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從古到今,若說起強盜賊寇,在世人眼中,歷來個個都是該遭千刀殺、萬刀剮的歹人,乃是極敗壞的惡名,可細論起來,朝臣天子、士農工商,在那三百六十行裡,從上到下,哪一處沒有天良喪盡、用瞞天手段行奸使詐的賊子?大盜竊國、中盜竊義、小盜竊侯,成王敗寇,只有最末等的才竊金銀。
孰不聞「道不盜,非常盜,盜亦有道,盜不離道」之言,真正在那綠林中結社取利,做分贓聚義勾當的,也向來不乏英雄豪傑,慣做出一些常人難以思量的事業,並非是旁門左道可比,綠林盜中名聲最顯者,莫過「卸嶺群盜」。
卸嶺其輩或散佈天下,或嘯聚山林,拜關帝,並尊西楚霸王為祖師,逢有古墓巨塚,便蜂擁而起,眾力發掘,毀屍平丘,搜刮寶貨,毫釐不剩,專效仿昔時「赤眉」義軍的作為。
試看各朝史上,都少不了卸嶺群賊倒斗發塚的秘聞,倘若說將出來,那些驚心動魄、詭異萬分的行蹤,實不遜於「摸金校尉」的事跡。
卸嶺盜墓皆是聚眾行事,盜取古塚,歷涉險阻危厄,並非僅憑矯捷身手與群盜之力,盜亦有術,卸嶺之術流傳近兩千年,引出許多冠絕古今的奇事,然天下事物興衰有數,卸嶺力士始於漢代,鼎盛於唐宋,末落於明清,至民國時期,終於銷聲匿跡,就此絕了。
發丘、摸金、搬山、卸嶺,其術不外乎「望、聞、問、切」四字,四字分八法,各有上下兩道。如「望」之上法,乃為上觀天星、下審地脈;下法觀泥痕、辨草色,其間高下,雖是相去甚遠,卻皆有道,盜墓古術「四門八法」之道,皆在鬼吹燈II之《湘西屍王》。
第一章琉璃廠(上)
人生在世,一舉一動。往往身不由己,福禍安危由天定,悲歡離合怎自由?我和Shirley楊受陳教授之托,組了打撈隊去珊瑚螺旋的沉船中,打撈國寶「秦王照骨鏡」,在南海採珠蛋民的協助下,最後死中得脫,總算不負所托,取了古鏡回來。
不料蛋民多鈴中了沉船裡下的死降邪術,正是「三分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萬事休」。眼看著再難施救,幸得有人指點,屍降耗散人體生氣。只有古墓裡的「內家肉丹」可救,但內丹為得道之人,借天地靈氣,吐納形煉而成的金丹,自古以來,世上多有求仙煉道的,但能得其法煉出內丹之人、實屬鳳毛麟角,絕不是等閒便能尋到的。
陳教授多少知道些關於「湖南的某處古墓中藏有內丹」之事,也許在湖南可以找到內丹。不過不知那古墓是否早已被盜空了,經他提及,我猛地記起在北京失蹤的算命瞎子來,那瞎子早年間曾是卸嶺盜魁,曾入湘西倒斗發塚,他定能知道其中根由,說不定被稱為「湘西屍王」那具元代殭屍,其體內所結的紫金內丹,早就落在了瞎子的手裡。眼下為了救人,只好尋著這條渺渺茫茫的線索,回到北京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算命瞎子給找出來,好歹要查出內丹的下落。
民國年間,湘西軍閥夥同土匪,大舉盜掘古墓,引出了許多聳人的奇聞怪談,其中湘西元代將軍古屍最為著名,至今還有很多關於此事的傳聞,我在潘家園做生意的時候,有好些往返湘黔倒騰古玩的客人都會說起此事。
那些傳言都說,湘西山區裡,在解放前被盜開的那座古墓,其地宮構造之大、形勢之奇、機關之險、墓中寶物之多、屍變之驚……,以及盜墓賊為打開地宮所使出的種種手段,時至今時今日,仍絕對稱得上是「空前絕後」之舉,是以留下許多話頭,使得天下皆知。
不過這些話大多都是來自「馬路消息,小道新聞」,對這樁盜墓行內可驚可怖之事,人人都是道聽途說,一人說的一個樣子,都不盡同,畢竟年代久遠了,不得親眼所見,未必能夠當真,而唯有算命的陳瞎子,當初是盜發湘西古墓的首領,是曾親眼見過那具元代將軍古屍的。
對這件事Shirley楊倒是十分樂觀,她對我說:「多鈴的一條命能否留住,全繫在古屍的內丹之上,偏巧咱們識得在湘西盜過內丹的陳老爺子,如果這都不是上帝存在的證明,那我真不知道什麼才是了。」
我對上帝存在不存在,還持有保留意見,多玲的師傅阮黑死前,托我幫多玲找到失散的法國生父,如今在珊瑚廟島調查得知,那個法國人正是倒運古物的富商,此人已同瑪麗仙奴號一同葬身海底,看來這件事我是辦不成了,不過不論有多大困難,我都會竭盡全力想辦法保住多玲的性命。
眾人分了青頭貨之後,明叔帶著古猜和多玲,先到香港條件完善的醫院裡暫時治療、像植物人般的維持生命,我和其餘的人返回北京找陳瞎子,大金牙惦念提前去了美國的年邁老父身體欠佳,他留在國內寢食難安,從珊瑚廟島回去後,隨即也匆匆出了國,作為我們這伙洋插隊的先遣員,先到美國把生意做了起來,自是不在話下。
但在北京尋找陳瞎子的下落並不容易,他行蹤飄忽不定,我們甚至沒辦法確認他是否還在北京市內,只得耐住性子,細細詢訪,好在潘家園中有我許多熟人,舊貨市場裡魚龍渾雜,形形色色的人往來極多,是個流通消息的上好渠道,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訊息,都免不了要在潘家園傳播出來。
我和胖子除了尋訪陳瞎子之外,還有個重要任務,就是把從珊瑚廟島躉來的「青頭」,做價出售,反正是兩不耽誤,仍舊在舊貨市場裡擺了個攤子,一來接洽生意,二來打探消息。