一彎,在心裡偷偷地笑了起來。
這一幕,一點都沒有遺漏地落在了蒼夜的眼裡。
他的眼眸,驀然變得晶亮,那樣子,仿若一頭無聊到慌的貓,看到了一頭自以為有些聰明、實則呆頭呆腦的老鼠一般!
和那頭貓肯定會抓住那老鼠好好戲耍一番一樣,蒼夜也想好好地逮住藍兒,好好地戲弄她、研究她!
這本來,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藍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